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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你曾經(jīng)說,在你庇護下的苗民,會是這苗疆最幸福的地方!”
“大祭司,你曾經(jīng)許諾,在蠱王出世之後,人人都能享受生活,過上古寨的生活,受人尊敬!”
“大祭司,我沒有忘記,當年你來到我們寨子時候的種種許諾!”
“可是,我現(xiàn)在只需要一個答案!”
苗女的淚混合著血,在一路奔跑中灑落,她的腳下,是一隻又一隻血蛭,可她卻是不管,眼裡怒火,有痛苦,也有僥倖,直到現(xiàn)在,她仍然沒有完全的確信。
傅如月奇怪的看著狂奔而來的苗女,在她的記憶中,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苗女一步步的走來,她刻意放慢了速度,髮絲垂在耳邊,汗水打溼了頭髮,黏糊糊的,但 她不曾理會,只是怔怔而來,真正站在傅如月面前,她的眼中只有希望,幾乎是用祈求的卑微語氣說道:“大祭司,只要你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不需要任何證據(jù),我也會相信你,好麼?”
她不想承受信仰崩塌後的痛苦,親人,鄰里,族人,已經(jīng)離開了自己,若是信仰也沒了,那麼剩下的,只是無用的軀殼。
“不知所謂。”
可是在傅如月眼裡,卻完全是一個笑話,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居然跑過來問我要一個答案。
她沒有猶豫,手指一擡,袖子中飛出金蛇,如箭一般,直接洞穿了苗女的喉嚨,她所有的希望都凝聚在眼中,最後化作了絕望,她的身體,重重的倒下,嘴角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蠢,我真蠢,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抱著這樣的希望……
因爲是下坡路,她的身體一寸寸的滾落,也沒有人去管,掉到了血池之中,幾乎在進入的剎那,就已經(jīng)屍骨無存。
匆匆而來的我們,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傅如月看著我們,大笑說道:“反應還真是遲鈍啊,到現(xiàn)在居然纔過來!”
我和楚琛對視之眼,心已經(jīng)冰冷到了極點,苗女只是個路人,她的死不至於讓我們傷心,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不會憤怒。
更何況,還有著蠱王遺骸的存在。
我的視線,落在那十四個蠱王遺骸上,如果都能給寧雪吞了,那麼她的屍毒,至少也能驅(qū)除八成,剩下的,我想就不足爲慮了。
寧雪也很清楚這一點,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蠱王遺骸上。
我們對峙的時候,大片的腳步聲響起,是天苗寨的人,他們更加後知後覺,到這個時候才趕到。
“徐銘!”
“徐大哥!”
“寧雪!”
最開始是懷玉看見了我,發(fā)出驚喜的叫聲,然後是青苗寨的人,他們不僅看見了我,還看到了寧雪,對於他們來說,這是雙喜臨門。
寧雪回頭看了看,眼中有著幾分傷感,轉瞬之間就消失了,她和寧淺畫不同,族人在她的眼裡,沒有那麼重的意義。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側臉,然後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
端木家主也看見了我,他很是失望,原以爲這麼久沒看見我,應該是我已經(jīng)死了,沒有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見到了我。
“你們,來的有點慢啊。” wωw ⊙тt kān ⊙¢ o
傅如月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笑開了花,她根本不擔心這些天苗寨的人所帶來的威脅。
秦紅雪手中託著銀蛇,向前走了幾步:“我小看了你,沒想到早在二十多年前,你就已經(jīng)開始佈局了,傅如月,我承認你,是一個對手。”
傅如月哂笑道:“僅僅只是對手麼?你知道什麼?到現(xiàn)在還不肯低下你那高貴的頭顱嗎?大祭司,呸!我今晚要證明,我纔是真正的大祭司!”
她話音落下的時候,幾百個早就準備好的火盆被點燃,黑苗寨之人,也是走了出來,就站在她的時候,與我們對峙。
而在這黑苗寨之中,更是有不少養(yǎng)鬼道的人在,莫先生走在最前,剩下的兩個千魂幡,也是匯成了兩團黑雲(yún),而他的手中,更是捏著一把黑色的小幡,我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起了曾經(jīng)在烏十三那裡逼問出的內(nèi)幕,養(yǎng)鬼道暗中煉製了一枚萬魂幡,難不成,這就是那萬魂幡嗎?
千魂幡已經(jīng)如此難以對付,若是萬魂幡,我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威勢。
可不知道爲什麼,莫先生並沒有使用這萬魂幡的意思。
秦紅雪看著這些人出現(xiàn),她的眼神微微一變,但說話的語氣,卻是異常的平靜:“你早就在這裡等著了,你想要在這裡真正的決戰(zhàn),你想要死更多的人,爲什麼?”
傅如月狂笑,指著血池,又指了指天空:“因爲這血池未曾飽和,因爲這血眼未曾變紫,因爲毒祭與血祭,還沒有成功,鮮血,我們需要足夠的鮮血,而你們天苗寨,也是被血祭的一部分!”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以前不通順的地方,此刻全部揭曉,怪不得引誘天苗寨來這裡,原來,早在最初,傅如月就把所有天苗寨之人,也當做是祭品的一部分!
當殺戮成爲夜晚的主旋律的時候,那麼一切,都進入了她的節(jié)奏。
這一點,其實之前我就已經(jīng)有所猜測了,我下意識的找尋人羣,卻是沒有看見李長生,就連吳爺也不見了,我皺了皺眉頭,不確定他是不是出事了。
秦紅雪深吸一口氣,眼中首次露出歎服之意:“所以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祭壇,因爲整個黑苗寨,就是祭壇!”
傅如月桀桀笑道,她看著那無數(shù)血蛭如同潮水一般涌來,然後前赴後繼的爬進血池,最後融爲血池的一部分,她的笑意越來越濃郁,聲音充斥著志得意滿的味道:“祭祀,已經(jīng)開始了,沒有人可以逃得掉。”
秦紅雪拔劍,她回頭看了一眼,恩怨,此刻全部拋開,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是最後一戰(zhàn)了,誰贏,誰活,跑,肯定是不可能的,唯有拼命纔是唯一的生路。
“死戰(zhàn)!”
與此同時,圍著黑苗寨的六十四個寨子,全部都點起了篝火,有一道狼煙,涌向了天空,正好是六十四道。
“他們準備好了。”
養(yǎng)鬼道的兩個長老,還有一個蠱婆,看著臨時用木板搭建的高臺上的人說道。
“我,我知道了。”
楊羽哭喪著臉,他拼命的嚥著口水,望著那滾滾狼煙,心中一直在罵娘,該死的,該死的,老子這回是遭難了!
但是刀已經(jīng)架在了脖子上,他又怎麼能退縮呢?
楊羽咬著牙,手中拿著桃木劍,看著那擺滿香案的貢品,發(fā)狠似得念起了咒語。
他的腳下,也踏著禹步,就在這禹步踏起來的瞬間,高臺上四面插著的旗幟,都是飄揚了起來,楊羽一狠心,咬破了指尖,在木劍上一抹,他舉劍向天。
“風來!”
不一致的風,凌亂的風,就在話落的剎那,變成了西北,有一根旗幟,朝著正西方向漂浮。
“正南!”
“正北!”
“正東!”
他連連出口,插在高臺上的四面旗幟,呈現(xiàn)出一個詭異的畫面,那就是分別朝著一個方向吹拂,就像是有四股風同時涌過來,並且還互不相干一樣。
空中的狼煙,也是在這詭異的風力影響下,分成了四個方向,但他們最終,卻是朝著正中心的圓點而去,不需多說,那個圓點,正是黑苗寨!
六十四個寨子之中,傳來接連不斷的命令聲:“動手!”
大批大批蓬頭垢面的人被拽了出來,他們只剩下一口氣,但還未死,這都是黑苗寨暗中捉來的人,若是此刻我在這裡,定然會感嘆,那些被屠戮的寨子,也不能全部都算在養(yǎng)鬼道的頭上,黑苗寨也是在暗中幹著這種勾當,只是不能爲外人所知,因爲同爲苗人,普通的苗民,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但這個時候,無需擔心那麼多了,屠刀揮起,人頭滾滾。
六十四道狼煙,頃刻間變成了血煙,它們涌向正中的黑苗寨,那空中的血眼,與這六十四道血煙對接,顏色,一點點的變成了紫色。
而就在此時,大戰(zhàn)完全爆發(fā)。
第一時間,就有五個老頭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們穿著黃色的道袍,三人閉目,一人睜眼,還有個侏儒。
胡長老仇恨的看著我:“今日,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