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昇,範府後院。
早飯時間剛過,然而本該休息的時間下人們仍然忙忙碌碌。
“快,快去燒開水。”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大聲指揮著。“你,騎上馬快去看看,穩婆到了沒有,麻利點。”
範氏懷胎十月,一朝臨盆,成了範府的頭等大事。幾乎前腳去請穩婆,後腳就派人去催了,這麼一會都催了八次了,這可憐的穩婆……
於是乎,燒開水的少開水,請穩婆的請穩婆。一時間,範府上下,雞飛狗跳。
要說範老爺子,畢竟是一家之主,遇事不亂。拉著一個華服青年穩穩坐下,口中還不停勸道:“我說賢婿啊,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咱一個大老爺們兒,也幫不上忙,著急也於事無補啊。來來來,不如你我對弈一局,慢慢等。”
青年無奈,心中雖然著急,卻也不好拂逆岳丈,只得心不在焉的陪他下棋。
一旁的範老夫人氣的碎碎念:“男人車前馬後,女人產前產後,這都是要命的大事。你這個當爹的倒好,自己不心疼女兒也就罷了,還拖著女婿下水……”
範老爺子眼睛一瞪:“女人生孩子,男人去了能做啥?男人進產房,那是要走黴運的。婦道人家,懂得什麼?”
範老婦人見老爺生氣,立刻不敢多嘴。訕訕的進後院看女兒去了。
不多一會兒,穩婆進院,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就唄衆人擁進產房了。
產房內不時傳來產婦聲嘶力竭的喊叫,那青年再也坐不住了,也未來得及向岳父告罪,扔下棋子就跑了。結果跑到產房門口,卻礙於禮教,不得進入。只有在門口不停的走來走去,一臉焦急的神色。
“生了生了生了,姑爺生了。”桃花是範氏的陪嫁丫頭,見自家小姐順利生產,急忙出來報喜。
那華服青年聽了報喜,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心情大好,自然又回覆了從容淡定的神態,笑罵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姑爺生了?姑爺我就在這,我生什麼了?”
“是是是,奴婢說錯話了,是小姐生了,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王子,母子平安。”桃花自幼跟著小姐,是從心往外的替自家小姐高興。
桃花話還沒有說完,這青年已經走進屋裡。想來初爲人父,心中激動是難免的。
範氏虛弱的睜開了雙眼,輕聲嗔道:“你怎麼進來了,人家都說男人進產房不吉利的,你貴爲趙國皇儲,自己總要注意纔是。”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趙國儲君,趙吉。
“聽他人胡說八道就將妻兒扔在一邊不聞不問嗎?你知道我從不信這些。”趙吉輕輕撫了撫範氏鬢角的頭髮。“讓我先來看看我們的兒子。”
穩婆把剛剛洗完澡的胖小子抱了過來,“剛生出來身上的“水膘”還沒下去,等過幾天哪,肯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大胖小子。”
男子接過嬰兒,抱到範氏身邊,柔聲說道:“你看,我們的孩子長得多像你。”
範氏也露出了笑容,嘴上卻不依:“你看他那麼難看,要我說他長的像你還差不多。”
“嬰兒”聽這話心裡都憋屈壞了,自己這老孃這話說的也太不靠譜了,哪個小孩一生下來不是長得破破爛爛的?自己現在長什麼樣沒看見,但至少上輩子也是帥哥一枚吧?甚至他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長的太帥了才遭上帝妒忌,穿越到這個鬼地方的。
沒錯,這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就是男一號。自從上輩子閉上眼睛,再睜開就來到了這個世界,而且杯具的發現,自己當時還在孃胎裡,確切的說,自己還是一個“蛋”。自己渾渾噩噩的好久,終於確定了一件事,自己沒有做夢。因爲夢不會這麼清晰,也不會這麼漫長。
據說把一個人關在一個獨立的空間,雖然能看見外面的世界,但是沒有人和他說話。沒有人能耐住這種寂寞超過一個月的。當他發現了自己還在孃胎裡的時候,也曾恐懼過,他怕自己瘋了,或者說,他很怕自己忘了自己……
不過,這也是一種很奇妙的經歷。不用呼吸,不用吃飯,這是所有人都沒有體會過的。作爲一個傳統武術的世家弟子,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胎息,所有武者都夢寐以求的境界。
有了這種先天條件,他當然不會放過,用自己的意識引導一股先天之氣,周天循環,不斷的淬鍊自己的肉身,再通過肉身反哺自己的意識,如此生生不息,在自己不斷強大的過程中,也不會覺得太無聊。
範氏輕聲的問:“給孩子取名了嗎?”
趙吉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雲無形,風無相,我們的孩子,就叫趙雲吧。”簡單的名字,似乎又飽含了父母的期望。
範氏附和道:“趙雲,這個名好。我喜歡。”
趙雲心裡也想:“趙雲,這個名好。我喜歡。不過要是字子龍就更霸道了”
時間匆匆而過。一轉眼,趙雲已經滿月了。這一個月,趙雲最大的樂趣就是聽和看。聽身邊的人說話,看身邊的人做事。這也是他現階段唯一的樂趣。畢竟現在身體還不受大腦支配,還什麼也做不了。不過也正是因爲身體不能動,趙雲纔有更多的時間去修煉氣功,要是能到處亂跑,趙雲也未必能安下心來修煉。自從孃胎到現在滿月,短短不到一年的光景,已抵得上他上輩子十年的苦功了。
這個世界的醫療衛生條件都很差,即使是皇家嬰兒夭折的概率也不低。所以趙吉雖急著回都城,卻也不得不等到趙雲滿月。好在趙雲不像別的小孩兒那麼愛生病,不論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很有精神的樣子。吃飽了就睡,醒著時候也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這個世界,從來也不哭鬧。全家人一致認爲這是天賦異稟,將來必非池中之物。
吃過滿月酒,趙吉與範氏一行人便要啓程回往趙國都城邯鄲。畢竟是一國儲君,總不可能整天陪著老婆孩子。這次陪範氏回鄉省親,都讓範氏覺得恩寵有加了,又怎會奢求更多。趙雲則是不以爲然,在他看來,這個世界應該和現實社會的春秋戰國時期類似,區區一個趙國儲君,貌似還真沒有多大含金量。等自己成年,憑自己的文才武功,還怕不能統一天下?
不過趙雲也發現一些與春秋時期不同的地方。比如這裡的文字是以楷、行書爲主,在趙雲記憶裡,前世的春秋戰國時期可不是這樣,這個世界現在還有了紙張,而且紙張的質量還算不錯。說明自己並不是重生到了古代,而應該是穿越到了一個平行宇宙空間當中,只是不知道這和自己原來的世界有什麼相同和不同之處,還是等自己大一點再慢慢探索吧。
+++++++++++++++++++++++++++++++++++++++++++++++++++++++++++++++++++
無名山脈,王者禁地。
這是一片真正的禁地。這裡有著無數的強大妖獸,它的兇險沒有人親眼見過,凡是進過這裡的人,沒聽說有活著出來的。
此時,禁地當中隱隱傳出虎吼。
它們是這禁地中的王者之一。只是,它們卻也不是無所不能。
雄虎此時就守在雌虎身邊,神態顯得焦急不安。多次同樣的經驗告訴它,雌虎,又難產了。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沒錯,這對虎夫婦就是這王者禁地中唯一的一對老虎。老虎本性喜歡獨居,這種食物鏈頂端的生物繁殖力又低,加上那麼一點點的不走運,導致它們倆已經過了生育的黃金年齡,還是沒法繁衍後代。
身爲頂級的妖獸,靈智已開,自然會思考更多的問題,也比尋常妖獸有了更豐富的情緒。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沒有後代,意味著它們一旦年邁,自己的領地將不復存在。而且,隨著自己一天天老邁,它們的心裡居然也有那麼一絲絲失落和遺憾。
又一次,厄運又一次降臨到了它們的頭上,小虎生下來又夭折了,雌虎絕望的嘶吼著,它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奮力的衝出了洞穴,發狂的奔跑著。雄虎緊隨其後,是對雌虎的一種保護,又何嘗不是一種發泄……
殺戮,發狂的殺戮,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它們心中的痛苦。二虎所過之地,不知添了多少無辜冤魂。它們漫無目的的狂奔,直到跑出了自己的領地,還一無所知。
“夫人,前方無名山脈經常有妖獸出沒,你抱緊雲兒,莫要受到驚嚇。”正是趙吉的馬車從山腳路過。
“咱家雲兒膽子可大著呢,這一路奔波,你看他可嚇哭過一次?”範氏口中雖然這樣說,可趙雲感覺孃親的懷抱更緊了些。
二人話音剛落,忽然車身一頓,馬車停了下來。
趙吉撩開車簾:“怎麼回事?”
護衛統領忙過來答話:“主公,不知爲何,這些馬匹都不肯向前走了,似乎受到驚嚇。”
趙吉也心中生疑,按說這些都是戰馬,就算見了妖獸也不至於失控。
忽聞一聲虎嘯,猶如晴天霹靂。
只見兩頭猛虎轉瞬即至,也不管人馬,撕咬抓撓,這些護衛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漢,在虎爪下也是不堪一擊。好在二虎也沒有專門針對誰,大多數護衛才得以保得性命。
範氏嚇的渾身發抖,緊緊抱住趙雲。趙吉眼中一片絕望,只有將趙雲母子護在懷中,聽天由命了。
趙雲心中這個憋屈,賊老天,既然你讓我重生了,怎麼剛生出來就要夭折啊。當然,趙雲現在肌肉發育還不完全,還不能說話,只能發出一聲悲慘的叫喊聲。
停!多可愛的小娃娃呀,他爹,你說是不?
嗯,我們剛失去自己的孩子,就遇到了他,莫非這是天意?
不錯,他一定是上天賜給我們的!一定是!
兩隻老虎說著說著眼睛都要放光了,一爪將趙吉夫婦拍了個跟頭,叼起趙雲就開開心心的回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