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垣又一瞬間的怔仲,他自問了自己。果然,易垣的累是前所未有的。而且這樣的感受好像已經很長時間了。
易垣居然沒發現,其實她愛尹妃然已經是很早很早的事情了。而累也是累了這麼久。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們還能當朋友嗎?”
尹妃然真的很想答應易垣,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感情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變,如果她的生活裡依舊還有易垣的影子,恐怕她這一輩子也不會活的輕鬆下來吧。
“算了,不能愛也不能灑脫的當朋友,抱歉。”
易垣的頭微微低下,他手中的空酒杯來回的搖擺著,尹妃然看他的胸口起伏的厲害,大抵能體會到他的心了。
“呼……”尹妃然長吐出一口氣,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遠方,這夜的風更加勁了,很快吹散了尹妃然眼角的淚水。“如果你找不到愛情,我希望你能娶肖錦凝,我知道她一直都愛著你,如果不是我的介入,她才應該是你的妻子。”
易垣沒有說話,他的耳朵裡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其他,心裡只是不停的告訴自己:他和尹妃然完了,徹底的完了。
莫商則推門走了過來,他已經在宴會中找尹妃然好久了。莫商則的臉色微紅,走過來的步伐也是帶著幾分的醉意,看到尹妃然和易垣站在一起,莫商則眼中帶了幾分警惕。
“妃然,原來你在這裡。”莫商則依舊是暖暖對尹妃然笑著,並且體貼的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尹妃然的身上:“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的父母,他們等你有一回了。”
尹妃然點頭稱好,跟莫商則踱步離開,卻給易垣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尹妃然的這個目光,成了易垣這6年來最後的回憶,依舊是meking的辦公室桌前,易垣從回憶裡掙扎了出來。
那女人的模樣,6年來易垣從來沒有忘記,幾乎每一個晚上,都是尹妃然的笑容陪著他進入的夢鄉。
有人推門走進了易垣的辦公室,他擡眼望去,臉上的溫暖瞬間消失殆盡。“我說過多少次,上班的時間不要隨便過來我的辦公室,難道你都忘了嗎?”
肖錦凝則並不介意,帶著淺笑一路走來,“昨晚就沒回家,還不行我過來看看你?對了,聽說你這次要去波蘭出差,我來問問,需要給你準備些什麼行李。”
肖錦凝已經再不是當初的肖錦凝,而是易垣正牌的妻子,儘管他們沒有結婚證,但是同樣在城裡舉辦了獨一無二的婚禮。
肖錦凝表面上已經達到了她的目的,即成爲了易垣的妻子,又同時拿到了肖氏的繼承權。再所有人的眼裡,她現在過的是如沐春風的日子,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6年過去了,她依舊是個處女,依舊掛著易垣妻子的名義卻從未走進這男人的心裡。
“不需要,只是2天的形成,基本時間也都是在路上。”易垣的表現依舊冷淡,他知道肖錦凝的擔心,因爲尹妃然人在波蘭,她這麼說不過是想試試自己的態度罷了。
“那好,那我在家等你。”肖錦凝聽到易垣詳細的行程介紹,也就微微放下心來。但是他可以放心易垣卻不能放心那個女人,這麼多年尹妃然很少傳來消息,像是那個人失蹤了一樣,他們應該不可能撞在一起,更何況肖錦凝早就已經買通了易垣的秘書,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易垣這次來波蘭,是爲了跟華沙的一個跨國企業談合作。易垣在數百家企業中選擇了這裡,因爲這公司的掌舵人是莫商則的母親-焦蕓。焦蕓這幾年在國外的實力極具的萎縮,反而是他的兒子莫商則混的風生水起。
焦蕓在外邊建立了自己的新品牌,在商圈中也是盛傳著,她被兒子拋棄,自立門戶不過是爲了給養老多一重保障。
這母子的關係漸漸浮出水面,讓易垣也是有些錯愕不已。
上次見焦蕓,還是6年前莫商則的訂婚宴上,易垣再次見到這個女人,明顯感到她已經沒了當年的風采了。
只不過好像跟世人傳言的有些不相符,因爲眼前的焦蕓並不是落魄的模樣,反而眼中帶上了幾分溫情。
兩個公司談合作,也被焦蕓安排在了一處有花有草愜意的地方,看來這女人幾年來,心境完全的轉變了。
都說本性難移,易垣對焦蕓的變化很是好奇。草草的寒暄後,易垣忍不住開口問道:“焦總,您這幾年的變化可是不小啊,應該過的很幸福吧。”
焦蕓淺笑,舉止依舊優雅,只是她目光不在犀利,眼角始終是彎彎的。“還好,人老了,許多事情也是看開了,倒是易總,這麼多年風采依舊,看來你收購了美國的龍頭企業,這幾年可是發展的越來越好啊。”
易垣面色怔仲了一下,很快就平和了下來,他尷尬的笑了兩聲,謙虛的說道:“彼此彼此。”
兩個人正愉快的談著,就聽見不遠處有一陣騷動,易垣忍不住向那聲音的來源處投去目光,他看見一個西裝筆挺,身高卻剛到自己膝蓋的小鬼朝他們這邊跑來。
“奶奶!奶奶!”那小傢伙一邊跑著一邊焦急的喊道,易垣有些搞不清狀況,然後錯愕的發現,本來坐在他對面的焦蕓就緊忙起身迎接了過去。
身子蹲下,焦蕓一把把那小孩摟在了懷裡,然後嘴裡愛暱的抱怨道:“念恆,你不是答應奶奶在車裡等著嗎?怎麼又開始不聽話了?”
“我不要呆在車裡,你這麼老了還自己單獨出來,讓我怎麼能放心!”那小傢伙的話口氣很大,而且氣場大的讓易垣都有些咂舌。
易垣頓時臉上許多黑線,他被這小孩的語言也是驚訝到了。
又是幾個人跟著匆忙的跑來,站在小傢伙的身後連連的低頭認錯:“夫人,對不起,我們勸不動小少爺,您也知道他的脾氣……”
焦蕓依舊笑著,伸手朝那幾個人擺了擺,然後她一把抱起小男孩,轉身回到了易垣這邊。
“易總,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焦蕓慈愛的一笑,易垣怎麼能會在乎這樣的小細節呢?而且這小男孩看起來非常可愛,易垣第一眼就對他有很莫名的親切感。
“無妨無妨……只是這個小帥哥是?”易垣不解的問道。
“我的孫子——莫念恆。”
莫念恆?易垣嘴裡碎碎的念著,但是焦蕓的話更是讓他好奇極了,因爲焦蕓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莫商則,所以這孩子應該是就是莫商則的,難道……
易垣的臉色驟變,他看著面前這個小大人一樣的莫念恆,眼中有了異樣的光芒。
“這位大叔,您這個眼神很不友善哦!”
易垣只是剛剛愣神,就被這個叫莫念恆的小傢伙看在了眼中,易垣瞬間收斂了目光,然後尷尬的笑了笑,想要伸手搔一下這機靈鬼的發頂。
莫念恆最討厭外人觸碰他的身體,易垣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小念恆敏捷的閃過,然後臉上掛了一個高冷的表情:“真是受不了你們這些大人,明明不認識,幹嘛裝的這麼親近。”
小念恆接著給易垣送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轉頭回來緊緊的窩在了焦蕓的懷中。
“易總,抱歉抱歉啊……這小孫子已經被我們慣壞了。您可不要挑理。”易垣被一個小孩嫌棄,臉上也是微微的紅漲。
“無妨,童言無忌。”易垣擺了擺手,看上去十分的大度,但是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莫念恆的身上。
這小孩看上去也不過是是4,5歲的模樣,膚色粉白,嘴脣也是肉嘟嘟的。他的鼻樑很高挺,眼睛儘管很大很靈動,但是卻有著一種類似大人成熟的目光。
一身黑色的正統西裝,就連裡邊的襯衫領結也是做工精細一絲不茍。易垣沒見過哪個孩子從小喜歡這樣的裝扮,真是一時間好奇極了。
易垣一時間看的有些愣神,因爲他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這小傢伙眉眼之間跟自己有些相像。這不免讓他狐疑了起來。
“焦總,這個可愛的小朋友就是莫商則和尹妃然的孩子吧!”易垣儘量輕鬆的問出了這句話,但是心裡一瞬間卻是無比的痠痛。
“對啊,你看他的眼睛跟我們莫商則多像?那個混小子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呢!”焦蕓一聽易垣說孫子的話題就立馬興奮了起來。
易垣臉色忍不住一沉,心裡又是失望了徹底,他分明覺得有些像自己的,難道是他自作多情了?
“叫莫念恆是吧,今年幾歲了?”易垣依舊沒有放棄的問道。焦蕓也大方的回答著:“四歲半,訂婚第二年就有了他。”
易垣終於完全失望了個徹底,四歲半,無論如何也跟自己扯不上關係了。心裡一瞬間不僅僅是失望,還有對尹妃然選擇,讓他心裡猛烈的抽痛了。
許久易垣都沒有說話,他掩飾著自己的傷感,伸手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淺淺的抿起。
焦蕓的目光裡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暗喜,但是卻稍縱即逝。她看易垣不再說話,有碎碎的唸叨了起來:“哎!自從有了這個小傢伙啊,那小兩口就完全扔給我了。所以我也沒辦法,公司的事情全部交出去吧。心想有個孫子就足夠了。這不麼。兩個人感情好的又去旅遊了,念恆就一直是我給帶著。”
他們的感情很好嗎?焦蕓的話也是破除了一切外界對她的猜測,原來她不是根莫商則翻臉,而是有了媳婦孫子後,就真的懂得享受天倫之樂了。
聽上去多麼幸福的一家,但是越是這樣,易垣覺得自己越冷,像是一個人冰凍在了座椅上。
“那恭喜你了。”易垣痛苦的說出了一句。然後想要逃避這個話題,他緊忙從身後的公文包裡掏出了這次合作的文件,攤在焦蕓的面前。
“焦總,今天時間有些緊,要不我們現在籤合同怎麼樣?”
“好啊!正好我一會還要帶我們念恆去圖書館。那就有時間下次再聊了。什麼時候您再來華沙,可一定要到我們家去坐坐啊!”陣亞叼巴。
“好好!”易垣應承後,現在文件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文件遞到了焦蕓的面前,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兩個人就各奔東西了。
只不過背對著離開的焦蕓,一聲聲幸福的笑聲讓易垣心中又是狠狠的疼了一把。
6年的等待還是逃不出這個結果,到頭來,易垣覺得自己的堅持是不是錯了?儘管他已經結婚,但是那不也是當初尹妃然的意思嗎?他因爲尹妃然當初的一句話真的娶了那個肖錦凝,但是他的一顆心卻始終沒有背叛。
因爲現實裡,他還是尹妃然的丈夫,可她呢?手裡握著跟自己的結婚證,卻給莫商則生了孩子。
易垣不知道怎麼回到的車上,頭腦一直是渾渾噩噩,耳邊傳來了季舒航的聲音:“總裁,我們是不是要直接去機場,還是您想去別的地方?”
6年來的季舒航也是成熟了許多,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易垣之所以會在許多的公司中選中了焦蕓,他怎麼會不知道,醉翁之意全在尹妃然的身上。
他是一直跟在易垣身邊的人,也對他和尹妃然的事情瞭若指掌。易垣心中一直愛的是尹妃然,當然波蘭一行,也是爲了要去見見那個女人罷了。
“直接回機場。”易垣冷冷的丟了一句,然後合上眼睛,他的頭靠在了車座的靠背上,就再多一句也沒有了。
季舒航微皺了眉頭,他不知道易垣爲什麼會突然會變成這樣,但是跟了易垣這麼多年,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問的太多,畢竟他也不是當年那個楞沖沖的年紀了。
易垣如期回到了家中,這讓肖錦凝有些意外。他以爲易垣是奔著尹妃然去的,但是卻沒想到他居然準時回來了,心中不免有些竊喜,卻又是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怎麼?這次的合作不愉快嗎?”肖錦凝走上前想要幫易垣脫下外套,易垣本能的大手一搡,轉身朝不遠處的沙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