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顧錦宸不會這樣對我。”
金珠寶皺著眉頭,聲音有些冷硬:“我已經(jīng)說過了,男人要是想變心,什麼狠心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小姐,你可以將你自己當(dāng)成是天底下最特別的那個人,但顧錦宸未必會這樣想。”
阮靜幽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金珠寶,一時間有些傻掉。
金珠寶輕輕拉了她一下:“我們走吧!”
“我不走!”
阮靜幽像個無賴似地蹲在地上,噘著嘴,眼眶含淚道:“他不見我,我就在這裡等他,我就不信,他這輩子都不出這道門。”
金珠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恨鐵不成鋼地道:“爲(wèi)了個男人,值得你這樣作賤自己嗎?”
她輕輕抽咽了幾聲,哭著道:“我願意!”
天邊傳來滾滾的雷聲,金珠寶擡眼看了看天色,擔(dān)憂地道:“馬上就要下雨了……”
“你走吧,我自己在這等!說不定他看到外面下雨,就會同意我進(jìn)去見他。”
“他不會見你的!”
“他會!”
“阮靜幽,你是不是魔怔了?”
金珠寶彎下身子,面色嚴(yán)厲地瞪著她:“難道你已經(jīng)卑賤到連最後一點(diǎn)尊嚴(yán)也不給自己留了?”
阮靜幽任由他罵著,一聲也不吭,就像個小乞丐一樣,雙手緊緊抱著膝,任淚水無聲滑落。
一顆、兩顆、無數(shù)顆豆大的雨點(diǎn)從天而降,混雜著她的淚水,凝積成了潮溼的一片。
金珠寶轉(zhuǎn)身進(jìn)了一間雜貨鋪,買了一把油紙傘,爲(wèi)她遮住一小方晴朗的天空。
兩人一個站,一個蹲,就這麼傻傻地忤在此地,直到漫天的大雨將長長的街道匯積成河。那輛每天載著顧錦宸進(jìn)出王府的馬車,終於從門內(nèi)駛了出來。
阮靜幽擡起視線模糊的大眼急著起身,結(jié)果她蹲得太久,兩條腿麻得完全失去知覺,整個人竟不受控制地向前撲了過去,金珠寶趕緊扶了她一把,才避免她摔進(jìn)泥水裡。
阮靜幽
甩開金珠寶,急著向馬車前行的方向追去,一邊追還一邊喊:“相公,等等我,我在這裡……”
馬車裡的人無視她的叫嚷,繼續(xù)向路的另一端駛?cè)ァ?
阮靜幽以爲(wèi)對方?jīng)]聽到,接二連三又喊了好幾嗓子,可馬車裡的人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對一樣,越發(fā)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拐向了另一條路。
阮靜幽整個人都驚呆了,顧錦宸對她已經(jīng)討厭到這種地步了嗎?甚至連看都懶得回頭看她一眼?
也許是現(xiàn)實(shí)的殘酷對她打擊太大,她沒控制好腳下奔跑的力道,竟然直挺挺地摔進(jìn)髒兮兮的泥水裡。
金珠寶急著追了過來,扔掉油紙傘,將她扶了起來。
阮靜幽一把抓住金珠寶的手腕,指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狼狽地道:“他聽得到對不對,他聽到我的聲音,可是故意不想理我對不對?”
“小姐,你冷靜一點(diǎn),外面雨下這麼大,也許他根本沒有注意……”
“不……”
阮靜幽哭著搖頭:“他一定聽到了,他只是討厭我,不想再見到我,我知道自己的脾氣很不好,經(jīng)常仗著他寵我就爲(wèi)所欲爲(wèi),他是厭了吧,徹底地厭了吧,不然的話,他一定不會這樣對待我……”
金珠寶被她哭泣又難過的樣子鬧得心裡直揪揪:“其實(shí)……”
有什麼話呼之欲出,最後忍了忍,他咬牙道:“咱們還是回去好不好!”
阮靜幽絕望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堅定的神情,喃喃自語道:“緣份盡了,就該是這樣吧。”
“小姐……”
阮靜幽沒有理他,而是轉(zhuǎn)過身,腳步踉蹌地向另一端走去。金珠寶無奈跟上,本以爲(wèi)她會回王府,沒想到她竟然去了芙蓉閣。
自從芙蓉閣改變經(jīng)營方式,這個時間,店裡通常情況下都沒有客人。
滿身狼狽的阮靜幽無視店夥計驚訝的眼神,直接上了二樓,熟門熟路地找出紙筆,在金珠寶極度不敢相信的目光下,哆哆嗦嗦寫了幾個大字:合離書!
“小姐,你這是……”
阮靜幽沒有擡頭,一邊奮筆疾書,一邊任由眼眶裡不斷涌出的淚水將書信打溼。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jīng)痛到了極點(diǎn),但金珠寶剛剛那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她不能爲(wèi)了一個男人,連最起碼的尊嚴(yán)都不要。
如果顧錦宸對她的愛,只能維持到今天,就算她哭死痛死難過死,也挽回不了他變心的腳步。
也許,當(dāng)紅袖踏進(jìn)錦華軒的那一天,就註定他們之間的緣份徹底結(jié)束了。
合離!萬萬沒想到,她和顧錦宸之間,最終要以這樣的方式爲(wèi)收場,合離就合離吧,總比被人家一紙休書棄出家門要有尊嚴(yán)。
她還有紫嫣,還有金珠寶,也許日後還會遇到更好的男人。雖然此時此刻,她對全天下的男人都失去了信心,但她仍舊相信,只要活著,就沒什麼困難是面對不了的。
她不知道自己寫下合離書的行爲(wèi)是衝動之後的冷靜,還是冷靜之下的衝動,她的手在不停地顫抖,她很想寫出幾行完美漂亮的字跡來展示自己的尊嚴(yán),結(jié)果她失敗了,她的心在劇烈的疼痛著,彷彿有萬支利箭刺進(jìn)了她的胸口窩子。
上天給了她一個可以治癒一切的奇蹟,可這樣的奇蹟,卻治癒不了她此刻的絕望。
看到這樣的阮靜幽,金珠寶臉上的表情是沉痛又複雜的。好幾次,他都想阻止她這種自暴自棄的行爲(wèi),將她從瀕臨崩潰的邊緣強(qiáng)拉回來。
而事實(shí)則是,從頭到尾,他就像一個冷酷的劊子手,無動於衷地看著這個一心一意把他當(dāng)成家人看待的女人,被一把無形的利器慢慢凌遲。
短短一封合離書,阮靜幽足足寫了半個時辰,落款處寫上名字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耗光了最後一滴心血。
她哆哆嗦嗦地將寫好的合離書摺好,遞給金珠寶,一字一句道:“如果還把我當(dāng)朋友,麻煩你,替我把這個送進(jìn)王府,交給顧錦宸。”
金珠寶的嘴巴張了又合,沉痛道:“你……真的這樣決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