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敏正想往外發展,然而村子裡卻又有了新動態。
李大力家的女兒李月亮如今已經十七歲了,曾經說過一門親事,但是男方卻在成婚之前意外離世了,雖然大家沒把剋夫的帽子戴在她的頭上,到底也再沒有合適的人上門提親過。
十七歲的姑娘年紀說大不大,可是要放在別人的家裡也夠當孃的了,李大力聽說方正要找媳婦,便想到了自家的姑娘。
在他看來一個男人喜歡過別的女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就像是他也曾經愛慕過趙星辰一般,如今不也好好的和妻子過日子,一家人也算是紅紅火火的。
李大力和自家娘子商量了一番,他的娘子聽他的話聽了幾十年,早就形成了慣性,自然沒有說不好的,不過他們不想讓女兒受委屈,還要看看女兒的想法再做決定。
李月亮聽後,垂眸尋思了一下,纔出聲道,“娘,我想自己去問問方大哥,如果他願意娶我,那我就嫁!”
“我的閨女,你可是個未出嫁的姑娘,這樣的事情怎麼好問呢,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肯定會說閒話的。”李大力的媳婦老實了一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著了別人的道,與李大力結合到了一起,別看最後李大力娶她爲妻了,可是村子裡的瘋言瘋語從未少過,要是她往心裡去了,非得拿根繩子上吊了不可。
李月亮抿著嘴,雖然沒有反駁她孃的話,卻是在用行動說著不贊同。
兩母女僵持不下,還是李大力最後拍板,“孩子想去就去吧,方正那個孩子辦事妥帖,哪怕成不了姻親也不會壞月亮的名聲。”
於是,一家人商議以後,第二天,李月亮就出現在了方正回家必過的那條路上。
李月亮爲人含蓄,從不和男子有過多的接觸,而從前的方正也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福兒的身上,從未注意過別的女子,所以兩個人論起來也只能說是面上眼熟,恐怕多少年來加在一起說的話也未超過五句。
方正沒有想過李月亮在等他,見到她也只是禮貌性的點個頭罷了,李月亮向四周看了一眼,確定無人以後,拉住方正的衣袖就往偏僻處去。
按照常理方正應該一把甩開李月亮纔是,可是他見她面色紅紅的,似乎很緊張的模樣,便暗暗猜想會不會是因爲她生了什麼不爲人知的病,不方便請大夫,纔來半路劫他的,本著一顆醫者父母心的原則,方正沒有掙扎,準備看看究竟是何事。
李月亮在確定所處的位置足夠安全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她把拽著方正衣服的手趕緊收了回來,似乎做錯了事情一般低下了頭,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氣說,“我……我想問你一件事情,你不用說話,點頭或搖頭即可。”
方正的疑心更重,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覺得我怎麼樣?”李月亮不敢與方正對視,只拿眼睛盯準方正的下巴,不去放過方正的一絲動作。
方正對李月亮沒有多餘的瞭解,不過想來也不是個差的,便點了點頭。
李月亮似乎得到了某種鼓勵,膽子又大了一分,接著問道,“你是不是在找妻子?”
這一點幾乎全村的人十之有八是知道的,方正也不必隱瞞,又點了點頭。
“那你找到合適的人選了嗎?”李月亮這次問的小心翼翼,有點怕方正又點頭,儘管她知道他的心裡有人,但是沒在一起她就有機會爭取。
方正搖了搖頭,李月亮的話問到了這裡,方正的心裡也多少有些數了,眼前的女子怕是爲了他的婚事而來,他聽說李月亮的未婚夫已經過世了,想要再找個好一些的人家怕是不容易,而他的確是個比較合適的人選。
想到這裡,方正不由得有些自嘲了起來,他所向往的婚姻是兩情相悅,而今卻成了像在市場裡買東西一般待價而沽。
李月亮將手上的帕子絞在了一起,他的手心裡全是密集的汗珠,可見她究竟有多緊張了,就連她的聲音方正不仔細聽,也差點辨別不出,“其實……我從很早之前就留意過你,你對福兒妹妹的好,讓任何一個女子看了都心生羨慕。
只是那時候我有婚約,你也有心儀之人,我便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小女兒的夢而已,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
但是沒想到天意弄人,我們都成了自由之身,聽娘提起你,我的心便又動了,無論今天你給我的是什麼答案,我都想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你。
人的一生總要瘋狂一次,哪怕努力過卻還是錯過了,我也不會後悔。”
李月亮說了長長的一大段,似乎鼓起了全部勇氣,她的聲音提高了一分,脆生生的問道,“若我想嫁你,你願意娶我嗎?”
方正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心裡是無盡的震撼,在他的認知裡,村子裡的姑娘除了徐離家的以外都是很保守的,與男人話都說不上一句,更別提表白這種大膽的舉動了。
而李月亮居然就這麼坦白的將她的感受說了出來,就好像是捧著一顆火紅的心送到了他的面前,別管他對她有沒有男女之情,就衝著李月亮這份勇氣,他也說不出來拒絕的話,更何況他的確是缺個妻子,能找個知根知底的女子自然最好。
方正知道心痛的滋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選誰都是選,他又何必讓世間再多一個叫做李月亮的傷心人呢。
思及此,方正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又點了點頭。
幸福來的太突然,李月亮似乎從來沒有想過方正點頭能點的如此爽快,她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真的?”
方正繼續點頭,李月亮嘴角上揚,可是眼睛卻流出了淚水,她不想給方正留下不好的印象,趕緊用袖子將眼淚擦乾,快要語無倫次的說,“那……你拖媒婆去我家裡吧,我爹孃也是同意的。”
“好!”方正應下,他看著眼前的李月亮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在得知福兒願意嫁她之時欣喜如狂,恨不得下一秒鐘就將婚事給定下來。
方正對李月亮充滿了憐惜,望了望天上,太陽快要落山了,村子裡的人大多太陽一落便從地裡回來,待一會道上的人該多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李月亮很想說不用,畢竟她從小在村子裡長大,村子裡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的很,可是面前的人是方正,以後還將是她一輩子的良人,拒絕的話含在了口裡,最終也沒有吐出。
李月亮不支聲,方正就當做她是默認了,他在前面開路,李月亮就跟在離他兩步遠的後面,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長很長,匯合到了一處,便有種恩愛的感覺。
那時李月亮便想著,就算她如今做的是一場夢,也希望這個夢不要太早的醒來,就讓她再貪戀一刻也好。
方正順著道路往記憶中的李大力家走去,中間正好穿過福兒的家門,福兒在廚房裡熬藥,自然不會出門,但是晚兒閒著無聊,經常往外面張望,這一望就恰巧望到了她的阿正哥哥,連忙像蝴蝶一般的跑了過去,仰著燦爛的小臉道,“阿正哥哥,你是來找我玩的嗎?家裡的飯快好了,你留下來一起用飯吧!”
方正摸摸晚兒的頭,看著身後的李月亮一眼,聲音柔和的說,“阿正哥哥還有事情,就不進去了。”
晚兒順著方正的目光看向李月亮,實在不明白他們兩個怎麼會走到一起去的,不過她性子簡單,也沒想那麼多,雖然有些失望,可也不敢耽誤方正的事情,畢竟平時方正真的挺忙的。
“那好吧!”晚兒有些不情願的說,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家門。
方正看著晚兒的身影消失,才又擡步往李大力家走去。
徐離家的女孩都是貌美如花,各個出挑的很,與李月亮一比,雖然不至於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卻也是相去甚遠,自古男人沒有不愛美嬌娘的,方正選擇了她,真的不會有一天後悔嗎?李月亮糾結的注視著方正的背影,又不敢將心裡話問出來,只能默默的跟隨他的腳步,一路無話。
當晚,方正就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與何敏說了,何敏也覺得李月亮是個不錯的人選,最開始排除她還是怕因爲李月亮未婚夫先去了的事,怕方正有怨言,既然方正同意了,她哪有拒絕的道理,她連夜準備了一些禮品,第二日就與李媒婆上了門。
李媒婆如今的歲數也不小了,爲了方正的婚事可沒少忙碌,如今方正尋親事尋到了本家身上,她更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兩家人心裡都有意向,談的也爽快,才半日的功夫,基本就把婚事的進程交代了大半,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上兩個月,李月亮就能進方家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