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了全部真相的池飛卿悲喜加交,將頭深深埋進池苓堂夫婦的懷抱,哽咽道:“孃親,爹爹,你們受苦了。要是女兒早點來西川,沒準就能早點發現百里靜香的陰謀……”。
“傻孩子,乖,不哭,再哭孃親的心就要碎了。都是孃親太天真,沒有看穿靜香的險惡用心,這些年可苦了我的卿兒”,面對如此懂事的飛卿,百里珺瑤更是惱恨當年的自己。
當年,就在百里靜香隨她進入皇宮後,有好幾次她都發現了妹妹的異常。比如,每次池苓堂下朝陪伴自己的時候,靜香的目光都會變得格外火熱;就連自己的貼身婢女都曾隱晦的告訴自己,二小姐怕是對帝君起了非分之想,但那時候的她並沒有往深處想,畢竟從小靜香就對自己謙恭有禮,溫文爾雅,也正是她的大意和縱容,讓百里靜香陰謀得逞,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
“哈哈,我的好姐姐,你現在終於承認當年的自己是多麼愚蠢了?”,恰在此時,一道狠厲的笑聲從遠處飄來。君若水等人定睛看去,但見一襲緊身夜行黑衣的妖嬈女子,狀若鬼魅般從囚籠正中央的位置凌空直下。雖然她年屆中年,但保養得宜,吹彈可破的肌膚猶若少女豐潤粉嫩,形容姿態更是說不出的嫵媚多姿。
聽她口中的稱呼,君若水就知道來人便是這人間地獄的背後主使者,李代桃僵西川帝后的百里靜香。收到幾人打量的目光,百里靜香淡掃的娥眉輕輕上挑,瀲灩的秋波直逼池苓堂一家,嘖嘖道:“本宮怪道今日右眼皮跳的厲害,原來是姐姐一家團聚。喲,飛卿甥女也來了呀。既然來了,就別走了,看看,小姨爲你們一家人準備的地方還不錯吧,?。抗?。
“靜香,你壞事做絕,竟然還不知道悔悟?”,百里珺瑤失望的搖頭道。
“悔悟?我的好姐姐,本宮的人生從來不知道悔悟二字如何書寫?”,百里靜香視線轉向池苓堂,那個曾深愛的男人,對自己一如既往漠視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心臟。十幾年前那個夜晚的情形如同昨日重現般涌入記憶深處。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的長春宮,百里靜香坐在銅鏡前,手捻水粉,細細爲櫻脣描紅。鏡中美人,峨眉如遠山輕描淡寫,鳳眼瀲灩含春,紅脣豐潤誘人,身段妖嬈,媚態天成。她的長相與珺瑤本就有九分相似,再加上悉心模仿,活脫脫就是寵冠後宮的帝后百里珺瑤,就連隨身伺候珺瑤多年的丫鬟也沒有發現異狀。
太監尖細的唱諾聲響在耳畔,想到即將要面對那個人中龍鳳,日思夜想的俊美男子,百里靜香一顆芳心如雷鼓動。她籌劃了那麼久的計劃,今日終要實現。
殿門吱呀一聲打開,幽幽的夜明珠光下,杏黃色龍袍的年輕帝君步履急促的走到了百里靜香身邊。看到她身上那層薄如蟬翼的月白色輕紗,池苓堂英挺的劍眉微蹙:“珺瑤,你剛生下飛卿,氣虛血虧,又是寒冬臘月,怎穿得這樣少,萬一風寒入體該怎麼辦?”。
“苓堂”,百里靜香甜甜一笑,旋即摟住了池苓堂的脖子,撒嬌道:“好啦,苓堂,我也是……擔心,擔心你隱忍辛苦……”。
池苓堂眨了眨眼睛,晶亮的眸光隱含著曖昧的笑意。自珺瑤懷孕以來,怕傷害到她肚裡的寶貝孩子,有大半年的時光,兩人晚上都只是相擁而眠,他的確隱忍的十分辛苦。不過,就算他再難受,也不願意讓愛妻身體受損,遂打橫將她抱起,輕輕放在於繡塌,溫聲道:“瑤兒,太醫說剛生產的女子身虛體弱,需靜養兩個月後才能……唔,爲夫可以等的”。
“夫君”,百里靜香只想早點成爲池苓堂的女人,萬沒想到女子生產後還需靜養兩月。雖然心下失落,但她卻不能露出半點情緒,只甜甜衝池苓堂一笑:“一切都聽你的”。
池苓堂本就愛極珺瑤,此時又見她月牙白輕紗下若隱若現的嬌軀,說不動心那是假話。他旋即俯身輕輕含住了她的櫻桃小脣,一寸寸慰帖著許久不曾發泄的刻骨相思。百里靜香漸漸在他的綿長蜜吻中迷失了心智,雙手輕輕勾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如同藤蔓般緊緊貼了上去。
“瑤兒?”,池苓堂捉住了那隻正不安分伸向自己衣襟的玉手,心中疑惑。百里珺瑤和自己雖然兩心相印,親密無間,但在情之一事上卻極爲羞澀,斷然沒有如此主動積極的時候。
“苓堂,抱緊我”,百里靜香面紅耳赤,初初與人有此親密舉動的她哪裡經受得住池苓堂飽含愛意的長吻,意亂情迷,只想化作一團春水融化在心愛男子的懷裡。
池苓堂看著那張極爲熟悉又陌生的臉龐,英挺的眉幾不可見蹙起,他已然敢斷定這個與珺瑤長相別無二樣的女子,必然不是他深愛的珺瑤。只是,他還需要最後確認一下。心念及此,池苓堂略微拉開了和百里靜香的距離,眸光瞥向月窗之外。正巧,今夜飛絮綿綿,一場鵝毛大雪紛至沓來。
“瑤兒,快看,外面竟然下雪了呢”,池苓堂輕輕握著百里靜香的肩膀,柔聲道:“還記得爲夫與瑤兒第一次相見,也是這般大雪紛揚的日子,轉眼間,你我二人共結連理,還有了飛卿,上天果然待爲夫不薄”。
他的溫暖驟然離開,百里靜香難掩失落,但還是順著他的目光去看窗外雪景,柔柔趴在他的胸膛,假意歡欣道:“瑤兒能嫁與苓堂爲妻,也是福德深厚”。
“瑤兒,猶記得初次見你,你身穿枚紅小襖,在梅林中賞雪品詩,驚才豔絕,那樣的場景即便再過經年,也不會從爲夫腦海中抹去”,池苓堂飽含深情的目光凝望著百里靜香,似陷入久遠的回憶般囈語:“梅蕊初綻月黃昏,柳絮紛繁徒迷眼。新妝宜面有佳人,傾城傾國更宜家”。
百里靜香偶聽過珺瑤與池苓堂的初次相識是在賞梅品詩會,但並不知這一句詩詞背後只有兩人才知道的故事,只以爲池苓堂是在誇讚自己如臘梅般傾城傾國,遂鳳眼輕挑,眉目含笑道:“夫君,瑤兒在家時聽人說,女人但凡生產後,極易年老色衰,夫君日後會不會見了比瑤兒更年輕美貌的女子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