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在這個世間遊蕩的太久,我甚至忘了我是誰,後面,迷迷糊糊中,我被一種巨力拉進(jìn)了一個漩渦中,等再次擁有知覺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大海,藍(lán)天,碧波,萬里的海疆,對於這樣的景色,我擁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似乎靈魂中對於這種模樣擁有著很熟悉的記憶,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當(dāng)我們都還是魚的時候,那時,便是大海養(yǎng)育了我們,我們慢慢的成長,死亡,進(jìn)化,才成了今天的人,靈魂的記憶是不滅的,所以,對於這個星球本身的記憶,從來就沒有變過。
父母是漁民,我在慢慢的長大之後,自然也成了漁民,海上的作業(yè)充滿了危險,好在父母對於這一套都比較有經(jīng)驗,什麼時候有颱風(fēng),什麼時候不能出海,什麼時候出海魚比較多,這些,他們都有著一套自己的規(guī)律,按著這種規(guī)律去進(jìn)行,我們家倒還過得去,雖然算不上富足,但是溫飽絕對能解決,少了什麼吃的,也不能少了魚吃。
我們是在海邊的一個小村子,村子叫落霞村,村子外面的海,自然就叫落霞海了,這裡的朝霞和晚霞尤其的漂亮,給人一種寧謐的感覺,每每看到它們,我的內(nèi)心總是很寧靜,腦海中便會閃現(xiàn)出一些特別的畫面,像是我在天空中飛舞,離彩虹很近,又像是我在地上爬著行走,身邊有什麼人在陪伴著我,滿目都是戈壁的景象,我們一起看太陽升起,一起看日落。現(xiàn)實(shí)的情況,旁邊的確是有一個小女孩陪著我,她叫茗瀾,和我年齡差不多,初次見她時是在很小的時候,那時她嘴裡叼著一條魚,傻傻的從我旁邊經(jīng)過,也沒有什麼語言,就是對著我笑,笑到最後,她才問我:“你吃不吃魚?”
我說:“吃!”
她便掰了一塊喂到我嘴裡,就這樣,我們認(rèn)識了,跟她在一起,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溫馨,來自於很久以前,我想試著去回想,想到的只有我作爲(wèi)爬行動物時雙雙看日落的情形,那畫面實(shí)在是太模糊,而且頭還疼的要命,久了,我也就懶得去想,反正現(xiàn)在在一起,不也是很快樂的事情麼?
我們一起玩耍著長大,有一天,村子裡來了一個怪人,說是奇怪,其實(shí)也沒有什麼,主要是他有一樣?xùn)|西,那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他說是二胡,能拉出很優(yōu)美的旋律,那些曲子我聽過,很醉人,大夥都被這東西迷住了,便纏著他教,可是,他僅僅是教了一些基本的東西,然後留下了一些,就說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幹,然後離開了這個村子,茗瀾也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優(yōu)美的旋律,所以她學(xué)的格外認(rèn)真,只是因爲(wèi)天賦所限,到了最後,她仍然拉不好一首完整的曲子。我對於這個東西就像有著法力一般,在那個怪人走之前,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個七七八八,而且經(jīng)常在夥伴們面前賣弄,也因此,茗瀾更加的喜歡待在我身邊,她總是纏著我給她拉一曲。
有時候回到家,父母也會開我的玩笑:“看你天天和茗瀾走那麼近,長大了你就把她娶回家唄,也免得天天都跑去找她。”
對於這樣的玩笑,我只是笑笑,但心裡真的在想,要是她成了我的老婆,我該怎麼去疼她,給她打漁,給她買好東西,給她拉二胡,陪她看落霞,我把在這個村子能做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想象著她在對待我的這些付出時的開心,然後自己也傻傻的笑起來。等回過神來之後,心中便暗下了決心,快快長大吧,我要對茗瀾好!
在村子的外面,落霞海上,有一座小島,這座島很奇特,面對我們村子的一邊,是一面絕壁,筆直,光光的,其他的三面也是地勢險惡,但是卻能爬上去,我們這一羣調(diào)皮的孩子,偶爾也會在沒有大人的看管下悄悄的跑到這座島上,一起玩一些遊戲,玩累了纔回去,有時候,大人們還要管一下,久了,見沒有什麼事情發(fā)生,也就沒有再管,這個地方,我們給它共同起了一個名字:天涯海角!這裡就是我們的天涯海角,是我們遊玩的天堂。
他們都叫我黑子,其實(shí)我的名字叫著陳坷,主要是因爲(wèi)我經(jīng)常在太陽下跑,算是村子裡面曬的最黑的一個,依照外形來叫,是村裡人的習(xí)慣,這個名字叫的太久,人們倒還真忘了我以前的名字,就連茗瀾也是叫我黑子哥哥。
我們的家算是離天涯海角最近的一家,對面就是那面絕壁,有很多個夜晚,我都會對著對面的絕壁發(fā)呆,幻想著一些美好的事情,和茗瀾認(rèn)識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她對我的感覺怎麼樣,我真的很喜歡她,她對我倒是也不排斥,可不排斥並不能代表就喜歡吧?如果我約她到天涯海角的上面,向她表白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呢,想的久了,這便在心裡落下了一塊病,我還真的就這麼做了。
那天,只有我們兩人到了那座島上,我只是說帶她上去玩,至於原因我並沒有說是什麼,她很好奇,總是問我:“黑子哥哥,你神秘兮兮的搞什麼啊?”
“去了就知道了!”我嘿嘿一笑。
這是清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射到這面絕壁的時候,朝霞也映滿了整個天空,我們坐在上面,看著日出,我突然說道:“茗瀾,我喜歡你!”
她開始怔怔的看著我,不說一句話,這讓我有些緊張,這是表達(dá)了什麼意思?喜歡我麼?還是不喜歡我?等了好久,我再一次說道:“真的,從小到大,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問我吃不吃魚的時候,我就有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濃烈,到最後,已經(jīng)讓我不能自拔,今天,我只是想表達(dá)最真的自己,茗瀾,我真的喜歡你,你嫁給我吧!”
她嘴脣翕動著,終於開口了:“黑子哥哥,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麼?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可是,因爲(wèi)我膽小,因爲(wèi)你的大大咧咧,我害怕你會覺得這是一個玩笑,大些的時候,我又害怕把這件事說出來,要是你不同意的話,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乾脆就這樣吧,你不也在我身邊麼。到了現(xiàn)在,你竟然說出口了,我真的好感動,真的,我也喜歡你好多年了!”
“這麼說你是答應(yīng)了!”我高興的叫起來,“到時候,我一定要給你拉最好聽的曲子,陪你看最漂亮的落霞,陪你一起,到天荒地老!”
她不再說話,緊緊的撲在了我的懷中,這一刻,成了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段,落霞海上,陽光,朝霞,倒影,碧波,一切都成了祝福的語言,這麼多年的青梅竹馬,終於有了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
回到家之後,我把這件事說與了父母聽,他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從小,我就看你和別人走的那麼近,現(xiàn)在,終於肯自己去爭取了,咱們孩子不錯嘛!結(jié)婚的時候,把全村人都叫來,咱們辦一個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婚禮。”
我不同意:“爸媽,我想和茗瀾辦一場很特別的婚禮,就在水上,那面絕壁的下面,那裡是我們愛情的聖地,我想表達(dá)自己對她的愛,就算流落天涯海角,也絕不回頭。”
婚禮如約的舉行,熱鬧的場面下,全村的人都劃著船過來了,大紅袍下,我挽著茗瀾的手,對著絕壁三拜:“我不知道前世和她有著怎樣的淵源,反正只一面,就記住了這份容顏,靈魂裡有一種聲音在呼喚我,就是她,我也就憑了直覺,去愛著這樣一個人,她能讓我靜謐,讓我感受到愛情的甜蜜;我也不知道來生會是什麼樣子,大富大貴或者一貧如洗,更或者,記不起今生的事情,但是我期望,這一生我挽著的妻子,來生依然是我的結(jié)髮人;今生的命運(yùn)已經(jīng)註定在眼前,我愛茗瀾,從她第一次問我吃魚不的時候起,這個女孩,就在我的感情世界裡紮了根,今天,天涯海角作證,父母做媒,全村的父老鄉(xiāng)親爲(wèi)賀,我娶茗瀾爲(wèi)妻!”
“啪!”那些調(diào)皮的夥伴開始潑水祝賀,村子裡窮,沒有炮放,潑水便成了最好的喜慶儀式,我們淋著這祝福的感覺,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所有人都向我們祝賀:“恭喜恭喜啊,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我笑著回覆:“不要百年,要千年萬年,永遠(yuǎn)……在我的記憶裡,感覺我們就像是認(rèn)識了千年一樣!”
他們鼓起掌來:“哈哈,好!黑子還成一個詩人了。”
婚禮過去,人們散盡的時候,那面絕壁上留下了幾行字:“某年某月某日,陳坷與林茗瀾結(jié)爲(wèi)夫妻,天涯海角爲(wèi)證!”字跡很小,是我隨手寫上去的,雖然它們經(jīng)不住年月,但是這份記憶,卻經(jīng)得起歲月的摧殘。
晚上,茗瀾問我:“你不是說要給我寫最好的曲子麼,現(xiàn)在我都在你懷中了,那你寫唄!”
我想了想,隨口說道:“發(fā)挽殘陽血,今生赴渡關(guān),兩情天涯吻辭路,海角清風(fēng)拂,多情印心歸,天荒地老結(jié),心夢碧落伴情癡,朝花夕也拾,輪迴幾如煙,似鏡續(xù)前緣,坎坷月斜近瓊州,再現(xiàn)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