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半年之中,陳如風與仇五走遍了地府的每一個角落,每日裡不是聽見魂魄的哀嘆,就是見到從人間新來的魂魄。
這裡沒有爭鬥,短暫的吵鬧以後只有安靜,處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中的魂魄最爲致命,很多的魂魄最終選擇了自我潰散,只因熬不住那等待輪迴的時間。
重生之門的開啓,陳如風見到了幾次,每一次的時間都很短,當重生之門開啓的時候,魂魄們望向那裡,眼神之中泛起爲之不多的希望。
相比之下,在人間還活著的人是幸運的,雖然有的人爲生活而苦惱,至少還能夠見到一抹暖陽,而在終日黑暗的地府之中,魂魄的困境可想而知。
這一天,又是重生之門開啓的日子,衆(zhòng)多魂魄擺脫了垂頭喪氣,目不轉睛望著那片靜止的虛空,就算有的魂魄明知道輪迴還需要再等百年,也掩蓋不了那想回家的渴望。
“轟隆。”
如同大樓倒塌的聲音響起,這種聲音在魂魄們的耳中聽著並不刺耳,因爲這是重生之門開啓的徵兆。
“開啓了。”坐在陳如風身旁的老先生,睜開了唯一的一隻眼睛。
“嗯。”陳如風自說道。
衆(zhòng)魂魄望向重生之門,在虛空震顫過後,三圈泛起漣漪的靈紋波動,轉瞬之間化爲了一面鏡子,鏡子裡由內往外冒著白色的光芒,重生之門的三圈靈紋顏色不一,最外爲金,最內爲白,中間一道爲黑,分別代表著三界,金爲天庭,白爲人間,黑爲地府。
在重生之門開啓之後,統(tǒng)兵鬼士掌控著輪迴的秩序,這一次投胎的魂魄數量不少,少說也有數十萬之衆(zhòng)。
每一個準備投胎的魂魄,排著隊依靠順序的走向重生之門,輪迴去往人間的重生之門只有兩個,在魂魄走向重生之門間隔兩米的時候,重生之門內會生出一股吸力將魂魄拉入其中,在經過重生之門內的輪迴轉化,就能以後生的魂魄去往人間投胎。
“轟隆。”
少許,投胎的魂魄全部去往了輪迴,重生之門以緩慢的速度進行關閉。
重生之門關閉後,陳如風看向仇五,“去弄些酒食,我要與老先生下棋,再分輸贏。”
“行。”仇五答道。
老先生卻眉頭緊鎖,擡起一隻手臂,“等等。”
“怎麼了?”陳如風疑惑的問道。
老先生指了指剛剛重生之門關閉的地方,“我老眼昏花看的不太真切,你幫我看看重生之門關閉的那片虛空是不是有裂紋。”
陳如風望向老先生所指的地方,瞇著眼睛仔細的辨認了一番,果然看到虛空中竟真的有裂紋波動,雖然裂紋很小但卻以緩慢的速度越來越大。
“對,是有裂紋,怎麼了?”陳如風對老先生說道。
這種事情陳如風第一次經歷,對此事多有不解,老先生則不然,他在地府之中已逗留許久,見過很多奇聞怪事。
老先生站了起來,乾枯的身軀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扶我過去。”
陳如風與仇五相繼站了起來,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扶著老先生走了過去,這時候發(fā)現(xiàn)虛空裂紋的魂魄不多,只不過零零散散的,在剛剛重生之門開啓的地方觀望。
等走過去之後,老先生認真的瞧了瞧,也沒有瞧出所以然來,但他卻格外謹慎,還在心裡推測著虛空爲何會出現(xiàn)裂紋。
“不對,不應該啊,難道天庭的大戰(zhàn)又打碎了虛空?”老先生自言自語。
“就算天庭的爭鬥打碎了虛空,也不會再次殃及地府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先生再次自言自語。
陳如風看向百思不得其解的老先生,“先生,很嚴重嗎?”
老先生又思索了會,然後纔回答陳如風,“嗯,如果虛空的裂紋持續(xù)下去,恐怕地府會落入虛空的無盡深淵中,我們這些魂魄的下場只能是蕩然無存。”
“這麼嚴重?”仇五驚呼道。
“嗯。”老先生意味深長的感嘆。
幾人又觀望了一會,那虛空中的裂紋,正在以快速的時間無線擴大。
“轟隆,轟隆。”
幾聲響動過後,重生之門從虛空中震顫著顯現(xiàn)。
見到這幅場景的魂魄們,控制不住想要輪迴的慾望,紛紛向輪迴之門靠近。
“退後,都退後。”統(tǒng)兵鬼士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種情況,緊張的維持著秩序。
重生之門的二次開啓,讓老先生也猜測不出來究竟爲何,一陣白光從門內激射而出,那是可以投胎輪迴的徵兆。
“衝啊,還可以輪迴。”
“衝啊。”
魂魄紛紛叫嚷道,但抵不過統(tǒng)兵鬼士們的把守,維持秩序還在艱難的做著。
這時陳如風,仇五,還有老先生最爲靠近重生之門,仇五暗自起了心思後說道,“現(xiàn)在還不投胎,等啥呢?”
他看了陳如風一眼,陳如風又看了看老先生。
老先生放下被他們二人攙扶的手臂,對他們說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陳如風還想勸勸,但這時後方的魂魄,衝破了統(tǒng)兵鬼士們的防線,瘋狂的衝向重生之門這邊,這些魂魄本來也在下次輪迴的名額之中,統(tǒng)兵鬼士就沒有加以爲難的放行了。
在衆(zhòng)多魂魄繞過陳如風三人衝向重生之門時,霎時間重生之門內血光大作,一股強勁的彈力將靠近的魂魄擊飛,緊接著一股很強的吸力由內向外散發(fā),將靠近重生之門十米內的所有魂魄吸了進去。
陳如風,仇五,老先生也被吸了進去,在衆(zhòng)魂魄消散的一瞬間,重生之門又消失了,彷彿剛剛就從來沒有開啓過。
血色重生之門內,漂浮著的魂魄少說也有一千左右,那令人膽怯的血光,彷彿血液在流動,衆(zhòng)魂魄只見到,那血色像是有兩個影子在爭鬥,一個長髮女人騎著鹿,正在迎戰(zhàn)著一條類似於蛇的生物,那條像蛇的生物身影極長,長髮女人手持著利劍迎戰(zhàn),最後鹿被蛇殺死了,長髮女人敵不過蛇,坐騎身死讓她心灰意冷,她把手持著的劍拋向空中,劍身化爲萬道劍影,每一把劍尖都冒著寒光,她的雙手合二爲一像是在用法決,然後一隻手快速的指向蛇身,那萬道劍影冒著寒芒落在了蛇身上,蛇身由於有鱗片保護,劍影落下後只能讓蛇吃痛,遠遠起不到一擊必殺的作用,但劍影落下不是爲了擊殺蛇,而是爲了趁此時機接近蛇身,她最終從蛇的腥紅大口之中進入了蛇身之內,蛇以爲它勝利了,然而還不等它興奮,蛇身就開始爆炸,那爆炸場面令的天昏地黑,周圍的樹木都被夷爲平地,漫天的木屑紛飛之時,像在宣告著生命的終結落下塵埃…
穿梭在重生之門的陳如風三人,此行並不平靜,血色重生之門內,時而狂風大作,時而大雨傾盆,又時而雷電交加,又時而夾雜著暴雪,有的魂魄被雷電擊中當場消散。
“先生,你看那是什麼。”陳如風一隻手拉著老先生的手臂,另一隻手拉著仇五,防止他們兩個在穿梭時走散。
老先生順著陳如風的視野看了過去,只見重生之門內的界壁上有一個大洞,漫天的血色與吸力涌之而來,那吸力阻擋住衆(zhòng)魂魄去往重生之門盡頭的道路,把衆(zhòng)魂魄拉了進去。
“砰,砰,砰…”
衆(zhòng)魂魄落地後,觀望了一下四周,這時候陳如風注意到,附近場景很像剛剛那血影爭鬥的現(xiàn)場,因爲周圍夷爲平地的樣子,落在地上木屑都很像。
“這是哪兒?”仇五茫然道。
然後仇五發(fā)現(xiàn)陳如風的魂魄變化,他發(fā)現(xiàn)陳如風的魂魄正在由虛化實,再反觀自身與周圍的魂魄也同出一轍。
陳如風也發(fā)現(xiàn)了這種情況,他向老先生問道,“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老先生面容窘迫,額頭上冷汗直下,一個勁的不言語。
“先生?先生?”陳如風推了推老先生。
老先生還是不爲所動,像是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先生?先生?”陳如風又推了推老先生,這才把老先生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老先生的魂魄由虛化實之後,顯得年輕了不少。
“唉…”老先生長嘆一口氣才說道,“我們來的不是人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陳如風面露驚恐,“先生何出此言?”
老先生從地上站起,看了看四周後背手而立,“這片天地有日月,有山川,有河流,和人間是有相似之處的,但你仔細的嗅一嗅,這空氣之中是不是特別粘稠的物體。”
陳如風按照老先生所說,嗅了一嗅空氣,“是挺粘稠的,有什麼不妥嗎?”
老先生又說道,“你只知道三魂七魄齊全者纔可以投胎,卻不知道三魂七魄不齊全者去往了哪裡,這世上原本遊蕩的孤魂野鬼是有很多的,在秦朝之時這種現(xiàn)象就愈發(fā)的增多,上天垂憐集三界之力開闢了一方世界名爲魂界,好供應三魂七魄不齊全者的最終歸屬,在那個世界靈氣尤爲的濃重,如同上古時期衆(zhòng)神的時代,這也是爲何我們剛剛落地,魂魄就被靈氣由虛化實成爲肉體的原因。”
仇五比較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他滿不在乎的說道,“這不挺好的嗎?又能做一回人。”
陳如風知道老先生所說的話還有下文,他就沒有言語。
“好是好,但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在這個世界的人只有一生,死後魂魄不入天庭,不入人間,更不會入地府,初次進到這裡的魂魄會被魂界法則修復肉身與魂魄,而往後如果身死魂魄自然消散,同樣這個世界伴隨著很多兇險。”老先生無奈的說道。
“意思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陳如風問道。
“對。”老先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