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若走,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赤鍊金正不明事理的想問陳如風,爲何要改變自己說話的聲調,戚樊星在他還未開口之時,用手將他的嘴捂住了。
仇五來時,他的那隻獸寵狻猊也在,“前輩路見不平,下令相助,晚輩感激不盡,這樣吧,過了丹虹橋便是聚賢莊,我們不妨在那裡尋一處客棧歇息,坐下來好好拜謝前輩!”
兄弟就在眼前,他卻不能相認,這種感覺猶如心如刀割。
時隔一年多未見仇五,他的變化很大,從前那個說話直率,留著絡腮鬍的大漢不見了,一轉眼仇五的頭髮留成了狼尾形狀,剛毅的臉上多了幾絲成熟氣質。
眼睛乃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無論怎麼變,就算裝瘋賣傻,也可通過對方的眼睛來觀看內心,對方是否如以往相同,大方率真的人,眼睛乃明亮的,就如清晨的甘露一樣清澈,而心機深重的人,眼睛也是明亮的,但在交談時能看見偶爾流露出的狹隘。
同樣,狻猊也改變了不少,陳如風初次見它時,狻猊還如一條幼狗,而今成長速度飛快,若不是它尾巴上那一撮紅毛還在,都不敢相信這是當初那一隻瘦弱的獸寵,狻猊身上的翅膀,是在這一年之中才長出來的,他的父母之中,應有一隻長著翅膀,不然狻猊的自身不會產生變異。
而仇五比較重感情,在娑砣門中他已學會了御獸決,若以御獸決收服狻猊,那等狻猊長大後便不能化成人形,時刻只能保持在獸形態。
見陳如風遲疑,仇五還以爲他不同意相邀,娑砣門掌門的小女兒古紫瑤說道,“前輩就依了他吧,我仇五師兄心性耿直,大恩不報他會睡不著的。”
盛情難卻,陳如風只好點了點頭。
天下第二學院的弟子走在最前方,仇五幾人走在中間,陳如風三人走在最後。
在丹虹橋上,古紫瑤和仇五說話時,陳如風看到古紫瑤對待仇五甚是熱情,少量的瀑布之水濺在仇五身上,古紫瑤會拿自己的衣襟爲仇五擦拭,仇五隻道不礙事,看樣子二人互生情愫許久,只是未曾挑明罷了。
陳如風要去往死亡之海尋那生命之水,他怕自己回不來,此刻在想要不要與仇五揭露自己的身份,不然等仇五想去見他這位大哥時,魂界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人總會有牽掛,仇五即是陳如風的牽掛,現在的仇五已今非昔比,他的師傅乃娑砣門單八絕,而掌門的小女兒又心繫於他,十層的金剛決他煉到了第三層,比他早到娑砣門的弟子,大多數還逗留在第二層階段,娑砣門中的狂怒術,修煉起來更爲不易,但這門絕技好像爲仇五量身定做一樣,他第一次嘗試就成功了,娑砣門共三人習得狂怒術,除了掌門與單八絕外,縱然那天賦極高的紀輕柔長老,也不曾修成狂怒術,可見這門絕技對天賦和體質都有著很高的要求。
思索了一會,陳如風決定不告訴仇五他的身份,依仇五的性格,定會前去東境人域爲他尋仇,他與仇五自幼相識,共同生活了二十幾年,要木靈在魂界,哪怕他帶著人皮面具,也能夠看出來他的身份,因爲木靈的心思縝密,做殺手失敗的逃跑路線,都由木靈完成,仇五的腦袋不太聰明,所以只能擔任衝鋒陷陣的角色,等到了聚賢莊用飯飲酒時,一定要改變自己的習慣,陳如風不管是喝茶或是飲酒,都愛先涮一涮杯子,他右手拿筷子的動作也與常人不一樣,他偏愛拇指與中指以及無名指拿筷子,食指基本上觸碰不到,能想到的個人習慣儘量記得,不能露了馬腳讓仇五知道!
紀輕柔在回返娑砣門後,就將陳如風被廢的消息告知了單八絕,而單八絕得知後,爲讓仇五無暇在娑砣門晃悠,防止聽到陳如風遇難的消息時,就讓他閉關修煉,不突破到青虹境不準出關,那時候的仇五還只在玄靈境中階,三個月不到仇五連續突破了兩階,在娑砣門中修煉神速,可謂一鳴驚人,他出關後纔有幸嘗試修煉狂怒術,在這之前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在青虹境以上者,纔夠資格修煉,狂怒術可暴漲自身的軀體,增強靈氣的威力,並且毫無任何反噬,對敵時勢如破竹,威猛無比!
丹虹橋上的十五里,走的還算順暢,天下第二學院的六名男子,在過了丹虹橋時,就與仇五幾人分道揚鑣,對此仇五也無任何的話語挽留他們一塊喝酒。
所謂患難見交情,這六人在他與青鋒劍派的紀輕柔對招時,選擇在一旁觀望,仇五也沒必要給他們好臉色看。
聚賢莊,此地方圓不過七裡的範圍,像極了一個邊陲小鎮,這裡的建築風格偏古,財力雄厚的大商,用人力在莊內挖出了三裡的大湖,湖水從丹虹橋旁的瀑布引下,在湖的中心區域立著一座人物雕像,陳如風沒來過西境神域,所以不認得那座十幾丈高的雕像是誰。
莊裡的客棧,以那緊挨著大湖的最爲奢華,飲酒時可觀湖中的花朵,聞聽瀑布水聲流下的自然,時值快入冬的季節,聚賢莊勝似四季如春。
古紫瑤到過聚賢莊,對這兒輕車熟路,她帶著幾人走到了一處名爲洞庭的客棧,此客棧的牌匾用純金打造,兩個洞庭的大字極爲顯眼,洞庭客棧在聚賢莊最大,也最氣派,裡面的菜餚價格往往讓人望而止步,來這兒用飯飲酒的,兜裡揣著十兩白銀根本不夠用!
“前輩請!”古紫瑤拉住先要進客棧的仇五,回身禮貌的對陳如風講道。
仇五憨笑著退到了一邊,尷尬的撓了撓腦袋!
陳如風帶著赤鍊金與戚樊星走入客棧,大堂的裡面空無一人,原來這處客棧並非在大堂迎客,而是在客棧後面的湖中,大湖上搭建了十幾座長亭,每一座長亭的名字都不一樣,陳如風幾人坐著的這座長亭,名爲紫氣東來,剛好與古紫瑤的紫字相同,所以她才挑選了這處地方。
未上菜前,來了客棧裡四個青春靚麗的女子,站立在長亭的四周爲幾人倒茶。
仇五端起一杯茶水說道,“來,前輩,就讓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古紫瑤在旁邊勸道,“你怎能如此不懂事,前輩乃高人是也,你以茶代酒,豈不是輕看了前輩?”
仇五放下茶水後說道,“也是哈,您瞧瞧我這人,唐突了,唐突了。”
古紫瑤對著陳如風溫柔的一笑,陳如風也笑著迴應了一下。
不到半個時辰,長亭內的石桌上擺滿了食物,酒上了八大壇!
仇五嫌棄酒杯太小,吩咐婢女拿上了幾個大碗。
“來,前輩,這回是酒了。”仇五端著滿大碗的酒站起身。
陳如風未動,端著面前的一碗酒說道,“我不愛飲酒,就少喝一點。”
說完這句話,陳如風就感到了不好,他不愛飲酒,仇五是知道的。
好在仇五一碗酒飲下,也未發覺出端倪,陳如風只喝了一口,便將酒碗放到了桌子上!
陳如風怕仇五和他交流,特意開口向古紫瑤問道,“我觀你胸前正中繡著一個丹字,你是丹仙山的弟子嗎?”
古紫瑤回道,“正是,我於上月拜了丹仙山的夏含煙長老爲師!”
陳如風又問道,“你們應該會去二聖城的吧,想必要鑄造煉丹的爐鼎!”
古紫瑤應道,“被前輩說中了,家師見我天資聰慧,特以一道稀缺的七轉丹方,換取到的隕晶,爐鼎對於煉丹師來說很重要,這是煉藥師的根本所在!”
每一種丹藥,都需不同的藥材搭配,若無丹方,想煉製出稱心的丹藥極難,七級以上的丹方珍貴程度,不亞於一顆八轉丹藥,夏含煙能捨得以七級丹方贈予古紫瑤,說明古紫瑤深受寵愛!
仇五這時插嘴問道,“前輩也去二聖城嗎?”
陳如風笑道,“我去蒼溪古城!”
仇五失望的搖了搖頭,“可惜了,不能陪前輩同行!”
陳如風不準備多待,越看著仇五,他心裡越想告訴仇五他就是陳如風。
“你們先吃,我們還有事,就此別過!”陳如風輕聲說道。
仇五愕然,“咋能說走就走呢,再待一會吧?”
“不了,不了。”陳如風拉拽起還在啃咬肉食的赤鍊金。
仇五幾人見陳如風去意已決,幾番話已挽留不住,無奈將三人送到了客棧外。
陳如風連一句留步的話都沒敢說,生怕仇五會認出他來。
“唉!我還想拉攏他進娑砣門呢!”仇五自言自語著說道!
古紫瑤挽著仇五的手臂,“回去吧!高人向來我行我素,看來與娑砣門無緣!”
仇五低頭看去,狻猊蹲在他的腳邊,“哎,大頭你咋來了…”
離開洞庭客棧後,赤鍊金一直在抱怨東抱怨西,陳如風帶著他倆先在聚賢莊走了一圈,然後走回來洞庭客棧,在洞庭客棧的對面住了下來。
這離蒼溪古城還剩一千多裡,而去二聖城的距離也不近,仇五身上帶著隕晶,陳如風得爲他想一個萬全之策,以防路上仇五再遇見像青鋒劍派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