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的駝鈴聲從窄街小巷傳來,和著明澈的日光,令人如置身火窟。君若水擦了擦額間的汗水,準備前往距離最近的酒家歇息。幾人剛有所動作,原本在街道拐角處窩在躺椅上小憩打盹的中年男子倏然睜開了雙眼,若有所思看向三人離去的方向,漆黑的手摸著下巴處幾撇稀少的鬍鬚,臉上表情莫名。
“君姐姐,還是沒有想出西川國的入口麼?”,池飛卿嘴裡含了一大塊羊肉,含混不清道。顯然,在某吃貨的影響下,池小丫頭已然是一名合格的吃貨,就連冥夜也在不知不覺中對吃食多了講究,心中亦是糾結萬分。
“還沒有呢,不過我們好不容易纔到西川,還是先好好品嚐品嚐這裡的特色美食吧”,君若水十分優雅的挑出盤中最爲肥美的幾大塊羊肉,一臉淡然的神色令池飛卿和冥夜兩人咂舌。
“這位小姑娘說得對,這晴雨鎮雖然只是沙漠邊緣的一個小地方,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所產的美食一點兒都不遜色於酆都城”,幾人正說話間,倒八字眉的中年男子從門外走來,徑直坐到了冥夜身邊,毫不客氣的伸手去撕桌子中央那盤油香四溢的烤羊肉。
“喂,這位先生,你,你怎麼……咦,是什麼味?咳”,池飛卿剛要指責某不請自來的男子,忽然聞到股極爲刺鼻的酸臭味道,嗆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張小臉也被憋得七紅八紫。她強忍著嘔吐的衝動,詢問的眼神望向君若水,卻纔發現君若水和冥夜兩人已退出了二十步之遠,君若水更是頻頻招手,示意自己移步過去。
池飛卿捂著鼻子挪到君若水身邊,饒是如此,依然有股極爲強烈的酸臭味撲鼻而來。她輕輕扯了扯君若水的衣袖:“君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投毒?”。
君若水憋著一口氣,顯然也被這股酸臭味折磨得不清,但見小丫頭滿臉的不解,只好用手指了指某正在桌邊吃的暢快的男子。池飛卿此時才發現那中年男子翹著二郎腿,愜意的撕扯著羊腿,空閒之餘更是用手在脖頸處抓撓。他每抓撓一次,就有不明的黑色物體從指間滑落。
天啊!這人是有多久沒洗澡了?!
恰在此時,店小二前來給君若水這桌上菜。那店小二似乎對中年男子並不陌生,見他在此,十分麻利的從荷包裡掏出一副口罩,戴口罩,送菜,轉身離開,動作一氣呵成,前後用了不過三秒的時間,簡直是君若水有生以來見過上菜速度最令人髮指的一次了。
君若水目瞪口呆的望著店小二,不知怎的,竟然從小二眼中看出了同情的意味。放眼四望,這才發現原本十分熱鬧擁擠的大堂,現在只剩下斜對角線角落裡的一桌吃客。自打這酸臭男子一進門,在那股酸臭味的刺激下,吃客們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似的躲避不已。
“喂,那三個小姑娘,你們也過來吃啊,這道新上的水性楊花不錯,要知道,這菜可只能在晴雨鎮附近的澄湖裡生長”,中年男子對四周的一切恍若未聞,十分熱情的衝君若水等人打招呼。
聽了他的話,君若水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露出無奈的神色。好像剛纔就是這傢伙不請自來將他們薰跑,現在又擺出副請客吃飯的架子,真讓人不知說什麼好。冥夜那張以冰山著稱的面癱臉,不由自主抽了抽,這傢伙是什麼眼神,他哪裡像姑娘了?這傢伙到底是什麼眼神!
“額,這位……前輩,既然您喜歡這裡,那我們就換個地方好了,您請自便”,君若水強忍著無處不在的酸臭味,憋紅了臉道。“就是,就是,您喜歡這裡就坐這裡好了,我們換地方”,池飛卿忙跟著說了句。
“哎,老祖我可是特意來指點你們幾個小姑娘的”,男子長嘆一聲,目光哀怨的看向欲溜之大吉的幾人,心中暗道,若是你們幾個小姑娘走了,誰來替老祖我付飯錢呢。
“你,你知道我們的來意?”,池飛卿畢竟心思單純,聞言驚訝道。
“那是自然”,中年男子露出瞭然的神色,伸出那隻黑乎乎,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的髒手,順勢做了個請的姿勢。見君若水面露猶疑之色,這纔不緊不慢道:“西川國素來神秘,且通往境內的路徑十分隱秘,若是沒人帶路,怕是三五年都不能進入其中”。
“你知道通往西川國內的秘道?”,君若水眉頭微蹙,強忍著那股存在感十足的酸臭味,勉強在男子對面坐了下來。
“這晴雨鎮,除了老祖我,怕是沒有第二個知道前往西川秘道的人”,男子十分得意的嘻嘻一笑,倒八字眉隨著他面部的表情一抖一抖,十分滑稽喜慶。若是忽略他那身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髒道袍和渾身上下難掩的酸臭味,倒不那麼讓人反感。
“難道這小鎮上的人都不是西川國民?”,君若水訝然道。
“小姑娘說的對,也不全對”,男子呷了口酒,眼睛頓時舒服的瞇成兩條狹長的縫,良久才睜開,這纔不緊不慢的轉向池飛卿:“晴雨鎮的居民都不能修習異能之術,想必這位小姑娘也能感應出來。西川國內的居民於靈力修煉一途十分費力,但也有少部分人天生不能修習異能之術,只能修習靈力”。
對於這部分不能修習異能之術的人,家族會在其成長到7歲以後便送往晴雨鎮生活。是以晴雨鎮的居民全然不知進入西川國的秘道。
“原來如此!”,君若水等人方恍然大悟,難道先前幾人詢問如何前往西川國都酆都城的時候,所有人都面露茫然之色。不過,西川國竟然能制定出這樣的政策,也委實令人唏噓。
“來,小二,給老祖再來兩壺上等的神仙醉,三斤牛肉,一斤烤羊排……”,見君若水幾人終於放下了戒備之色,中年男子十分豪爽地衝店小二點菜,饒是君若水,也被他這驚人的食量唬的目瞪口呆,這傢伙不止是很多年沒洗澡,還很多年沒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