天剛放亮,山上的氣溫很低,站在山頂高高的巖石上,夕柔穿著厚厚的三件套衛(wèi)衣,依舊感覺寒意。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前兩天才剛下過一場雨夾雪,眼看這天氣陰沉沉的厲害,估計又要迎來一場風(fēng)暴。
心想什麼就來什麼。
擡眼望去,發(fā)覺天空中已經(jīng)有細小的東西開始飄落,姿態(tài)輕盈。
夕柔緩緩展開手掌,只見一小朵兒潔白的小雪花,飄然落在她的掌心。
雪花落在皮膚上,是涼的。
那樣的溫度就像此時的心,同樣的冰涼。只是,她的心已經(jīng)冷到麻木,冷到都不會覺得痛了。
夕柔緩緩擡頭,望向遠處迷濛一片的山巒,眼眸漸漸沉了下來。
或許,他們之間的開始,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當初她爲了躲避陳明傑,爲了家族的利益,因爲心中的貪戀,才一步一步淪陷在他的設(shè)計之中。
然而,現(xiàn)實終究擊碎她的貪戀,夕柔只覺得自己輸?shù)靡粩T地。
曾經(jīng)凌逸琛有一句話說得很好,那是預(yù)言:韓夕柔,你贏亦是輸,輸亦是輸。
他說對了,現(xiàn)在的她就是如此。
輸亦是輸。
只是,如果現(xiàn)在她想要抽身而退,還來得及嗎?
……
週末的早上,大宅的管家按照老太太的吩咐,依舊按慣例爲各房備好早餐,大家都一起陪老爺子和老太太用餐。
從山下來,正好趕上餐點時間。夕柔頂著一身寒氣進來,老太太拉過她,擡手爲她輕輕拍落身上的小雪花,忍不住埋怨了她幾句。這麼冷的天氣,怎麼還習(xí)慣早起上山鍛鍊,不是要凍壞身體。
“奶奶,”夕柔笑盈盈攬過奶奶肩頭,往裡走,“人要堅持鍛鍊,像我這樣,身體纔會特別棒。”
這一點,夕柔都是沒說錯,這幾個孫子女中,她從小幾乎都不生病的,就連頭疼腦熱什麼的都很少。
老太太說不過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以後晚點上山,天氣這麼的冷。”
“行,我聽您的。”夕柔俏臉上笑容款款,當場打包票。
客廳的黑色真皮沙發(fā)上,正中間的位置坐著韓正風(fēng)和兩個兒子,韓浩軒坐在靠邊上。他們正在收看早間新聞,偶爾互相交換一下對行業(yè)發(fā)展趨勢的看法,交談愉快。
“爺爺,爸,大伯,早。”夕柔走過去,規(guī)規(guī)矩矩喊人。
爺爺笑微微對著她點頭,父親依舊神色清冷只是眼瞼微擡朝她看了一眼,算是迴應(yīng)。倒是大伯看著臉頰凍紅的夕柔,笑著打趣道,“咱們家的幾個孩子中,要數(shù)夕柔最有恆心,除了天氣不允許之外,她可是天天山上鍛鍊不偷懶。這份堅持是根好標桿,小丫頭,你要繼續(xù)保持!”
噗
夕柔忍不住笑了出來,俏皮回道,“大伯,我每天從山上下來,你都習(xí)慣給我點壓力,這也算是貴在堅持吧?”
客廳裡的衆(zhòng)人聽到夕柔的話,禁不住笑出了聲。
夕媛和夕嬌剛從嵐苑過來,走進客廳,夕嬌擡頭看到這樣的夕柔,只覺得心口悶悶。
這丫頭,要不要裝得這麼若無其事啊?
家裡的人都到齊,韓正風(fēng)宣佈開始吃早餐,衆(zhòng)人紛紛按輩分對應(yīng)的位置入座。
餐桌上,今天的夕嬌一改以往的活躍,沉悶得連老太太都覺得她異常,“嬌嬌,你怎麼了?怎麼悶悶不樂的?”
夕嬌緩緩擡眸看了對面的夕柔一眼,見她低著頭喝粥,轉(zhuǎn)而悶悶地戳著碗裡的山藥,“奶奶,別問我,煩。”
“好好的,你煩什麼?”不說還好,她這一說,老太太更加擔心了。
心中有一股暴躁在涌動,夕嬌瞪著對面神情淡然喝粥的人,氣哼哼道,“煩老三!”
“老三?”老太太朝夕柔望去,才發(fā)覺今天的夕柔也特別的沉默。
喝粥的動作頓了頓,夕柔緩緩擡頭,平靜地說道,“人家客戶要的是山水畫,而你卻畫出了滿頭秀髮,能行嗎?”
夕嬌當場氣絕。
人家那畫風(fēng)純正,那線條勾勒完美,有棱有角高山峻嶺,哪裡滿頭秀髮了啊!韓老三,這用的是神馬狗|屎比喻啊!
衆(zhòng)人釋然。
吃過飯,夕嬌找藉口拉著夕柔去工作室,說是要讓她幫忙趕工,實則是怕她一個人呆在家裡想著某些事獨自哭瞎。
夕嬌開著自己的白色奧迪a4,夕柔靠坐在副駕座上,靜靜地看向窗外掠過的景色。
“老三,說話!”夕嬌受不住她這種氣場強大的沉默,心會莫名的發(fā)慌。
“你想要我說什麼?”
夕柔回過頭,平靜的目光落在她臉頰,嗓音清冷,“說看到他們在一起,我的心得感受?”
“……”夕嬌瞬間被嗆聲。
遇上這種事,對女人來說怎麼都是受害方,就算是要說,那也是凌逸琛來跟夕柔解釋纔對。
高樓林立的市中心,唯獨有偶鬧中取靜,一處薔薇花爬滿庭院圍牆的三層樓房清幽典雅,這就是她們合創(chuàng)的畫廊。
畫廊的面積不算小,當時能從拆遷重建中留下這一處資產(chǎn),爺爺可是動用了關(guān)係。房子的一樓和二樓是展館,裡面的畫基本上都是夕嬌的作品,偶爾也會有夕柔的畫,也會極少有那麼一兩副白荷的作品。
三樓是畫室,夕柔挑了個臨窗的位置,順手支起畫架,手中的鉛筆在素描紙上輕盈勾勒出山巒的形狀。
……
鑽石酒店。
總統(tǒng)套房客廳沙發(fā),凌逸琛俊臉陰霾渾身散發(fā)著寒氣,手指屈曲在腿上一下一下輕叩,另一隻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
該死的!
關(guān)於昨晚的事,他居然沒什麼印象。
只記得從當時陽臺抽完煙回來,喝完酒就離開,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車上駕駛室合上眼前一刻。他看到了,有兩個穿酒店制服的人從黑暗中走出來,一步一步靠近他的車。
那時候腦袋暈沉的厲害,他根本就無力反抗,後來居然完全睡死過去!醒來之後,居然在這裡……而且還有她!
“目的?”男人黑眸微微瞇起,射來的眼神冰冷犀利而敏銳。
聞言,坐在左側(cè)的陸依依心尖一顫,擡頭與他對視,沉聲道,“我再說一次,這事與我無關(guān)。昨晚我也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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