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好嗎?
商商這一覺睡得很沉,從白天到深夜,醒來眼前一片沉黑。
裹著被子的緣故,睡出了一身熱汗,黏答答的下意識皺眉,動了動,除了想上廁所,萬幸沒有別的不適。
伸手開燈。
mo索。
沒找到g頭熟悉開關,卻mo到一手溫熱。
下意識驚呼,等眼睛適應這片黑暗,才察覺g邊有人坐著。
驚顫了下窸窸窣窣起身,裹著被子縮到g角,身體裡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騰昇,背脊更是片冷汗涔涔,乾嚥一口口水發問,“誰?”
黑暗裡,年慕堯將她這陣動作收進眼底,捏了捏眉,開口,“我。”
“……”
商商愣了兩秒,反應了兩秒,鬆一口氣,身體卻變得僵硬。
沒再動,沉默。
他來做什麼?
處理完那個女人的事情,才終於想到她了?
還有,他大半夜的進女生宿舍如入無人之地算怎麼回事?
商商裹緊被子,拉出副對他仇視到底的架勢,防備。
事實上,她臉上這會什麼表情,年慕堯根本看不見,那點氣場也是微乎其微的,黑暗裡難以感覺,但靠想象,猜得出她是怎樣的一臉防備。
嘆氣,伸出去開燈的手半路轉了方向,“商商……”
“你別碰我!”
感覺他手掌覆上自己腦袋,商商想也沒想側頭躲開。
吼完氣息不穩,卻很有默契的雙雙沉默開去。
商商感覺很好笑。
自己一下從正房變成他g幸完情-人後纔想起的那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但卻清楚記得早上吵架時候的場景。
她給過他機會,是他丟下她不要她的。
她是人,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g物,她有感情,會傷心。
想太多,她會難過。
不想也罷,冷著嗓子趕人,“你走吧,如果要談離婚,約個時間我去找你。”
年慕堯坐著沒動,因爲她話裡的‘離婚’二字,眉間褶皺更深。
“我找過陸筱,她說那天你就在酒店對面的餐廳裡?”這事情勢必得說清楚,拖下去只會更加惡化,“當時你在對面房間,看我穿睡袍出來開門,誤會我和楚韻做過什麼?”
那算哪門子的誤會?
商商很想反駁,撇了撇嘴到底保持沉默。
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屑同他辯駁。
說太多,不如沉默。
“我不想聽這個事情。”她伸手指指門外,“你走。”
“商商,我說過會給你解釋,那就一定會給。”
他突兀靠近一些,連動作都被聲音裡的強勢感染,等到商商回神,肩膀精準被他捏住,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已經在耳朵裡散開。
她來不及阻攔——
“當年我還沒有出國的時候和楚韻走得很近。”他的開場白出乎商商意料,不是直切要點的解釋,而是追述從前。
走得很近?
怎麼樣個近法,需要一面見就直奔酒店?
商商冷笑,偏過頭不再看眼前那圈模糊輪廓。
年慕堯也不惱,嘆氣繼續,“你來年家的時候我已經出國了,所以你大概難以理解,在那之前因爲某種原因,我爸對我身邊的異性眼光大多仇視,所以等他無意間撞破楚韻和我告白,隔天楚韻一家就離奇從C城消失了。”
這點,她聽年西顧提過。
但年西顧說的是他對人家女孩子蠻有好感,還說兩人情投意合!
商商斜睨他一眼,黑暗裡不動聲色翻出記巨-大白眼,卻並不打斷他沒有說完的話。
“等我再找到楚韻的時候是五年前。”他聲音突兀變得有些壓抑,像在回憶什麼不好的事情,“也是那會我才知道,我爸給了他們家一大筆錢,正是因爲這筆錢,原本勤懇本分的楚父迷戀上了賭博。”
年慕堯想到那個時候見到楚韻的模樣,拳頭下意識捏緊。
是在出租屋內,她被幾個猥瑣中年男人按在g上,神情卻麻木的忘了反抗……
“之後,有人瞧上楚韻,故意設了局叫楚父輸得不得不拿楚韻出去抵債。”他看一眼黑暗裡倒吸冷氣的商商,忍了忍到底沒將傅循的名字說出口。
關於傅循……
他寧願她永遠別去沾染那段罪惡的曾經。
“商商,那時候的楚韻比你大不了多少,糟蹋她的卻不止一個男人,歸根究底這一切全都因年家而起,她是我肩膀上這輩子都丟不開的債,我那時候甚至想過娶她,用我的一輩子作爲償還,但她卻選擇不辭而別……”
這筆債,還不清了。
末了,他嘆一口氣,捏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加重,“所以前幾天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她有一個得了白血病的兒子,要我幫她,你說我怎麼拒絕?”
商商下意識想到自己手裡那疊照片。
怪不得那天她說楚韻髒的時候,年慕堯會那麼激動。
她的確難以想象到其中的這些因由……
可是也不對。
商商小臉繃緊,收掉臉上的同情,質問,“你幫她需要幫到酒店去?需要你明明和她在一起,卻打電話回家說自己在醫院有事情要忙?”
“這些年,楚韻兩個字在年家是禁忌。”因爲這樣,他當時才難和沈聽荷實話實說,“那天去酒店是因爲她兒子在那裡,小傢伙狀態很糟,我進去不久被他吐了一身,所以我才進去洗澡換了浴袍,以致造成後頭的誤會。”
黑暗裡,商商難以看清他臉上什麼表情,心裡晦澀難平的,一時間難以判別他話裡究竟真假各摻幾分。
其實天平已經傾斜。
他不像是在說謊。
可……
心裡疙瘩還在,不止是楚韻的事情,他們之間還有別的問題。
具體是什麼,說不上來。
吸了吸鼻子也只順著眼前話題嘀咕了句,“那我還看到你抱著她進酒店的呢……”
“她腳崴了。”年慕堯半點猶豫沒有。
商商皺眉,難以找到半點他說謊的端倪。
像是一肚子惱火瞬間被人澆滅,明明火燒火燎的灼燙還在,但火苗熄滅,剩下的也ding多是團滾滾濃煙。
撲騰撲騰,也找不著半點火星子。
憋屈。
“嗯。”好半天也只淡淡應了一聲,“現在我都知道了。”
哪怕他並沒有真的背叛,她其實也高興不起來。
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們之間真正的問題,恐怕並不只有背叛。
察覺到她仍舊神色蔫蔫,年慕堯擡手將g頭檯燈打開。
黑暗裡呆久了,起初全都難以適應突然的光亮。
瞇了瞇眼,適應過來,纔看清她臉色蒼白的厲害。
好一會,商商眼底焦距纔算回來,盯緊了眼前五官精緻的男人,愣了愣神,眸光平靜淡漠毫無波瀾,“你先走吧,我還要再睡會。”
還叫他走?
年慕堯嘆氣,突然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麼。
捏在她肩膀上的雙手突兀下移,鑽進被子裡,著力,將她整個從被子裡抽出來,挪了位置,面對面按在他大腿上坐好。
商商完全是被動狀態。
回過神來,雙手撐在他肩膀上,皺眉下意識排斥這種姿態親暱。
面對面,她疏離,他握在她腰上力道更重。
商商臉上排斥更多,想起來,可他手掌力道在她腰上按著,她顧忌著肚子裡那塊肉,沒敢再有多大動作。
但到底來了脾氣,“年慕堯,你究竟想怎樣?”
煩死這種僵持。
什麼都是被他掌控,他總有辦法叫她乖乖聽話,而她卻也煩死這種無力反抗只能任他捏扁搓圓的深深無力。
“不是我想怎樣。”良久他才輕啓了薄脣開口,“商商,既然咱們這次的矛盾因這件事情而起,該解釋的我也已經給你解釋了,怎麼反而隔閡更深了?”
他看得到她在排斥,卻看不出她爲什麼排斥。
商商不掙扎了,軟下來,徹底無力。
爲什麼隔閡更深?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更給不了他爲什麼。
但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年慕堯……”她擡頭看他,一臉深思熟慮後的嚴肅模樣,“咱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好嗎?太快了,我們兩個都需要好好靜靜,想清楚。”
真的太快了……
於她而言,對他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等待太過漫長,等到的那一瞬間足夠熱淚盈眶,以致忽略太多太多。
可決定在一起的瞬間那麼短暫。
懷孕,登記。
人生大事,卻全都發生在這短短幾個月。
短暫到某一天她也會開始茫然,即便是她心心念唸的一切,可不代表一時的圓滿就真能抹殺掉內裡病竈。
很多問題一直都在,終究需要著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