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巖垂首，他的額頭慢慢的垂下來，抵在陶冉光潔的額頭上，聲音哽咽：“老婆，對不起，接下來的人生，老公不能陪著你了，你一定要幸福好不好？”
“路翎之真的很愛你，和他在一起，你會幸福的。”
“你記得要乖，不要老是任性，二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動不動就耍小孩子脾氣，雖然很可愛，可是真的很氣人知不知道？”
“喝了那麼久的中藥，你痛經的毛病終於好得差不多了，以後沒我監督你，例假期間不許吃辛辣、生冷的食物知不知道？否則又疼得你滿牀打滾。”
“還有，你一個女孩子，和又範家的人結了仇，以後要寸步不離的跟著路翎之，不能出事……”
“……”
衛澤巖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
他突然在想，好像她離開他真的不行。
衛澤巖很是懷疑，過去的二十二年，她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衛澤巖收斂起所有悲傷的情緒，揚聲應答。
老秦恭敬的走進來，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兩人。
陶冉已經在衛澤巖的懷裡睡熟過去，衛澤巖摟著她，親密無間。
“先生，太太的所有物件都已經搬出了衛家，搬入了您給她的其中距離衛家最遠的一處房產裡，您讓dave準備的紅酒也都放入了酒窖，這家酒店的廚師也請了回去，已經支付了十年的薪水。”
老秦娓娓道來，末了，他問：“先生，還有什麼事情交代嗎？”
衛澤巖頷首：“明天一大早，我就會離開酒店，你把離婚協議書交給小冉，讓她簽字，告訴她……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
“……”老秦沉默一瞬，恭敬的頷首。
“出去吧。”衛澤巖擺擺手。
老秦立刻退了出去。
衛澤巖的目光看向陶冉，盯著她熟睡的容顏。
他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陶冉。
天亮以後，他連這麼靜距離的看著她都沒資格了。
凌晨一點。
衛澤巖就著房間裡昏暗的燈光，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陶冉。
凌晨三點。
衛澤巖覺得自己雙眸發澀，他不再隱藏自己的感情，眼淚簌簌的滴落下來，落進陶冉柔軟的髮絲裡。
凌晨五點。
衛澤巖紅著臉一雙眼睛，還是用力的看著陶冉。
六點鐘的時候，天亮了。
衛澤巖看向慢慢在泛白的天空，他垂首吻了吻陶冉的額頭，眼淚滴落在她的面頰上。
“小冉，再見。”
衛澤巖聲音嘶啞無比。
他掀開被子，乾淨利落的下牀，整理了一下滿是皺褶的大衣。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安靜的躺在牀上的陶冉，轉身離開。
他的手搭在精緻的門把手上，拉開房門。
衛澤巖猛地轉過身來，他回過頭，跑到牀上，雙手捧著陶冉的小臉，對著她的脣吻下去：“老婆，再見了。”
衛澤巖站起身，決絕的離開。
……
十點的時候，陶冉終於醒過來了。
她習慣性的朝著旁邊伸了一下手，一片冰涼，冷得她哆嗦一下，立刻縮回手。
她從牀上撐起身子，目光在房間裡轉了一圈：“老公？”
掀開被子，她跑下牀，拉開衛生間的門，沒人。
她又拉開房間的門，看到老秦站在客廳裡。
昨晚衛澤巖給陶冉換了睡袍，她看到老秦，本能性的往房間裡縮了一下。
衛澤巖說了，她在別人面前，必須要穿戴整齊。
陶冉回到房間，快速的換好衣服，又跑去衛生間洗簌，然後才拉開門走出去。
“秦管家？”陶冉走到老秦的身邊。
老秦一張和善的臉上都是糾結，見陶冉出來，他又滿臉的不忍心。
陶冉見他這種表情，她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在意。
“衛澤巖呢？”陶冉問。
“陶小姐，先生回家了。”老秦如實答。
“回家？他怎麼不等我？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來不及等我。”陶冉自問自答。
“……”老秦看向陶冉的目光滿是同情。
“對了，秦管家，你剛纔叫我什麼？陶小姐？”陶冉疑惑的看著他。
“是的，陶小姐。”老秦嘆息一聲。
“哦。”陶冉微微一笑。
無所謂啦！
稱呼而已。
“秦管家，我們回去吧。”陶冉將手機掏出來看了下時間，竟然十點鐘了。
怪不得衛澤巖不等她，原來是她睡過頭了。
“陶小姐，抱歉，衛家你是回不去了。”老秦於心不忍的道。
“啊？爲什麼啊？”陶冉有些懵了。
那是她的家啊，她怎麼會不回去。
“陶小姐，這是先生讓我交給你，讓你簽字。”老秦的手幾乎都在顫抖著，他將離婚協議書遞給陶冉。
陶冉狐疑不已，她伸手接過。
卻在目光觸及到封面上的幾個大字時，她的腦子“嗡”地一下子就炸開了。
離婚協議書？
陶冉的身子在發抖，她飛快的伸手想要翻開文件，可是翻了好幾次，她都沒能翻開。
一著急，她滾燙的眼淚就源源不斷的落下來。
她的手也在不斷的顫抖。
她一雙美眸睜得老大，發紅的眼底都是難以置信。
不知道顫抖著手翻了多少次，陶冉終於翻開扉頁，那上面寫著的一行字，瞬間刺痛了她的雙眸。
男方：衛澤巖。女方：陶冉。
陶冉的身子搖搖欲墜，她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起來，抓著文件的手握緊。
老秦實在是於心不忍，他卻也知道快刀斬亂麻的道理，他輕聲道：“陶小姐，先生已經簽過字了，請你簽字。”
陶冉聞言，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顫抖著手，淚流滿面的翻開文件，她雙眼模糊，飛快的翻到最後一頁，她淚眼朦朧的看向男方簽字那一欄。
衛澤巖！
是他的簽字。
陶冉認得他的簽字。
他的字跡剛勁有力，力透紙背，很有他的個人風格。
陶冉的眼淚洶涌得如同海水一般，源源不斷的留下來。
她坐在地上，痛哭不已。
老秦感覺他的心都被驀地揪起，心裡難受得要命，卻不得不催促陶冉。
“陶小姐，簽字吧，先生沒有虧待你，劃了很多產業到你的名下，可以保你下
半輩子衣食無憂。”
“衣食無憂……哈哈……”陶冉的雙眼紅得跟兔子一樣，她氣極反笑。
“陶小姐，你別這樣，只是離婚而已。”老秦見她這樣子，心裡有些被嚇到了。
“他還說什麼了？”陶冉啞著嗓子問。
“先生說……”老秦覺得有些殘忍，還是說出口，“先生希望陶小姐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哈哈……哈哈……”陶冉的笑聲淒厲而絕望。
果然呢！
原來他早有準備。
她一直覺得他怪怪的。
從他父親衛豐堯來了衛家之後，他就怪怪的。
原來如此。
“陶小姐，你別這樣，你還年輕，你會找到比先生更好的。”老秦被她這幅樣子嚇得心尖都在發顫。
陶冉只是滿眼憎恨的看了老秦一眼。
她扯下離婚協議書，直接塞入自己的嘴裡，胡亂的嚼一下，吞入胃裡。
“嘔……”
陶冉趴在地上，雙眸猩紅，整個人狼狽不堪，恨不得立刻去死。
“陶小姐，你這是何苦呢！”老秦伸手拍著她的背。
“走開！”陶冉一手揮開他。
“告訴衛澤巖，他要和我離婚，休想！除非我死了！如果他真的不要我了，反正他在S市一手遮天，讓他殺了我！他殺了我，我就再也不纏著他！”陶冉對著老秦吼。
“陶小姐！”
“滾！”
“……”
“滾！滾！滾！”
老秦搖搖頭，到底還是回去覆命了。
陶冉撲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什麼永遠愛她！
什麼想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什麼永遠把她捧在手心裡！
都是狗屁！
在他父親的反對下，一文不值。
她是無父無母，她是一無所有！
她配不上他！
所以，他現在不要她了。
他不要她了……嗚嗚……
陶冉躺在地上，哭暈過去。
路翎之推開虛掩的房門，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陶冉，她的一張小臉上都是淚痕，雙眸腫得跟核桃一樣大。
路翎之的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小冉？小冉？”
他焦急的伸手拍了陶冉兩下，陶冉沒有反應，他抱著她去了醫院。
醫生給陶冉檢查完畢，只是道：“病人沒有大礙，只是太過悲傷導致昏闕，注意不要再刺激她。”
“謝謝醫生。”路翎之頷首。
他拉過一個凳子，在陶冉的病牀上坐下，她穿著格子襯衫條紋的病號服，一臉紅腫的小臉上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路翎之心裡絞痛，伸手幫陶冉掖了掖被子，脣角微微抿著。
“傻瓜。”
路翎之評價一句。
爲了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居然哭到昏厥，真是傻。
……
衛澤巖回到家裡，他坐在書桌前，上面已經擺滿了需要他籤閱的文件，然而，他一點兒要看文件的心思都沒有。
不知道那小女人醒了沒有。
看到離婚協議書，她會怎麼樣？
會不會崩潰大哭？
衛澤巖心亂如麻，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