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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戰事一起,便一觸即發,皇上沒回京城幾天,邊境的戰事就已經打響了,好在皇上早有準備,守在城門的將士均不是吃素的,也不算是打個大宋措手不及。

不過該支援的仍然需要支援,皇上命柴宗慶爲主帥,石建業爲先鋒,柴德旺與李朝陽爲左右參將,稍做休整,整裝待發。

而在民間,皇上爲了兵源充足,又開始了徵兵的計劃,多年前徐離碩就是因爲太上皇的一道聖旨從此遠離了家長,奔向了那個不知歸期的戰場,而多年以後的徐離康健又要再次辭別父母,走上那條父親曾經走過的路。

“康健的年紀尚小,就這麼讓他去了,我實在是不放心的很,不如我與皇兄說上一聲,相信他是會理解的。”徐離康健的離開,最難過的莫過於趙星辰了,她在柴德旺的事情上沒有發言權,畢竟孩子早在多年前就在名義上給過繼了出去,但是徐離康健不一樣,他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感情自然又深上了一層。

“傻瓜,我已經問過康健的意思了,他是想去的,咱們看遍了雲捲雲舒、花謝花開,才選擇了現在的生活,但是康健不一樣,正因爲他還年輕,更加該去體會一番與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生活,否則這一輩子頂多成爲一個空有學識的庸才,你願意見到孩子這樣嗎?”徐離碩明白趙星辰心中的糾結,有的話不是趙星辰不懂,而是關心則亂,她不想去懂而已。

趙星辰的答案必然是不願意的,但是除了對於兒子們的擔憂之外,她又擔心起了丈夫來,她緊握住徐離碩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一樣,不敢確定的問,“四姐夫做了主帥,你是不是也想上戰場殺敵?”

“你難道忘了我當初說過的話了嗎?我是不會去了,以後你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爲了戰爭,徐離碩已經辜負了兩個女人了,他不想再辜負下去,況且只要有人在,戰爭就不會真正有停止的那麼一天,他這一輩人下去了,必定會有更年輕的一輩頂替上來。

“幸好我還有你!”趙星辰將頭靠在徐離碩的懷裡,他對於徐離碩的決定不無感激,如果徐離碩執意要走,趙星辰無論是作爲一名妻子,或者說作爲一國的公主,都沒有立場阻止他留下,而決定權完全是在徐離碩的手上。

“不,你還有福兒和晚兒呢!我們一家人不管人在不在一起,心都是相連的。”徐離碩笑著說,身爲人父,他的擔憂不比趙星辰要少,但是他是男人,是趙星辰的天,就必然要將這天給撐起來。

趙星辰儘量不讓自己往壞處想,有人說子女的出生是來向父母討債的,現在看來果然不錯,她從生下這幾個孩子的那天起,就註定要爲他們擔心。

除了趙星辰他們家,村子裡的其它人家也是要出壯丁的,何敏家裡的丁財腿腳不太好,而方正更是每天吃藥和吃飯差不多,只剩下丁頁一個健全的男人了。

丁頁的年紀不小了,何敏早就想給他尋上一門親事,但是丁頁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最後就這麼耽擱下來,如今丁頁是要上戰場的人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一個未知數,更加沒有人家願意將姑娘許配給他,這讓何敏原本陰鬱的心情如同雪上加霜,整日都見不到一個笑模樣。

反觀丁頁,則是由內而外的透出了一股歡快來,以前他本著孝道,一直不敢去外面的世界闖闖,同時也不敢去找那個他埋在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如今十幾年過去,他不知道那個姑娘是不是依然如初,至少他想見上她一面,也算是人生無憾了。

每家人見到自己的親人離開都是不捨的,被選中的戰士離開的那天,全村的人一個不差的出門爲他們送行,徐離碩明白當兵的日子並不好過,便和趙星辰商量了一番,給每個戰士送了二十兩銀子,算是讓他們在未來有急事做個傍身用。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儘管軍隊裡不需要士兵自己買什麼,但是人在屋檐下,難免有要低頭的時候,徐離碩曾經吃過在這上頭的虧,纔沒讓自己的一封重要的家信傳回來,否則當年以爲他已經死了的家人見到,或許何敏就不會被逼著改嫁,一切都會變得和現在不一樣了。

去參戰的戰士十幾歲的有之,三、四十歲的也有之,遇到徐離碩的大力援助都感謝有佳,畢竟這些銀子放在普通的農戶人家,娶上一門不錯的親事都是可以的,這個世界上誰都不欠誰的,徐離家就是他們的大恩人。

“徐離大哥,如果我們能平安回來,這銀子我一定加倍還你!”曾經和徐離碩關係走的最近的丁二牛上前衝著他一報拳,頗爲鄭重的道。

“我會等著你們平安回來的!”徐離碩拍拍丁二牛的肩,當初因爲丁香芹的事情,他們之間曾經生起過不愉快,但是時間是治癒一切的最好的辦法,如今大家都生活的不錯,誰還會提起方年的那些糊塗事呢。

正所謂大好的男兒,有時候感激的話不必出口,僅一個眼神徐離碩就能夠明白了。

離別的時刻,徐離康健問起自家的寶貝姐姐,“你有沒有要我給朝陽叔叔帶的東西?我們打仗說不定能夠遇到呢。”

“他什麼東西都不缺,你只要告訴他,一定要把我的弟弟們平安帶回來就好。”福兒的眼眶紅紅的,卻強行讓自己忍下來,她以前一直知道李朝陽要去一個非常殘忍的地方,現在才真切的體會到所謂的戰爭離她的距離是如此的近,那壓抑的氛圍險些讓她承受不來。

“那他呢?”徐離康健對於姐姐的關懷還是很感動的,但是還是故意明知故問的問了一句。

“告訴他!我等他!”這是第一次福兒正式承認她會等李朝陽,這對於福兒來說,算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了。

“好!你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他的!”徐離康健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旁邊小妹的頭,“希望等哥哥回來時,你能成爲一個像二姐一樣活潑可愛的姑娘。”

晚兒眨巴了兩下眼睛,嫌棄的撇了撇嘴,“我纔不要呢,我是要做個乖乖女,等哥哥們回來了,我彈琴給你們聽。”

“我們的晚兒也長大了!以後照顧爹孃的責任就託付給你們了!”徐離康健在家裡的時候也總是調皮,但是如今他卻是能像個大人一樣囑咐起姐姐妹妹來!

福兒和晚兒齊齊的點點頭,一副定不辱使命的模樣。趙星辰和徐離碩在一邊看著,心中也不禁感慨萬千。

戰士們集體的跪下,與他們的父母辭別,既是對於養育之恩的感激,同樣也是對於臨邑村這片大好土地的一種崇敬之情。

有的戰士感覺自己的父母年邁,或者是家境比較拮據,就會把徐離碩給的錢私下裡留下一些。

但是用錢就該用在刀刃上,家裡人自然是希望無論是自己的兒子還是丈夫都能夠平平安安的,他們不想辜負徐離碩的一番好意,吃的差些,穿的少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人能夠平安纔是最爲主要的。

徐離碩跟戰士們交代了不少在戰場上的小經驗,但是紙上學來終覺淺,他們能理解多少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眼看著戰士們的身影越走越遠,起先還有回頭往家裡看的,但是到了後來一個個的人就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最後和臨邑村的上水融合成了一個顏色,再也分不清歸路。

“我會回來的!”徐離康健握緊拳頭,萬分堅定的說。

丁頁沉默的看著前方未知的路途,有些微微的愣神,每個地點、每個時間都會有一個故事,他們即將去要譜寫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故事。

趙星辰的淚眼模糊,終是在徐離康健走後,再也裝不起堅強,哭倒在徐離碩的懷裡,更有甚者,家人直接哭暈了過去,村民們不禁又是一頓手忙腳亂。

以往徐離碩都是被送別的那一個,如今角色轉換,他才明白留下守候的人會比離開的人心思還要沉重許多,這樣的苦他不會再讓趙星辰體會了,他愛她,很愛很愛!他會用他的懷抱來給她溫暖,告訴她她的世界至少還有一個他。

在福兒的記憶裡,徐離康健他們走的第二天,原本晴朗的天氣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雨。

雨過天晴,空氣清新。綠葉蔥蔥,草兒油油。鄉間小路,帶點泥濘,茂密的叢林中,有些許鳥兒在歡歌。

雨過天晴後萬物容光煥發,大自然畫出比以前更美的圖畫!被雨水滋潤過的大地,在陽光的照射下,大地上少量的積水放出耀眼的光芒,彷彿大地上鑲嵌一顆顆亮晶晶的鑽石。雨過天晴時的景色令每個人陶醉,可惜那每個人當中不包括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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