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下意識翻身找你的懷抱(送300字)
轉眼兩週,臨近婚期商商反而沒事可做。
婚禮沈聽荷一手包辦,商商除了一週前和年慕堯一起拍過一套婚紗照,偶爾需要她試婚紗,其餘時間她都呆在日暮裡一心一意當好她的小廚娘。
年慕堯上班她進廚房,年慕堯下班她還在廚房。
廚藝緩慢進步著,年慕堯也很給面子,每頓不管她做什麼,都能津津有味吃掉大半。
而商商唯一覺得挫敗的是,每次不管他吃下多少,半個月過去,卻愣是沒見他身上能多長出幾兩肉來。
婚禮一天天臨近。
這天,商商如常做好晚飯等他。
然而他下班時間過了好久,人沒回家,電話不通。
起初商商只當他是臨時有事要忙,可能正在手術中顧不上接她電話,耐心等著,不知怎麼捏在手機上的指節卻愈發蒼白開去。
下午開始她就有些心不在焉,這會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會不會……
不敢往下想,蒼白著臉重新撥他號碼。
沒來得及按通話鍵,有短信進來。
發件人是年慕堯。
——臨時有事出差國外,很忙,等我電話。
商商下意識眉心緊皺,這語氣冰冷的並不像這些天年慕堯同她說話時候的語氣,而且是有多忙,忙到連給她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退出短信頁面,電話撥過去。
聽筒裡機械女聲冰冷,“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
商商坐在椅子上,心臟像是瞬間跌進谷底,明明時近六月,可她卻渾身冰冷的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莫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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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渾渾噩噩睡不好。
這些天習慣了縮進他懷抱入眠,他的溫度身上好聞的味道驟然消失,她獨佔著寬大g位翻來覆去一-夜不得好眠。
總是不由自主擔心他。
好幾次噩夢醒來,第一反應都是伸手去拿g頭櫃上手機。
可結果全都令人失望的一致。
什麼都沒有……
電話、信息,沒有他的消息。
無論什麼時候打他電話,那頭總是關機。
熬到早上迎著陽光纔算睡了會,可睡意纔要深沉,電話鈴聲炸響,睡夢中她神經都是緊繃,下意識翻身而起。
動作猛了,小腿開始抽筋。
顧不得太多,看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半點不敢耽擱的按下接聽鍵。
“小叔……”商商揉揉小腿,嗓音不自覺悶重帶了哭腔。
“是我?!蹦沁叺瓚寺?。
明明他嗓音裡不帶半點情緒,不知怎麼商商感覺那聲音很費力,明明近在耳邊,可又莫名覺得非常遙遠。
可能太想他了……
吸了吸鼻子,委屈全都浸進嗓音裡,“你怎麼纔打電話給我?”
話筒裡安靜了會,只剩綿長呼吸。
這邊商商靜靜等著,不多久聽他淺淺笑了聲,磁性嗓音慵懶,隔著電話卻又精準洞悉心底究竟什麼想法,“想我了?”
想了,很想……
心裡有答案下意識回答,可嘴上卻偏偏說起反話,“臭美,纔不要想你,你不知道我一個人躺一張大g有多自在,想怎麼翻身都行?!?
“哦,那我晚點回去?”那邊故意吊著嗓音問她。
“那怎麼行?”商商一句話脫口而出,說完才察覺是被他耍了,要炸毛,可眼底霧氣卻更快一步厚重,“小叔,你下次出差前記得給我電話,你不知道我一整夜沒有你的消息有多擔心……其實我睡得不好,總是下意識翻身找你的懷抱?!?
找不到就會驚醒,夢裡全是不好的東西。
她不懂這麼深的依賴究竟什麼時候在身體里根深蒂固的,可等她回神才發現,有的習慣已經病入膏肓無力迴天。
“小叔,我真的很想你……”
她前後反差太大,不再逞強,老實告訴他心裡真實想法。
到後頭泣不成聲的,隔著話筒捂嘴哽咽。
那邊嘆一口氣,疲憊也遮不住嗓音裡的深深心疼,“乖,我會早點回家?!?
“小叔,你是不是生病了?”
突兀問了這麼句,那頭卻是沉默。
剛剛情緒激動,沒聽出他嗓音裡那點疲憊的虛弱沙啞,而他猛地沉默更是坐實了她話裡猜測,“小叔,你究竟怎麼了?你別嚇我?!?
“沒事,時差沒倒過來,有些頭疼?!蹦沁呡p描淡寫過去,低咳了聲,交代她,“我這邊得一週時間,大概婚禮前回,一個人住不習慣的話可以交朋友到家裡陪你,好好睡覺吃飯,一週後我想看到我最美的新娘?!?
“好,我會好好的吃飯睡覺,會等你回來。”電話這邊,商商用力點頭,“那你休息一會,有空的時候再給我電話。”
依依不捨掛了電話,起g洗漱。
洗漱後站在半身鏡前,像是突然沒了方向,滿臉茫然。
往常的這個時候,有溼軟綿長的早安吻,有陪她一起吃早飯的人,有事情做,替他打好領帶將他送到樓下,目送他車子駛離視線。
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突然隔了好遠。
有時差,一面白天,一邊黑夜。
興致不高的吃過早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打發時間。
到中午,往常這個時候回來公寓報道教她做菜的沈聽荷今天沒來,有點奇怪,想想她可能有事要忙,商商沒太在意。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年慕堯每天一個電話都在她剛睡醒的時候,很準時。
沈聽荷仍舊沒來。
宅了三天,冰箱裡食物消耗乾淨,身體快要發黴,想了想,拿了錢包準備去最近的超市掃蕩一趟,也正好外出透透氣。
不出去不知道,外頭世界近乎天翻地覆。
廣場LED屏幕上,這會輪番放送的全是慕禮的新聞,慕禮出了事情,三天時間,事態惡化已經發展到關門停業的地步。
大屏幕上直播畫面是慕禮門口。
往日裡病人不斷的門診大廳,這會人煙罕至。
新聞裡說三天前有位醫生手術過程中突然暈倒,手術刀插-進病人心臟,以致病人當場搶救無效死亡,具體哪位醫生,新聞裡沒有細說,像是在刻意迴避,具體不得而知。
商商眉心皺緊,下意識想到三天前剛好是年慕堯出國那天。
兩件事情有沒有關聯?
撥他電話,關機。
心底不安預感愈發強烈,不敢再逗留,攔了出租車,報了慕禮的名字,車子駛離。
“姑娘,這時候去慕禮做什麼?”路上司機同她搭話,末了瞥一眼她微隆肚子,瞭然點頭,“產檢是吧?不過姑娘你沒看新聞?那裡這會不太平,醫生估計也沒上班,要麼我送你遠點的第一醫院,離這不遠,就醫也放心些?!?
商商這會一顆心夠七上八下了,被他一說更是不安,但沒有心情同他多說,淡淡應了聲,司機瞧出她興致不高,之後識趣一路沉默。
十多分鐘的車程,不遠。
司機將她放在路口,不願意往正門方向開,沒剩多少距離,商商付了車錢下車。
經過拐角咖啡廳,步行不多久就能到。
商商抱著肚子,不敢走的太快,陽光很好,不多久,額上出了層細密熱汗。
然而,要走過那家咖啡廳的時候步子猛地頓住。
明明靠近正午光現充足,可商商盯緊了玻璃窗裡頭坐在沙發上那人,臉色卻刷的慘白活脫脫見了鬼一樣。
怎麼會?怎麼會……
多久年沒見了,商商記不清了。
腦袋裡關於那人的記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早就模糊一片,甚至漸漸忘了那人什麼長相,可這會一眼,某些畫面瞬間清晰起來。
傅循,她的……父親。
還活著?
想走近些看個清楚,步子卻定在地上一樣,怎麼也跨不開了。
父親兩個字,對她來說打擊沉重。
他在的時候,一家三口,商商大多記憶明媚很開心,可某一天,她生命中,父親這個角色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抽離。
這些年奶奶過世、媽媽過世、她成爲孤兒被年家收養,他都沒有出現。
商商甚至想過,他可能已經不在了……
或者說,她是希望這個人已經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否則他母親他妻子去世,女兒孤苦無依的時候,他憑什麼都沒出現?
媽媽去世時候還在念著他的名字,那時候他在哪裡?
腦袋裡很亂很亂……
這時候最想念的還是年慕堯,想和他傾訴,他那麼聰明的腦袋一定可以幫她理清事情始末,可掏出電話纔想起,他關機,聯繫不上。
擡手抹一把臉上潮溼,最後看一眼咖啡廳裡的人。
那麼巧,裡頭的人也注意到了她。
不是錯覺,也沒有認錯。
裡頭那個人較之記憶中的蒼老了些,可他手上那枚戒指樣式特別,商商不會認錯,因爲另一枚同她媽媽的骨灰一起下葬。
那人突然起身,像是要過來。
商商辨不清這刻心裡究竟什麼想法,下意識轉身,攔了出租車慌亂打開車門進去。
司機踩油門要開車,後座商商突兀尖叫,“停車!”
如果說不久前纔剛見著傅循那一瞬她臉上慘白如同見鬼一樣,那麼這一瞬她隔著車窗盯緊了咖啡廳的落地窗,煞白臉上黯淡眼底漸漸染上的便是層叫做絕望的味道。
傅循起身,其實注意力根本不在她這裡。
他在迎接著誰,入口處有對男女漸漸步入商商視線往傅循那桌過去。
女的是宋雅禮,男的是正在國外‘出差’的年慕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