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搭理老和尚,直接就走了過去,他的眼神嚴肅起來,正派人士紛紛將我圍住。
有個道士看著我,滿眼都是冷漠:“看此人身上一身煞氣,定然不是什麼好人,諸位道友,將他拿下再說其他如何?”
有幾人正要點頭,我卻是看著這道士的道袍,皺起了眉頭:“你是天師教的人?”
道士一愣,說道:“貧道正是。”
我可以感覺到柳葉兒微微顫動了下,顯然對於月月的殘缺意識來說,天師教這三個字,還是她永遠的傷痛,我心中泛起冷意,說道:“天師教?呵呵,好大的名頭,但可惜只是一羣沽名釣譽之輩!”
縱觀月月的悲慘故事,天師教的男子有著大部分的責任,若不是他做了負心漢,月月又豈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道士聞言,頓時大怒:“妖人爲何口出狂言?侮辱我天師教名聲!”
我呸了一聲,然後青苗寨的人也都是啐著唾沫,那些聽說過月月事件的人不少,作爲苗人,本能就對漢人牴觸,尤其是天師教這三個字,在苗疆簡直是臭名昭著,一大片人吐著口水,不屑的看著道士。
他有點慌,看得出來應該沒啥爲人處世的經驗:“諸位何必如此?我天師教一向低調,很少行走世間,若是有什麼事做錯了,還請直言,我們不妨細說。”
看著這有些書呆子氣的傢伙,我搖了搖頭。
“做錯了事可以挽回,但若是因爲錯事死了人,那就不能原諒了。”
“死了人?”
這道士還想要糾結,然而之前的老僧卻是忍不住了,望著我說道。
“施主,你還未曾解釋,你爲何放走那隻毛僵,留著如此邪祟,豈不是危害世間?若不是之前見你與養鬼道敵對,老衲還以爲你是黑苗寨的妖人!”
其餘僧道也是走了過來,隱隱封鎖住了我的方位。
“別介別介,都是自己人……”
吳爺笑得跟個彌勒佛似得,過來打圓場,他衝著老和尚作揖,解釋道。
“他是我的後生晚輩,因爲過於年輕性子可能比較衝動,還請各位道友不要介意,之前的毛僵,還存有一絲人性,不瞞諸位,我這後生來這苗疆,就是爲了解決這毛僵的屍毒的。”
有個穿著八卦道袍的道士搖頭說道:“這如何能解?沒有聽說過殭屍還能夠還陽的。”
吳爺迎了上去,跟他們打胡攪蠻纏,我覺得有些奇怪,這老不正經的傢伙,居然很有面子,拉著這個拉著那個,一番訴說,竟是解決了問題,一行人雖然不願,但還是點頭答應了所求。
老僧望著我:“阿彌陀佛,還請施主以後三思而後行。”
我不屑的笑了笑,走到了一邊。
慧明被一羣和尚帶了過去,應該是他的師兄弟,摸著他的光頭很開心,尤其是知道他突破了境界,更是一個個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然而慧明卻是低眉順眼,表現的很心虛,他生怕被人聞到身上的肉味,萬一知道他違背戒律啃豬蹄,那可是要受罰的。
所幸這幫沒有沾過葷腥的和尚,也不知道啥玩意是豬蹄的味道,縱然有疑慮,也沒有那方面寫。
李長生跟著吳爺拜見長輩,倒是我和楚琛閒了下來,我們倆站在邊上看著,一樣的冷漠,一樣的生人勿近。
“準備什麼時候去救寧淺畫?”
楚琛瞭解我,所以開門見山。
“儘快吧,不知道那個老傢伙想做什麼,除了她之外,還有寧雪,我有點擔心她的屍毒,萬一屍毒攻心了,可就是徹底沒救了。”
我皺著眉頭說道。
“那這裡的事情你就不管了?”
楚琛擡眼問道。
“那是自然,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我抱著雙臂,冷冷說道。
“我倒是欣賞你這種自私自利,殺伐果斷的性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徐銘強很多,但是作爲朋友,我想你是不合格的,冷漠的沒有一絲人性。”
楚琛毫不避諱的總結說道。
“你不要忘記,我跟徐銘的感情是一樣的,只是性格不同而已,有沒有人性不需要你說,若是想見他,等到天亮就可以了。”
我眼中遍佈著不耐煩,沉聲說道。
楚琛笑了笑,也不介意。
那天師教的道士不知道啥時候又湊過來了,瞅著我,作揖說道:“這位道友。”
我皺著眉頭:“道友?”
他點了點頭:“剛纔李長生道友已經告訴我了,道友竟然是北海秦家這一代的傳人,我名懷玉,乃是天師教三代弟子首座,此次前來,乃是詢問爲何這苗疆衆人以及道友你對我天師教的敵視?按理來說,我天師教雖然不及茅山大公無私,但也是濟世爲民,不至於到討人厭的地步吧。”
這小子居然來問我這個。
我隨便指了個青苗寨的人,說道:“你自己去問,別煩我。”
他也不生氣,反而對我這種冷漠有些不適應,躊躇了少許,纔去找青苗寨的人詢問。
那人初始也不搭理,後來被糾纏的煩了,就開始講述月月的事情,隨著青苗寨的沒落,有些曾經封閉的東西,目前也已經藏不住了,月月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說的非常動容,懷玉的嘴巴張的能吞下一個雞蛋,臉色也是逐漸的變化。
終於,天苗寨的人與正道人士開始接觸了,我在邊上看了一陣,才鬧明白是什麼情況。
這些人全部都是正好行走在外的各派人士,吳爺挨個把他們找到,然後通知來到苗疆,這讓我微微詫異,吳爺的關係網居然這麼的大!
明明他的本事也就那樣啊!
我瞅著這些人,對吳爺談不上親密,但總算有幾分情分在,表現的比較客氣,這其實已經很誇張了,修行者性格本就淡泊,同門師兄弟也很少親密,何況這些來自於不同門派,甚至是不同體系的修行者們。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我僵硬的臉色線條開始一點點的變化,最終柔和了許多,等天完全亮的時候,我身上的煞氣就悄然散去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再度迴歸,楚琛望著我,淡淡說道:“現在是你了?”
我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我知道一切發生的事情,可是性格卻是完全不同,那會兒的時候還沒有感覺,現在變回來,想想之前過激的舉動,我就有一種不適感,我揉了揉太陽穴,對於自己身體的情況表示擔憂。
“我覺得不是壞事,徐沐畢竟也是你自己,第二人格也是好事,只不過他的力量太過於強硬,必須要掌握技巧,最好得到一本鬼修的功法,只要開始修行,他馬上就能脫胎換骨,到時候要對付烏燭陽,就輕而易舉了。”
楚琛思忖少許,說道。
“那麼哪裡的鬼修功法是最好的呢?”
我去哪搞這玩意,柳葉兒倒是會,但誰知道合不合適徐沐修行。
“養鬼道!”楚琛眸光深邃:“解鈴還須繫鈴人,惡魄本來就是養鬼道培育的,他們擁有最優秀的功法,我們要想辦法弄過來。”
我正要琢磨這件事,卻是看見那幫子人已經商量出了結果,意識到養鬼道的可怕之後,天苗寨對於這些正道人士正式提出了邀請,兩者一拍即合,在大是大非上,達成共識很容易。
其實說白了,正道不能看著養鬼道壯大,這種勢頭,必須要遏制纔可以。
然而就在此時,端木家主卻是瞅著我,眼中露出怨毒之色,他指了指我,不知道說了什麼。
衆人皆是大怒,那之前就看我不順眼的老僧怒道:“你到底是是正是邪?爲何要斷去端木家主的臂膀?”
慧明拼命的使眼色,讓我不要頂著幹。
我所有的煩躁都涌了出來,望著端木家主冷笑了一聲:“我只是後悔自己沒有更狠一點,如果殺了他,還會有誰像娘們一樣告狀呢?”
端木家主臉色通紅:“你這等人,絕對不能留在天苗寨!”
“你以爲我有興趣?”
我笑了笑,轉身就走。
“小師叔!”
慧明想跟上,李長生也動了念頭,但都是被人按住,不允許跟來。
我深吸一口氣,和楚琛走進了夜色之中。
大祭司秦紅雪望著我們的背影,眼裡有一絲陰翳之色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