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副模樣,程笠怔了下,抿著脣盯了她好久,才緩緩開口,“你做的那些事,讓我怎麼相信。”
陳婭聽到他的話後,嘴角譏誚的上揚幾分,盯著他衣領上的脣印針鋒相對道,“對啊,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
……
談話頓時進行到了僵局,程笠心頭涌起了說不上的煩躁,他瞇著眼瞧陳婭,索性直接起身。程笠站在牀邊,眸光陰沉的望了眼仍然躺在牀上的陳婭,“放你出去還真是個錯誤的決定,你以後沒必要出門了。”
扔下這句話後,他直接轉身離開了房間。
等程笠走了好久,陳婭才從牀上極其慢地坐起來,用手撥開了散亂的頭髮,睜著眼望了望那扇緊閉的臥室門。
“呵。”
一聲低低的嗤笑聲從她嘴裡發出來,在偌大無人的房間內格外清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嘲笑程笠,還是嘲笑自己。陳婭重新鑽回了被子裡,伸出手在牀頭琢磨了陣,然後隨著開關一聲“啪”的輕響,這裡又變得漆黑安靜。
第二天。
公司裡已經炸成一團亂,謝涼沒有待在辦公室裡,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眼神讓她無法忍受,她只能跑到了副總的辦公室。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的質問聲,“公司是你家的?老謝,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你女兒纔有自信說出那種話!”
謝涼頓時僵在了原地,那道聲音她格外熟悉,曾經逢年過節她都要和家人去拜訪的,她稱作叔叔的董事長。現在他在辦公室裡,語氣嚴厲的苛責自己父親,還有她。
而在辦公室內,副總沉默了幾秒,臉上重新堆起了和氣的笑容,“哥,消消氣,小孩子出去耍威風,亂說了一些話。”他輕描淡寫的概括了謝涼的措辭,接著又擺出副真誠的模樣,“咱們兄弟闖了這麼久,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嘛。”
副總精心泡好了一壺茶,然後斟滿小杯遞給了董事長。見他坐在皮質沙發上,抱著雙臂完全沒有打算伸手去接,於是笑容不變的將茶杯放在他前面的茶幾上。然後站在他旁邊,微彎著腰,“沒有哥就沒有現在的我!兄弟要是揹著你做什麼沒良心的事,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他說得格外真誠,還豎起三根指頭對天發誓。董事長看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表情這才稍微和緩了點,但臉色較之往日來說還是透著點陰沉。
他拿過副總給他泡的茶,抿了口潤了潤嗓子,然後接著道,“現在錄音整個公司都傳瘋了,情況你也知道,生態那個項目得換人了。”說完他擡眼,目光犀利的瞥了下副總,“這幾天就讓涼涼回去歇著吧,你有空也好好教育一下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了,還讓人錄了音。”
他說的最後話裡的語氣格外意味深長,掃了眼副總就從沙發上起身,“我還有別的事,這邊你處理好,先走了。”
聽到董事長的話後,貼在門外的謝涼慌了神,左右張望了下,然後立刻閃身躲進了旁邊的洗手間內。她剛鎖好隔間的門,就聽到外面兩人的動靜。
副總殷勤的打開了門,將董事長送了一小段路,直到看見他進了電梯後,才轉過身,面上和善的笑容也驟然變冷,面無表情的朝自己辦公室內走去。
他腳步剛停到門口,謝涼就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小聲又不安的叫了聲,“爸爸。”
聽到自家女兒的聲音,副總循著聲音轉過頭,就看到了表情沮喪的謝涼,“你怎麼在這裡?”他掃了眼周圍,直接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進去說。”
謝涼聽話的跟了上去,在沙發上挑了個位置坐下,擡眼就看到了茶幾上沒怎麼被動過的茶水,她將那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倒掉,拍了拍董事長之前靠過的墊子,才坐好了盯著副總,“我剛纔在門外,我都聽到了。”
副總聞言沒有任何詫異,在門外遇見自己女兒從洗手間裡鑽出來,他就知道這孩子肯定偷聽了。
“爸,伯伯他……”
沒聽完血量的話,副總就直接打斷了,“什麼伯伯!有血緣嗎就亂叫?”語氣生疏的和之前完全不像一個人。
謝涼看見父親生氣的模樣,立刻識趣的閉上嘴,睜著眼睛觀察他的表情。副總眉心皺出了“川”字,臉上寫滿了濃濃的不耐,“就一個小總監,他都不讓你當,有這樣的伯伯嗎?”說到這裡他又恨鐵不成鋼的指著謝涼,“你怎麼一點心機都沒有,竟然叫那個女人暗算了!謹言慎行,謹言慎行,我教過你多少次?”
謝涼被罵的委屈,直接撅起嘴哭了起來,“我知道錯了嘛……我已經知道錯了,你還訓我!”她用手背抹著眼淚,“辦公室我也不能待,來你這裡還訓我,我去死好了,一了百了。”
“你,唉……”副總看見女兒一臉委屈的模樣,滿腔的氣無法發泄,只能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太單純了,真是太單純了。”他挨坐在謝涼身旁,語重心長的道,“以後心裡想什麼,嘴上也不要說出來,給,眼淚擦一擦。”
副總給謝涼遞了張紙,她抓過後在臉上胡亂抹了下,然後擡頭淚水連連的望著自己父親,“知道了,爸爸,那我的總監……”
聽到謝涼的話後,副總立刻板起了臉,“你怎麼還惦記這個。”但他的嚴肅並沒有撐多久,隨後又摸了下女兒的腦袋,“涼涼,以後公司都是你的。”他臉上揚起一抹微妙的笑容,“再等一段時間,我把他踢出去,這家公司以後就姓謝了,你想當什麼就當什麼。”
“是要把伯伯踢出去嗎?”謝涼一時還改不過來稱呼,呆呆的坐在那裡反問。
副總聞言看了自家女兒一眼,再次強調,“他纔不是你伯伯,這段時間你先在家裡休息。”
聽到父親的安排後,謝涼心裡雖然有再多的委屈和不情願,
但也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好。”
別墅內。
陳婭才懶洋洋地從被窩裡鑽出來,不用看時鐘,她都自己睡到了快中午。即使拉著窗簾,房間內都亮堂了起來,她從牀尾凳上拉了幾件衣服,穿好後慢條斯理地走進了洗漱間。
昨天程笠臨走時警告她,以後不要再出門了。
嗯……不用他警告,自己已經辭職不幹了啊,暫時也不急著出去。
洗臉刷牙完畢後,陳婭走到推拉門前,拉開了厚重的簾子,外面的陽光刺的她眼睛一時睜不開。等適應了後,她才推開門走到了外面的露臺上,庭院內空無一人,程笠這時候早該出去了。
陳婭趴在欄桿上看了會風景,直到視線裡跳出了個人影,是剛剛出門的管家。
她往外伸著腦袋,叫了管家一聲,等對方轉過身來,陳婭才笑嘻嘻道,“他圈了我的活動範圍沒?”在看到管家疑惑的神色後,陳婭繼續道,“我是不能出臥室?還是不能出別墅?”說到這裡她惋惜地看了眼別墅外,“那裡的風景可真好,我還想去看看。”
管家沉默良久,才接了句,“可以去。”隨後又望著陳婭,對她揚聲道,“陳小姐現在心態可真好。”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畢竟我都有經驗了。”陳婭眉飛色舞的說完,也不覺得這幾句話有半點不妥,飛快地返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完全把自己當做是來度假的。
她下樓在餐廳裡還找到了些零食,邊往嘴裡塞,腦海邊迴盪起了何鬆月那句話:小可憐,你猜猜回去後程笠會怎麼對你?
陳婭低頭默默地看了眼懷中的零食,怎麼對她……無非就是冷戰唄。要是以前的她遇到這種情況,免不了要傷心難過好久,但現在不一樣了。
程笠既然是玩玩她,把自己栓在他身邊當做一個逗樂的小寵物,那她幹嘛浪費了這座別墅。生活已經如此不順,更要再給自己找點樂子。
於是,一連幾天,陳婭都這樣睡到天亮。程笠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起牀,吃了飯就四處閒逛,甚至還特意自學了拍攝技巧,完完全全沒把自己當做被軟禁的人來看。
而程笠這邊,在接到管家的電話後皺起了眉,“第四天了,她還在那裡玩?”
管家看了眼在花海里逗貓的陳婭,低聲道,“沒有,陳小姐今天換了個地方。”
聽到那句話後,程笠無語的按了下眉心,隨便問了幾句就切斷了通話。他抿著薄脣悶悶地想:陳婭可真行,自己隨口說的氣話,竟然還執行到位了,整天在他的私人山莊裡到處遊玩,剛好又半步都沒有走出去。以前怎麼沒見她這麼聽話呢?
程笠氣的想笑,最後還是低頭給自己的助理撥了個電話,他沉默了很久,纔拿慣用的那種平板無波的語氣,讓助理給陳婭請個假……吩咐完這件小事後,程笠覺得自己的腦子大約是壞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