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張靜清對張之維此行的不滿之處，另類六庫仙賊

“…………”

老頭子怎麼陰陽怪氣的，我纔剛回來，還沒惹他吧……

張之維狐疑的看了眼師父，又低頭看了看腳，腳在殿門外，還沒跨進去。

他站在門口：“師父，事情辦妥了！”

張靜清睜開眼，喝道：“你管那叫辦妥了？”

一結(jié)束和左若童的論道，張靜清便去看了一下‘代天師’做了些什麼。

在看到張之維沒調(diào)動龍虎山的一兵一卒，隻身下山去剿滅全性的時候，他這個做師父的，不禁大發(fā)雷霆。

他爲(wèi)何要提升張之維的權(quán)限，自己轉(zhuǎn)而去和左若童論道？

不正是想考驗一下張之維嗎？

看看他若置身在天師之位，會有什麼決策，有沒有大局觀之類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徒弟，竟只會逞匹夫之勇。

明明在此事的處理上，天師府的大權(quán)都給他了，他甚至能調(diào)動正一觀的主持易潛，讓他帶領(lǐng)正一觀的道士下山協(xié)助，甚至能讓張異這種老高功也一起去。

但他沒有，只讓正一觀去調(diào)查了一下對方的行蹤，便一個人去了，不對，不是一個人，他還帶上了陸瑾這個累贅。

這讓張靜清很失望，君子不立危牆，天師不是“天棒”，是道教執(zhí)牛耳者，是萬千道士之首，肩負(fù)著天師傳承，怎可能如此魯莽？

給張之維天師的權(quán)限，張靜清想看到的是，張之維發(fā)動天師府的力量，做出萬全打算，以易潛左手，以張異右手，再帶上幾個精通雷法的老高功，一起下山，震懾一方，讓一些企圖渾水摸魚的全性攪屎棍不敢蠢蠢欲動，然後精準(zhǔn)擊殺對方，再施施然回山，揚他之威，也揚龍虎山之威。

但張之維倒好，帶著大貓小貓三兩隻就去了，後面圍殺吳曼，若王呂二家不請他一起，他是不是要帶著那幾只大貓小貓，獨闖過去，一人迎戰(zhàn)諸多全性妖人？

這簡直就是胡鬧。

雖然最終結(jié)局是好的，但他這個做師父的，還是很生氣。

張靜清瞪著張之維，鬚髮皆張。

張之維看著師父這番模樣，也有些發(fā)憷，試探著問：

“師父說的是苑金貴那事？”

“嗯？”

張靜清吹鬍子瞪眼，還拎不清，孺子不可教也。

難道真是因爲(wèi)這事？張之維心裡嘀咕，雖然他覺得師父應(yīng)該不會糾結(jié)苑金貴一家那點事，但還是解釋了一下：

“師父，苑金貴的事，我那時候在斷後，解決山寨裡的妖人，不在現(xiàn)場?！?

他一副‘我不到啊’的樣子。

張靜清都?xì)庑α?，其實，對於苑金貴一家的事，他還真沒在意，知子莫若父，師父也是父，他對張之維自然是瞭解的。

自己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就是注意力的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看不見周圍的人。

他連關(guān)係相近的周圍人都看不見，怎麼可能去管苑金貴一家的死活？

別說不在場，就算在場，估計也不會管。

若張之維去管了這事，他這個做師父的，纔會吃驚，畢竟要有這覺悟，他以前就不會想方設(shè)法的找人敲打他了。

不過既然張之維說起了這事，張靜清便提了起來：

“那你是怎麼看待苑金貴一家的事的？”

張之維想了想，雖然苑陶現(xiàn)在還是個孩子，但他的三觀已定，除非特別干預(yù)，不然他成爲(wèi)全性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

而全性是一幫怎麼樣的惡徒？即便是在裡面做事還算有底線的夏柳青，殺害的無辜之人就高達九十一人，苑陶這種貨色，殺的人只會更多。

也就是說，若是放過了苑陶，以後可能有超過百名無辜之人，用生命爲(wèi)此舉買單。

一念至此，張之維說道：“殺生爲(wèi)護身，斬業(yè)非斬人，我贊成除惡務(wù)盡，冤冤相報何時了，只有斬草除根，纔不會殺來殺去，增加更多罪惡?！?

“若爲(wèi)了一點死規(guī)矩，任由惡人逍遙，或者已經(jīng)生出惡念的人逍遙，不僅未來自身惹一身麻煩，還會有更多的良善之人遭罪?！?

張靜清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這種殺了也就殺了，但你確定他們殺人是爲(wèi)了除惡務(wù)盡，還是爲(wèi)了泄憤？”

張之維說道：“論跡不論心，至於他們是除惡還是泄憤，徒兒管不著，徒兒不是泄憤就行了。”

張靜清一臉平靜道：“自掃門前雪，你這麼說，倒也沒錯，這事，不能說你辦的妥當(dāng)，也不能說你辦的不妥當(dāng)，中規(guī)中矩，馬馬虎虎吧！”

這時，張之維反應(yīng)過來：“不是苑金貴一家的事啊，那師父你認(rèn)爲(wèi)不妥當(dāng)?shù)氖虑槭鞘颤N？”

說起這個，張靜清就來氣，他端起茶水一口喝盡，才衝張之維說道：

“此事開始時，是伱讓易潛調(diào)動人去查苑金貴和吳曼的下落的？”

“是啊！”

“那我問你，你既然派易潛去查，爲(wèi)何不派他帶人隨你一起下山除魔？”張靜清問。

張之維說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對付區(qū)區(qū)一個全性妖人，何需勞師動衆(zhòng)？麻煩師叔他們出手，我直接去宰了他不就行了嗎？”

“區(qū)區(qū)一個全性妖人，殺雞用牛刀，勞師動衆(zhòng)？”張靜清轉(zhuǎn)著手裡的茶盞，輕聲笑道：“王家老太爺都折損在了那吳曼手裡，王呂兩家的人，都視吳曼爲(wèi)大敵，你覺得是雞，覺得他不配勞師動衆(zhòng)？”

話到這裡，張之維就算是再不關(guān)注周圍人的念頭想法，也知道了師父爲(wèi)何不悅。

但這種事，若他真要違心的說很重視什麼的，那也圓不下去啊。

一個謊話要用十個謊話來圓，面對師父，張之維可不來那些虛的，當(dāng)即實話實說道：

“不不不，師父您誤會了，我並不覺得吳曼是雞，我的意思是，整個全性都是一羣土雞瓦狗?！?

“…………”

“啪”的一聲。

張靜清把茶盞摔的粉碎，指著張之維怒道：

“狂妄！”

聲音在大殿裡久久迴盪。

“弟子知錯！”

見師父生氣，張之維立馬認(rèn)慫，倒頭就拜。

張靜清怒目圓睜：“你說你知錯？不，你哪裡知道錯，你這是在搪塞，你自持手段高強，眼中從沒有對手，也不把人放在眼裡，你根本不認(rèn)爲(wèi)你哪裡錯了……”

張之維不說話，出於對自身手段的自信，他也確實沒把全性的人放在眼裡。

張靜清怒斥了張之維好一會兒，口都說渴了，伸手去拿茶盞，摸了個空，這才發(fā)現(xiàn)茶盞被自己摔了。

張之維還是很有眼力勁的，連忙跑過去，打開食盒，拿出酒杯，給師父斟上一杯高粱酒：

“來，師父，喝口酒順順氣！”

張靜清拿起酒杯，作勢要摔，但頓了頓，還是沒摔，拿到嘴邊，牛飲而盡。

“我知道你平素裡最愛以力破巧，可你就是那孫猴子轉(zhuǎn)世，難道還能翻了這天？”

我是不是孫猴子先不說，關(guān)鍵是那全性也不是天啊……師父在氣頭上，張之維也不去觸他黴頭，只在心裡腹誹了幾句。

隨後，繼續(xù)給師父倒?jié)M酒。

又喝了幾杯酒，張靜清的氣消了些。其實，這些都是老問題了，張之維目中無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不訓(xùn)斥他一頓，他心裡不痛快。

見師父的氣消了些，張之維麻利的把食盒中的飯菜拿出來擺好。

然後很自覺的拿了把椅子，坐到張靜清的旁邊，還給自己倒了杯酒，盛了一碗飯，一副只等師父動筷就要開動的樣子。

張靜清看著張之維熟練的動作，沒好氣道：

“又跑我這來蹭吃蹭喝？”

“這不是很久沒和師父一起吃飯了嗎？所以一回山就過來了?！睆堉S笑道。

張靜清本想讓張之維跟著一起吃的，但一想張之維惹自己生氣，自己還要給他吃的，就有些念頭不通達，當(dāng)即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擱：

“做事不妥當(dāng)，還想吃香的喝辣的，天底下沒這般的道理，你給我站到一邊去！”

“…………”

張之維把拿起的筷子放下，退到一邊站好。

張靜清再次端起酒，一飲而盡。

剛一放下酒杯，張之維就過來給他斟滿酒。

這次，張靜清沒再喝酒，而是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大口吃了起來，吃的很香，看得張之維嚥了口唾沫。

“對了，師父，你和左門長論道這麼久，結(jié)果怎麼樣？”張之維問。

張靜放拿起酒杯抿了口酒，道：“說起來，這場論道，我已經(jīng)等好久了。”

他其實早就知道逆生的問題。

但左若童修了一輩子的道，他也不可能上去就給人來一句，你的道，通不了天。

就算要說，也是得左若童來找他說，所以，張靜清才說等很久。

“師父有大智慧在身，有師父指點，左門長一定受益匪淺吧！”張之維說道。

“溜鬚拍馬，龍虎山的風(fēng)氣都被你帶壞了！”張靜清訓(xùn)斥道。

張之維笑著不說話。

張靜清說道：“逆生之道，艱難險阻遠超一般，即便是我，也只能點到即止，淺淺的給出一些意見，最終如何，還得看左門長自己了！”

張之維點著頭，心裡思忖著師父剛纔的話，只能點到即止？

點到即止通常用於迫於某種規(guī)則下的行爲(wèi)，是天師度的原因，讓師父不得給出更多的意見嗎？

張靜清繼續(xù)道：“不過，左門長倒是很豁達，已經(jīng)看淡了生死，他說人的壽命有限，在這有限的時間裡，我們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有的困難，或許一個人一輩子，甚至一代人都無法解決?！?

“但只要這條路是對的，就是付出一生去開拓那也是值得的，如此一來，就算他解決不了，後來人就能在他的基礎(chǔ)上走得更遠，甚至直接解決問題?！?

“這是一種精神的傳承，等以後遇到新的困難，這些後來人也會成爲(wèi)新的後來人的助力?！?

聽了師父所言，張之維感嘆：“左門長這思想境界，還真是高啊，雖然逆生是假，但左門長卻堪稱‘真人’！”

“這話說的不多錯”張靜清點頭道：“我和左門長論道的時候，左門長說過一些你和他論道的結(jié)論，你小子給左門長的一些意見，倒是很有建設(shè)性嘛！”

“這就是師父教的好！”張之維笑道。

“溜鬚拍馬，”張靜清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

張之維連忙坐上，但不動筷。

“吃！”

張靜清拿著筷子點了點桌上菜餚。

張之維立刻狼吞虎嚥起來，一邊吃，一邊說：“師父，這次下山我遇到了一點情況?！?

“我遇到了一個擅長使用紙人的傢伙?！睆堉S把在大王山遭遇紙人自爆襲擊的事，給張靜清說了一遍。

張靜清聽完，從張之維的話裡，提取出幾個關(guān)鍵點。

擅長紙人符詔之術(shù)……

神魂之力很強，甚至可以分出部分來進行自爆……

與天師府有密切關(guān)係……

全性裡的老輩，輩分比金光上人還大很多……

這幾個關(guān)鍵點加起來，現(xiàn)在的全性裡，能找到這樣的人嗎？

在他執(zhí)掌天師之位後，沒有一個弟子叛入全性。

上一輩裡，蝙蝠法師倒是符合其中幾個點，擅長巫道之術(shù)，紙人符詔不再話下，輩分也高，比他都年長不少。

但他的神魂之力，肯定不能支持他分出部分神魂來自爆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而且。蝙蝠法師已經(jīng)被繩之以法，元神都被鎮(zhèn)壓在了伏魔殿的井裡，斷不可能是他。

那除了他之外的人呢……

突兀的，一個人出現(xiàn)在張靜清的腦海中。

這個人張靜清並沒有親眼見過，但涉及的資料卻是看過。

她是一百年前的人，天縱奇才，極其精通符籙一道，甚至可以通過一些神奇的手段一念起符。

後因爲(wèi)鑽研邪法，以活人練功壯大神魂，被師門發(fā)現(xiàn)，開除了她的籙籍，廢了一身符籙手段，並對她進行追殺。

走投無路下，她加入了全性，並去修行了巫教的手段，以紙人代替符籙，施展巫教手段。

道家符籙變成巫教符詔，此人實力大減了不少，但此人最難纏的，是她的神魂。

她可以吸收天地萬物之炁來壯大神魂，尤其喜歡吸人。

在吸食了大量的人之後，她幾乎有了一具不滅神魂，天師府以各種手段殺了她好幾次，但沒過多久，她就重回世間。

那一代的天師，本想將她帶回伏魔殿封印，但此人竟想要通過兵解神魂的方式逃走，無奈之下，只得將她就近封印了，並在封印處不遠設(shè)立了一個分觀進行看管。

如今百年過去，分觀香火旺盛，而那妖人，也未再現(xiàn)世過。

“難道百年時間都沒能讓她消亡，還讓她逃了出去？”張靜清一臉驚疑道。

“師父，誰逃了？你有什麼線索嗎？”張之維問。

自家徒弟知根知底，張靜清也不隱瞞，當(dāng)即把自己知道的事給張之維說了一遍。

聽完師父所講，聯(lián)想到吸收天地萬物之炁，不死，愛吃人幾個點，“六庫仙賊”四個字印入張之維的腦海。

但緊接著，他覺得不對，六庫仙賊是身體的不死，這人是靈魂的不死，用六庫仙賊來形容並不恰當(dāng)，應(yīng)該是類似六庫仙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