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微膽小地搖著頭,就算不相信自己也不能不信組織的高科技,這是死理兒,沒有爲什麼。只是,她明明記得自己收拾得很好,怎麼可能會落在宿舍?
內心裡的嘀咕不驚意間說出口,範慕北斂眉沉眸,片刻之後朝她一個緊盯:“你確定?”
“確定,百分之一百地確定。”葉微微重重地點頭,不忘補充,“我雖然在小事上大大咧咧,可從來不會在工作上出問題,我把野外生存訓練這件事看得很重,也從我爸的日記
裡知道這種訓練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人命的,怎麼敢掉以輕心?”
範慕產的眉頭斂得更深,最後拍拍她的肩膀:“人沒事就好,我們現在回去。”
“回去?”額頭上立刻打下數個結,眼巴巴地望著範慕北,那是一副極度不情願的表情。
“我纔來就回去,豈不是被人笑話死?”更重要的是,爸爸可以通過野外生存訓練的考驗,她卻不能,讓她怎麼面對自己?
苦巴巴的小臉無比地失落,咬脣見範慕北起身拉著自己就要往回路上趕,可憐兮兮地揪了揪他的衣袖,一臉的祈求:“不要回去好不好,讓我進行下去吧。”
範慕北迴看她,無可奈何地嘆氣:“你現在只有一個人,要怎麼進行下去?野地裡的動物不是你一個女孩子可以解決掉了的,沒等走出去,你就被野獸給吃掉了”
葉微微略略爲難,腦瓜子一轉,又笑了起來:“不是有你嗎?反正你也來了,不如陪著我一起走下去,有你這個精英分子在,還怕什麼危險?”
沉眉不語,範慕北那不置可否的眼神看得她直揪心,擔心他提出反對意見,小手握上他的大手又是一陣搖啊搖啊:“可不可以嘛,頂多當成是旅遊啦,跟我這樣的大美女一起
深山旅遊,多浪漫啊。”
饒算是範慕北這種情緒不外露的人也被葉微微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在她頭上連壓下幾個暴栗子:“小妮子!你以爲這是在幹什麼?”
捂著發痛的腦袋被他這一聲小妮子叫得直甜到心底,爸爸活著的時候總這樣叫她,此時聽來倍感親切。僅存的一點擔憂也跑得無影無蹤,小手那個搖得更加起勁,嘴裡的話
要什麼來什麼般說得順溜又討巧:“我知道這是野外生存訓練啦,你英勇無比世界無雙蓋世帥雄,一定可以帶我平安出去的啦。你放心,我一定不拉你的後腿,爲你扛槍揹包
,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範慕北艱難地扭了扭嘴,忍不住發問:“你是葉龍飛的女兒嗎?”記憶中的葉騰飛一臉正氣,行事有條不齋,說話條理清晰,決斷果明快擇,葉微微……
“怎麼不是!”葉微微極不服氣地猛擡頭,把自己的腦袋撞在範慕北的下巴上。對方毫無感覺,她已捂著頭欲裂一般,只差沒有嗷嗷叫出來了。
能叫嗎?這一叫指不定給他找到藉口就不讓她繼續下去了。
擡高小臉,用力踮腳,指著自己的五官列爲證物:“你看,你看,我的眼,我的鼻子,我的嘴巴,我這額頭,哪一點不像我爸爸?”
搖頭,範慕北極不客氣地否認:“哪都不像。”
“你……”氣死人了,這不是變著相說她不是老爸生的,直接懷疑老爸老媽深厚濃重的感情嗎?葉微微一頓扭眉弄眼,最後把所有的話都嚥到了肚子裡。
此時得罪範慕北,不是找完麼?
馬上,她又變回了剛剛那副討巧的乖乖模樣:“好啦,那你就看在我姓葉,你認識我爸的份上,帶我過去吧。”
範慕北本有心領她回去,聽得這一句話目光一時沉斂,像沉入某種巨大的悲情往事當中,面色凝重得讓人害怕。
良久,他才重重地點下頭:“嗯。”
“太好了!”葉微微歡喜得完全忘了分寸,跳上去抱著他啵地印上一吻。馬上滑下來,手舞足蹈地又叫又跳。
“唉喲。”馬上,她蹲在了地上,撫著肚子一臉苦相。範慕北慌忙跑過來滿面焦急:“怎麼了?摔著了還是扭傷了?”
扭過臉,無限尷尬:“我……餓著了。”
範慕北無可奈何地撫過她的發,望一眼密不透風的林子,指著前面道:“我扶你到前面休息一下,等下吃了東西再走。”
“吃東西?”葉微微望著他除了訓練服和槍什麼也沒帶的身上,失望地搖頭,“壓縮餅乾早吃完了。”
範慕北沒有看她,只注視著林子,兩隻眼睛射出銳利的光束。葉微微想到沈浩教的尋食法則,忙趴下臉貼著地面一陣陣地找:“山這麼大,老鼠窩總不會少,再不行,吃幾隻
螞蟻也劃算。”
下一刻,被範慕北拎起,她手忙腳亂地劃拉著,嘴裡不停地喊:“範慕北,你幹什麼,不是要找吃的嘛……”
“噓——”範慕北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葉微微被他的表情迷住,嚥著口水疑惑地望向他。他淡然回頭看她一眼,道:“今晚,我們吃鳥肉。”
“開玩笑!”哧笑一聲,葉微微指指他的槍道,“還是隊長呢,你不知道麼?野外生存訓練除了自保是不可以開槍的,這幾顆子彈都用完了,再來個什麼大野獸的,不就只能乖
乖等死?”
範慕北把槍推給她,彎腰拾起數顆小石子,在手裡輕輕地掂了掂。但見他速度極快地捏起一顆朝著前方密集的樹頂投去,投完了又捏起一顆,一連數顆。那裡果然飛起一隻
只鳥,還挺大的。葉微微看得一陣陣流口水,又慢慢地垮下了肩膀:“一隻都沒中……”
叭!最後一顆石頭丟得又急又猛,葉微微只看到嗖地飛過去一個點,馬上,一隻鳥掉下,歪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敢置信地跑過去,拾起大鳥,但見石頭準確地嵌在鳥頭部眼睛的位置,身上毫髮無損。
看到遠處範慕北拍拍手一副輕鬆表情,葉微微不服氣地哼了哼,有意貶損他一般道:“還不是運氣好,撞上了。”
範慕北也不著急,慢慢地來到她面前,淡淡地道:“你不記得我剛剛爲你趕走了一隻大老虎?”
“去!”葉微微差點要笑彎下腰去,“還神槍手呢,老虎的毛都沒碰到!”
“不是才送你兩顆虎牙做禮物嗎?”
“虎……牙……”她當然沒有忘記那些白色硬硬的碎沫沫,臉色急變中。
“老虎是國家保護動物,非不得已不可以殺生,我只好打掉它兩顆牙齒把它嚇退。你回去看看,不多不少,就是兩顆。”
“我……”葉微微心裡那個佩服,嘴上硬著道:“誰知道多少顆,早碎了,說不定只有半顆呢。”
範慕北並不與她計較,朝林子張望了片刻,道:“前面有水,我們過去吧。”他對這林子熟悉得就跟自家似的,多遠會有水,多遠是什麼地形,一目瞭然。
葉微微算是大開眼界,嘴巴張大成O形,發揮起記者天生的八卦特質來:“你來過這森林很多次了嗎?這麼熟悉?”這麼深的原始森林,每一處都一模一樣,縱深上百公里,沒
有路也沒有指南針,若非來了很多次,他怎麼會這麼熟悉?
範慕北微微擰脣:“沒有,第一次。”
這可是原始森林啊啊啊……
葉微微差點倒地身亡,心裡一陣陣地暗嚎:“不公平呀不公平,人家第一次來跟走自家一樣,她第一次來差點有去無回呀。”
在離水源數米的地方,他轉身接過大鳥也不拔毛,直接挖個坑埋在了地下,惹得葉微微又是一陣陣哇哇地亂叫:“喂,你不吃給我吃呀,幹嘛埋掉!”
範慕北理智而平靜地看她一眼,這才道:“吃過叫花雞嗎?”
“吃過,挺好吃的。”點頭間見他轉身走向林子麻利地拾起一些樹枝樹葉,這才後知後覺,“你不是要做……”叫花鳥給她吃?
範慕北把樹枝堆在了一起,伸出手來。葉微微一陣陣迷糊,茫然地搖頭:“隊長,您這是……”
“打火機!”
“哦!”方纔猛然清醒過來,往包裡掏去。本來野地訓練是不準帶打火機的,可沈浩考慮到她是女人,就特別讓組織發了一個給她。葉微微沿著包往底摸下去,在摸到一堆扎手
的碎片時,苦了一張臉。
把沾了濃重氣油味的手往他面前一攤,她都快要哭了:“打火機……碎了。”好好的一頓叫花鳥打了水漂,今晚看來真得學原始人類生吃了。想著沈浩講的那些吃生肉的故事,惡
心得一陣陣作嘔。
範慕北無可奈何地白她一眼,轉身走遠。
“生氣……了?”剛要跟上去,他又轉了回來,手裡捏著兩塊白色的石頭。
“你……”話含在嘴裡,她張大眼睛看著範慕北把石頭挨近乾柴快速地刮起來。奇蹟發生,片刻之後,柴堆裡竟然冒出了火花,一會兒升起裊裊炊煙。
刮石起火?神了!葉微微算是徹底屈服,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只差沒有跪下來。
“好好守著,我去找點野果子來。”範慕北吩咐過後走入深林,消失了身影。葉微微用心地守著火堆,心裡滿足而溫馨,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從古代走來的村婦,正用心地等著
丈夫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