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嘶啞,不時參雜著讓人過耳不忘的低醇的聲音,時末凡對桑寧若說,這是他現在的聲音,只有桑寧若一個人知道,只有桑寧若一個人聽過。
桑寧若捂著嘴巴,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是說話了?!”
時末凡勾脣一笑說:“很難聽的聲音,曾經的低音王子回不來了。”
桑寧若還是捂著嘴巴,低音王子是什麼鬼?她沒聽說過!不,不,這不是重點!
桑寧若慢慢的放下手,喃喃:“你說話了,你能說話了,你的失語癥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圈。
時末凡溫柔了那從來都是邪氣笑容的臉,說到:“是的,桑寧若,我的失語癥好了。”
因爲有你,因爲你的堅持和影響。
桑寧若吸吸鼻子,真好啊,可是……她不解的問:“你恢復了說話的能力,這是好事情,爲什麼不能告訴大家?大家都以爲你失語癥好不了了難過了好久!”
季誠然可是和她說過好幾次,說很可惜啊,時末凡沒有恢復說話的能力,當時季誠然的那種難抑的難過桑寧若現在都還歷歷在目。
“桑桑,老三沒能重新說話呢……不過也許我不該貪心,至少,他的不定時炸彈還是摘除了是不是?就是……就是還是難過。”
時末凡斂回了溫柔笑意,重新用了脣語,表情嚴肅:“因爲我工作和身份的特殊性。”
桑寧若哦,可是這還是不太對啊:“那爲什麼要告訴我?”
時末凡笑了:“作爲你這回多次努力,搶回了那麼多次大哥的命的特別獎勵。”
桑寧若摸摸鼻子,如此……
不過:“你們找到原因了?”
時末凡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比劃:走,回去吧,這個問題四兒來回答你。
桑寧若愣了愣,意思是,已經找到了原因了?加快了速度跑回去!
時末凡勾脣,希望這個消息能沖掉聽到我聲音時候的震撼吧。咳,話說,現在這聲音還真是難聽的要命……
季誠然微微側頭,看到桑寧若跑過來,提前轉過身,把人擁入懷裡:“跑什麼?”
桑寧若在他懷裡仰起頭,目光灼灼:“時末凡說,找到原因了?”
季誠然在她脣上輕啄一下:“找到了,魏南已經帶去鑑定,但是還需要點時間分析。”
“是韋慧做的?”
“不是她能做的手腳,但是和她也脫不了干係。”季誠然清冷了目光,“等哥完全脫離危險,我再找她!”
桑寧若點點頭,不是韋慧能做的手腳?意思是,藏得很隱匿?不過,應該是非常的隱匿,要不然,還花了那麼長時間才找到!
靜靜的享受季誠然溫暖的懷抱一小會,桑寧若推開他:“四哥,我進去了。”
季誠然在她額上又是一吻:“好。”
話不多說,有些話,不需要說。因爲不說,彼此之間都懂。
季誠安的情況勉強維持著能夠保證他身體的需要,桑寧若和蘇淺淺的目標都是隻要季誠安不死就行,只要能活著等到中毒源找到,那麼,她們有足夠的能力讓他完全好起來。
只是,有一件事情……
桑寧若輕聲的問蘇淺淺:“到時候大哥好起來,心臟的功能……”
蘇淺淺點頭。
季誠安這次受到這樣的中毒傷害,這之前桑寧若的努力——讓他從桑寧若剛認識他那時候的脆弱好轉爲中毒前的狀態,這個努力已經完全白費。解了毒之後,季誠安的情況比認識桑寧若之前還會差,所以……
“沒關係的檸檬,我相信有你在一定沒關係的。”
桑寧若輕聲嗯了下:“一定要沒關係,淺淺,到時候還會有經常需要請教你的時候。”她學的西醫,蘇淺淺學的中醫,相結合起來對季誠安的治療纔是最好的方法。
蘇淺淺比了個OK的手勢:“絕對的沒問題。”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季誠安仍是處於深度昏迷,幸得生命徵一直都維持著穩定。終於,在夜幕降臨時,魏南帶著分析報告到了季誠然身邊!
季誠然接過報告:砷複合物糅雜了不高不低濃度的丙烯晴。這個濃度與一般人沒多大傷害,但是對季誠安這樣體質的體弱病人,傷害足以致命。
有人把砷複合物和高濃度的氰化物製作成了碟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用這樣的有毒物質去製作的,季誠安愛珍藏碟片,混在他的收藏品中,暗中傷人而人不自知。
事不宜遲,季誠然把手裡的報告給劉碩景。
能找到中毒的原因,解毒就不是難事了。
砷的慢性中毒可給青酶胺治療,和百分之十濃度的代硫酸鈉靜脈注射。丙烯晴慢性中毒用硫代硫酸鈉,再加上其他的對癥治療。
劉碩景馬上著手安排!
下醫囑、取藥、用藥,一整夜時間的密切關注病情的發展……
當季誠安昏迷了四天三夜,在第二天的中午,他終於有了正常人的動作:他擡了擡手,然後皺著眉頭側了頭,長長的舒了口氣
。
這證明,他已經脫離了昏迷,變爲了沉睡。
桑寧若當場跳了起來:“太好啦太好啦!”
蘇淺淺守了季誠安一整夜,她家男人賀經年不放心她,也跟著到了宏光醫院,在重癥監護室外等著一整夜。
賀經年一向不善言辭,在外面坐著或站著都沉默居多。
當季誠安的生命指徵漸漸的接近正常人的數值,尤其是,呼吸已經不再是過緩,賀經年看到了裡面自己的女人、季誠然的女人的笑容,才淡淡的笑開。
他雙手揹負身後,看著病房內,淡淡的說:“我一直都認爲,遇上蘇淺淺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我覺得,對於你的女人,你也是這麼認爲的,甚至,你的這種感覺應該比我要更強,是不是?”
他沒有指明是誰,季誠然也知道賀經年是對他說的話。
“是。”這種幸運,不只是在他,也在他的親人、兄弟身上看得見。
“那麼四兒,對你而言,你對你的女人,是愛情,還是感激?”
季誠然眸光一閃,他看向賀經年:“不會是感激,是愛。”
“那你認爲,桑寧若認爲你對她的愛,是愛情,還是恩情?”
季誠然怔了怔,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想過。
賀經年點到即止。
等到中午時分,季誠安終於走出了昏迷,賀經年不再讓蘇淺淺守著,直接把人帶了回家。
季誠然朝蘇淺淺鞠躬:“非常感謝。”
蘇淺淺眼底一片青黑,疲色明顯,她揮揮手:“我才守了一天我都累死了,你說檸檬得多累?”
夫妻兩個都是話中有話的人,季誠然脣角帶笑:“好的。”
桑寧若守了這四天三夜,不眠不休,雖然像她一樣守了四天三夜不眠不休的還有方絨絮、季誠然、時末凡劉碩景等,但是季誠然知道,桑寧若比誰都更累。
有一次,桑寧若搶救了一個因爲擠壓而窒息,導致了心跳驟停的病人,她一直在心外按壓,用了近二十分鐘把人搶了回來。而隔了不到兩個小時,又一個需要心外按壓搶救的病人,她保持心外按壓十分鐘。
正好她下班的時候,季誠然來接她去吃飯。
桑寧若伸出手臂,嘟著嘴巴對他說:“四哥,我今天做心外按壓做了很長時間,累得我雙臂都酸了,還發抖!你看我的手臂,現在都還在抖呢!”
可這四天三夜,自己哥哥的幾次猝死,都是她一個人在做心肺復甦術,這又是多累呢?還有時刻緊繃的神經,需要時刻全神貫注的精神……
今天的午餐,因爲季誠安的明顯好轉,能從重癥監護室出來,轉進了普通病房,大家都放了大半的心,起碼都好好的吃了頓飽飯,桑寧若卻還是草草吃了最多半飽——因爲她仍是放心不下。
下午的兩點多,季誠安終於醒了。
他身邊的桑寧若倏地站起來,彎下腰湊近季誠安,笑得燦爛:“大哥,睡得好嗎?”
季誠安睡得太久,眼睛有些睜不開,好不容易睜開,又被桑寧若這灼灼的燦爛笑容閃了閃眼睛,季誠安閉了閉眼睛復再睜開,終於適應了這明媚的光線,緩緩的笑開……
好像,真的睡了很久很久呢……
經過檢查,季誠安身體已經穩定,只需要維持吸氧就行,因爲心臟功能受損,所以呼吸起來氧氣還是不夠。
確定了季誠安安全,大家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方絨絮和季誠安。
“絮絮,大哥累了你就讓他再睡會。”交代之後,桑寧若跟著季誠然出去。
方絨絮貼得離季誠安很近很近,紅著眼睛堅決不掉眼淚的,笑瞇瞇:“安安。”
季誠安微微笑著,聲音雖然低,聽著卻知道他不算是太虛弱——方絨絮聽到季誠安說話就知道了。
“絮絮,嚇壞了吧?”
“嗯!你都不知道,你可是……可是那個什麼兩次!有一次連劉碩景那個白癡都以爲你救不回來了!”
“嗯,我知道。有一次,我夢見我走了很遠,但是還知道怎麼走回來。另一次嘛,走的很遠,還迷了路,所以走了很久很久才知道要回來。絮絮,對不起,讓你擔心受怕了。”
“那你快點好起來補償我!”
“好。”
在病房外,季誠然不管大家都在,握著桑寧若的手:“桑桑。”
桑寧若打了個呵欠:“嗯。”
季誠然握著桑寧若的手,長腿往後退了一步,站定,接著,左腿朝後一步伸出去,屈膝,就在桑寧若面前單膝跪下了。
桑寧若的呵欠被嚇得噎在喉嚨裡,這是幹嘛?
衆人也愣了,還是時末凡最快反應了過來,勾脣一笑,打了個響指!
隨即是劉碩景,直接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桑寧琤則氣得滿臉通紅:“暴龍!你在這裡向我姐求婚?”
求、求婚?
桑寧若驚訝的微張著小嘴,瞪著大眼睛看著季誠然,在自己面前單膝下跪的季誠然。
季誠然看著桑寧若,這些天的辛
苦讓她看著還真是憔悴啊,不過即使憔悴,也是他最愛的桑桑。
“桑桑,可以嗎?”
可以?可以什麼?你什麼都沒說,我要怎麼答應?答應什麼?
桑寧琤氣得急了,拍著輪椅扶手:“暴龍!你什麼都沒帶你求什麼婚?你什麼都沒帶,還什麼都沒說的你讓我姐答應你?做夢!”
季誠然狀似無意的轉了下星眸,時末凡笑著把桑寧琤推離了“重點區域”。
桑寧琤急得喂喂喂的叫,時末凡伸個手指在他脣上壓了壓,這小子才按捺下來,非常不滿意的瞪著季誠然。
季誠然牽著桑寧若的手,含笑,溫柔:“桑桑,賀經年說,經過這一次,我對你的感情,是愛情,還是感激你救了大哥的恩情。”
桑寧若愣愣的,愛情還是恩情?她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和恩情有什麼關係!
“桑桑,對你的感激雖然更加的深厚,但是我堅信,我愛你,比感激你要更多更多、多得多的愛你。所以……”
“四哥,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什麼恩情?”
季誠然無奈的笑了:“我的哥哥,多年的頑疾,因爲你的堅持,好轉,逐漸康復。我的兄弟,寧肯頂著不定時炸彈也不願意手術,被你勸服。這一次,我哥,因著唯一隻有你的堅持才從死神手裡搶回來,桑桑,這些恩情,我銘刻在心。”
季誠然一手還握著桑寧若的手,另一手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小盒子,手指靈巧的打開,轉向桑寧若:“所以,我現在向你求婚,以愛之名。”
桑寧若微微紅了眼圈,這幾天不眠不休的,眼裡全都是血絲,現在紅了起來,看著有些嚇人。什麼恩情嘛,她可從沒想過這些和所謂的恩情有什麼狗屁關係。對她而言,這些季誠然的感激、時末凡的感恩、季誠安的感謝,這些的所謂的恩,不過是一個醫生的職責而已。
只不過,這個醫生正好和他們的……嗯,和她愛的男人,和季誠然有關而已。
她輕咳一聲,把咽喉的哽咽壓了下去:“你隨身攜帶戒指?”
季誠然溫和的笑:“在我口袋裡呆了很久了,我一直在找合適的時機。”
“爲什麼是現在?”
“桑桑,我想讓你明白,雖然我感激你,但是我更愛你。所以,現在,接受我的戒指嗎?”
桑寧若揉揉鼻子:“什麼戒指?幾克拉的鑽戒?我是醫生不能戴戒指的!”
季誠然笑了,放開握著的桑寧若的手,把戒指從盒子裡取出,再拿起桑寧若的手,將戒指套了進去。
桑寧琤急紅了眼睛,喊:“我姐還沒答應呢你怎麼就給她戴戒指了!”
季誠然對桑寧琤的指控置若罔聞,笑得溫柔好看:“這個戒指克拉數不大,一點三一四克拉而已。”
1.314,這個數是我選定的,圈著你一生一世。季誠然把戒指戴進桑寧若的無名指,正好合適。
季誠然雙手握著桑寧若的手,笑得好看,桑寧若幾乎淪陷在這英氣十足又溫柔似水的笑容裡。
季誠然說:“放心的戴著戒指,阿景說,給你放一週的假。”
劉碩景張張嘴,他可什麼都沒說啊!
桑寧若紅著臉,擡起手打量著戒指,翻來覆去的看。
季誠然也不急,單膝跪地紋絲不動,擡了頭微笑著,凝視桑寧若。
桑寧若嘀咕著說:“在你哥病房外求婚,四哥,我覺得你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季誠然仍舊但笑不語。
桑寧若輕嘆,戒指的微涼和特有的分量在她手指上那麼明顯,她竟然不願意也不捨得脫下來了。
“嗯。”
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字,不,應該說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單音節語氣詞,讓季誠然輕輕笑出了聲!
桑寧若紅著臉把他拉起來,難道還要她說一句“我願意”?哎呀羞死了!
季誠然低低的笑:“我會盡快籌辦一個完美的婚禮的。”說著,抱著桑寧若直接吻了下去!
桑寧琤目瞪口呆,靠之暴龍你在幹嘛呢你?!
時末凡倏地擋在桑寧琤面前,脣語“說”:未成年人不宜看,我們走!
直接單手捂了桑寧琤的嘴巴,另一手推著桑寧琤的輪椅,跟著步伐輕快急忙跑掉的劉碩景的身後,儘快消失!
桑寧若丟盔棄甲,直接被季誠然撬開了脣齒,找到了她的小舌頭,細細吮吸。
桑寧若有些缺氧,迷迷糊的想,今天的吻好像特別特別的……猛,難道是因爲我答應了,所以四哥特別高興嗎?
想著想著,沒察覺自己被吻得忘了呼吸,正難受間,突然腦中嗡一聲,失去了意識。
季誠然及時抱住了軟下去的桑寧若,他喊了桑寧若幾聲,沒有迴應,急忙朝著跑遠的劉碩景喊:“阿景回來!”
在跑離的三人聽到聲音急忙停下,回頭看到季誠然橫抱著明顯失去意識的桑寧若,大吃一驚!
沒一會,走廊裡迴盪著桑寧琤的咆哮聲:“暴龍你混蛋!你竟然把我姐吻暈了!你個流大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