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巴黎花園裡,
已經絕望的冷小西主動找到葉楓,“好久未見,”她的臉上浮著一絲淡淡的柔和,十分客氣的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像熟絡的老朋友,也像朋友之間的陌生的寒喧。
葉楓非常高興的倒水,眸中一片欣喜,“呀,沒水,一週不住了,我給你拿一杯果汁,我也是剛剛回來!”待他轉身再回來的時候,她的臉依舊是剛纔的那張臉。
淡淡的平靜裡卻沒有一絲吹面不寒的溫暖,只有一種春寒料峭的感覺。
他坐在對面,平視著那張生動卻是平靜的小臉,擰起眉頭,褐色的眸子有著諸多的不解,“小西,怎麼了?”葉楓發現冷小西今天是怪怪的,彷彿心事很沉重的樣子。
“葉楓,我……”她真的有些說不出口,不是不想說,而說不願意傷害那一臉誠摯的葉楓。
“怎麼了?”耐心,葉楓循循善誘的聲音,寬厚、仁慈,讓冷小西感覺到那是一種來自兄長的關懷,溫暖如風,她的心顫了下。
“以後我們別再見面了!”她咬咬牙終於說了出來,連臉都不敢擡起來,能夠想像得到葉楓那一張青紫的臉,怒氣召召的眼神。
一記驚雷彷彿從天而降,驚得葉楓半晌都沒有緩過勁兒來,他只知道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想到她張口卻是這個。
這一句話讓葉楓愣了半晌。
“小……小西,你,你……如果那天我冒味了,我可以收回我的話!”結結巴巴的葉楓大腦裡一片發暈,他是不是聽錯了嗎?
“葉楓,我感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有時我我想寧願不知道以前的記憶,寧願你就是我的男友,一生的依靠,可是造化弄人,我又偏偏知道了,而且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以前,我們誰也騙不了自己?!崩湫∥鲊@了口氣,她還是不忍心看到葉楓眸裡那一絲痛,她真的不想傷害他。
“請我原諒我!”冷小西起身轉身就要走,她的心再也膠著不下去了,她指尖抖得厲害,她不是害怕面對葉楓,而不忍心面對葉楓受傷的樣子,她擔心她會心軟,會反悔,可是冷酷的楚天南卻不會反悔沒收那塊地。
她必須這樣做!爲了葉家的平安。
她轉身的那一刻,葉楓砰的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一步躍前,伸長臂啪的就拽住轉身的冷小西的小臂,“小西,是不是我嫂子說什麼了?”
“不是!”她毫未猶豫的堅定,這是她答應溫秀宜的事情,再說溫秀宜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一抹瘦削下的頎長。
“那是爲什麼?”葉楓歇斯底里的吼著,拽著冷小西的手臂緊緊的,褐眸裡一片猩紅,他徹底的憤怒了,咆哮如雷,“爲什麼?”
“葉楓,你冷靜些!”她驀然回頭,眸光盈盈,水潤一片,“如果你真的爲我好,就別再來找我,案子的事情我自己會查下去?!?
“是不是楚天南!”葉楓褐眸裡的猩紅一點點的濃了起來,濃到深處,轉而如同噴著一團團的烈焰,咄咄逼人的灼烈,他大手緊拽著冷小西的胳膊,然後狠狠的一掐。
她吃痛的輕哦了一聲,葉楓仿若沒有聽到。還在嘶吼著,“說,是不是楚天南!”
“不是!”她的聲音立刻尖挑起來,眸色怒意重重的瞪著葉楓,盯著他,充滿了不解,不可理喻。
這樣的眼神如刺般的刺到了葉楓的那一抹濃濃的猩紅裡,染盡了無奈、傷心、失望、悲涼。
他的聲音不知不覺的降了下來,溫和了許多,可是卻掩不住他胸口的氣憤和怒意,“小西,地可以失去,失去了還可以再買其它的地,錢失去,可以再掙回來,可人失去了,失去的是心啊!”
大手不由的鬆開了冷小西的小臂,咚咚的垂打著自己的胸口,褐眸蹙緊,劇烈的收縮著那一抹難以置信的痛。
他的聲音貫著一種蒼涼、無奈,還有一種對冷小西千般責怨、不解,他不解她爲何這樣做。爲何這樣無情的離開自己?
猛的,冷小西擡起纖細的胳膊握上那一隻有力的垂著他自己胸口的拳頭,拼命的按下來,“葉楓,”她的聲音溫和,卻是一種蒼桑,“東山再起可以,可是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東山再起,有多少人死在東山在起的路上,項羽不是自刎於烏江了,他是看到了自己沒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如果沒有時天時,地利,何可以徒手東山再起。”
“再說,你們失去了這塊地,就像經歷了一場真正的寒冬,沒有N年的積累是緩解不過來的,如果銀行再大舉逼債怎麼辦?葉家到時便真的岌岌可危,我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你也不想愧對葉家的列祖列宗吧,再說,如果執意險行,你更對不起你哥嫂對你的養育之恩。所以,葉楓你醒一醒,這裡不是童話世界,這是一個人吃人,弱肉強食的世界?!?
冷小西松開了還在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已經和楚天南在一起了,所以你別再來找我,就當我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女子!不值得你如此的花費心思?!?
她拉開門,決決的離開了巴黎花園。
走出大門口的時候,她驀然回首,花園依舊在,只是草木凋零,已近秋色,她還是想起那首詩:
紅顏已老去,
秋色鋪繁霜,
一年三百日,
日日明月長。
人都會隨著時間、季節老去,花兒依然也會老去,只是化泥化塵,終會變成沃土,自己呢?
無論生老病死,太陽照常升起,月亮亦如此。
心頭一陣酸脹。
感覺身上頓時輕鬆了很多,葉家的危機總算是解決了,自己總算沒有把葉家牽連進去,她長長的吁了口氣。
葉楓沒有追出來,他默默的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望著那一抹瘦小的影子越走越遠,直到變成那一抹影子變成黑點消失在門口的時候,他的心中一陣陣疼痛。
他從未如此心痛過。
一個月後,葉家重新中標那一塊地,冷小西看了報紙,卻是十分的平靜。
顧婉柔和不知情的周揚卻是興奮的手舞足蹈,“葉家還是厲害,還以爲上次遇到了對手,看來是迎韌解決了?!?
“葉楓最近怎麼不來了?”顧婉柔不禁想起來,皺了眉頭,瓣了瓣手指頭,嘟嚷著,“都快一個月了?”
“就是?。 敝軗P隨聲附和。
冷小西的心裡一咯噔,勉強的笑了笑,不再說話,這兩人倒是一塊挺登對。
阿柔和周揚幸福了,自己也算是放心了。
電話響了起來,她掏出電話一看,原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由微皺眉頭,本來她不想接,不過擔心是那個混蛋打來的,她還是衝著顧婉柔指了指收銀臺,自己則去外面接了電話,
“你好,冷小姐?”一道溫柔的女音,婉轉鶯啼,細聲細氣。
冷小西的舌頭微微僵了下,腦袋裡閃過一片輕霧,聲音冷淡,“不知淩小姐有何賜教,我這裡還有客人,有話請直說?!?
“怎麼了,冷小西,這麼的一股火藥味,我可是一番好意,怎麼會招惹了冷小姐的氣呢?”對面的凌月夕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還是剛纔的輕聲細語。
“呵呵,淩小姐的好意我領了,我還要吃飯,所以我去忙了,我沒有時間閒聊,天上又不會掉下餡餅來。”冷小西馬上就要掛斷電話,這個凌月夕,她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還是不要招惹好了。
“我這裡可是有你想要的東西,如果你想要,就來半島咖啡廳來找我!”凌月夕不由的掛斷了電話,嘴角綻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她相信冷小西會過來。
望著手中的電話,冷小西怔了半響纔回過神來,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想要的東西是什麼?難道是錄音?她的心猛的顫了下,原來是阿強說得沒有錯,那天是凌月夕拿到了,她難道只是這麼好心的送自己東西。
冷小西有些躊躇不前,她不知道去還是不去,但是如果不去,萬一那個女人手中的錄音是真的怎麼辦?
她來到門前,臉上漸漸平靜下來,“阿柔,幫忙看店,我出去一趟有要緊事!”
“哦哦,去吧,我們盯著呢?”阿柔一臉的笑意,朝著她揮了揮手,“這裡有二老闆娘和二老闆就行了。”
心事重重的冷小西招一輛TXI直接去了半島咖啡廳。
這裡的環境幽雅、安靜,佈局完全歐式,四周也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裝飾,以濃濃的金以爲主,儘管壁掛是更多的仿品,但是高級的裝潢,惟妙惟肖的模仿,還有華麗的佈置就知道主人對這裡是花了心思的。
滿眼的金黃色如同富麗堂皇的皇宮般。
在最裡面的一盞羅馬燈柱下,她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纖麗高挑,美麗動人,絕世而獨立,那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容,讓她不忍多看一幾眼。
“冷小姐,這邊!”凌月夕也發現了正在盯著自己看的冷小西,她微笑著,禮貌隨和的站起來,起身離座,親切的來到冷小西的面前,“你終於來了!”
她有尷尬的笑了笑,還有些不安,“淩小姐我沒有失約?!?
服務員上了拿鐵,冷小西擺了擺手,“我不喝了,最近睡不著,來杯果汁就好。”
“看來,冷小姐與以前相比,變化了不少,以前聽說你喜歡喝了一陣。”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崩湫∥髂樕嫌幸唤z難看悄悄的劃過,是啊,和楚天南在一起的時候,喝過一段時間黑咖啡,只是過去了,凌月夕提這個做什麼?分明是揭自己的傷痕嗎,還是無意的提起呢?
是楚天南告訴她的?
冷小西的心裡一陣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