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藍盤腿坐下,給我手裡塞了一包壓縮餅乾和一塊烤肉,“你確定這不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我搖搖頭,“這我哪裡能確定,但我能感覺到,這夢不簡單,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些東西我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
“那好吧,我們現在假設你被你爺爺鬼上身了,那……這是怎麼回事?”樑藍從包裡面抽出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看起來凌亂 不堪,但仔細看,其實就是寫成了漩渦狀的樣子。
“這是……”
“這是王錚的字體!”樑藍將紙抖開,從右下角一字一句的念讀,“蘇皖,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獨自上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
“等等!什麼?!”我一把奪過樑藍手裡的信,等讀完以後一個倒仰,差點沒吐出來半升血來!
蘇皖,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獨自上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劉素死了,我的一切線索都斷了,很抱歉不能再保護你前往西漠,但 我更希望你能停止探險,讓樑藍保護你回去,我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好孩子。
第一次見我,你們就在質疑我的身份,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的名字其實叫蘇航!
看到這裡你們肯定又要質疑了,似乎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們一直在質疑我,這其實很正常,因爲在來這裡之前,我也一直在質疑著我自己 ,我從哪裡來,我是誰,我從來不相信失憶這類狗血的戲碼,但生活就是這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狗血就變成了無法比擬和訴說的痛 苦。
在我的記憶裡面,我似乎沒有童年,一切記憶從十五歲就突然開始了,一睜開眼睛,劉素就在我的身邊,她爲我營造了一個美麗的過往,美 滿的家庭,慈愛的父親,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傾盡全力迴歸那個所謂幸福的家庭,但直到現在,命懸一線之際,我才終於醒悟,根本沒有什 麼童年,有的,只有一個垂死的老東西,竊取了被人的生命,茍且的活在了這個世界上。
我說到這裡的時候,你那個笨呆笨呆的腦袋肯定又沒有辦法轉動了,這樣說吧,你是知道西漠人用活人作爲人蛹,讓人永生的吧,很不幸, 我居然也做了那個無恥的,竊取別人生命的人。
但這件事情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記憶是從新生以後十五歲突然開始的,也就是作爲王錚,我只活了五年,在這五年裡面,我很多時候,可 以完全憑藉直覺做很多事情,我一直以爲這是天賦,現在想想,原來根本就是我殘存在精神裡面的積累。
我不知道是誰將我變成了這樣,但我清楚,這和西漠脫不了關係,和拉爾仃脫不了關係,你奶奶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其他人我帶走,每個 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和樑藍回去吧,好好上學,這些事情和你沒有多大的關係,我不希望我的孫女,我的子孫世世代代被糾纏在這些事情 裡面,這是一封看起來很長,但其實很短的信,我不知道王錚這樣寫信的目的
,但他留給我的這封信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就是 蘇航的?或者可以這麼說,他是怎麼知道他就是我那個已經死了快六年的爺爺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是親眼看著爺爺被下葬的,我親手給他的靈柩裡面撒上了松香,磕過響頭!難道說,他是借屍還魂了?
不不不,這根本不可能!
我的思維很亂,但王錚說的很清楚,要讓我和樑藍回去,我趕緊起身扒開行李!
樑藍站起來苦笑這說,“別看了,這就是咱們倆回去的分量,剩下的都被他們帶走了!”
“不!你看!”我拿出氧氣袋,足足二十個,我們剩下的氧氣袋統共只有三十個不到,他們要到達虛顛,勢必會越走海拔越高,沒有氧氣袋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回來!
“他們根本沒有打算回來……”我訥訥的說,樑藍倒吸一口氣,“王錚不想再回來我還可以理解,但匡施綠江珂禎和何玉怎麼可能不想回來 ?!”
我一愣,對啊,王錚回西漠明顯是爲了了結塵緣,但其他人明顯是奔著活著出來才一直往前走的,尤其是何玉和珂禎,一個是爲了活著回去 當演員,一個是爲了擺脫魔咒,當個正常的人類,怎麼可能一心赴死呢?!
“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走的嗎?”我轉頭問樑藍,他搖搖頭,滿臉的疲憊,“我也吸了那種迷霧,醒來的時候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還有這封放在我你手裡的信,本來我是想叫醒你一起看的,誰知道你突然就發瘋了,沒有辦法,我只好把你裝在睡袋裡面。”
我點點頭,現在不用去西漠了,突然心裡倒覺得空落落的,就像是你複習了很久,夾帶小抄都完美無缺,學校突然告知你,取消考試,雖然 皆大歡喜,但總覺得不得勁,況且王錚如果真的是我爺爺,我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慷慨赴死呢?!
“元寶,拿主意吧!”樑藍的臉上滿是倦意,我突然感覺對他很歉疚,從最開始我奶奶對他的囑託,到現在,又是我爺爺對他的寄託,他很 多次都救我於危難,但我卻不知道怎麼回報他。
“對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告訴我奶奶,我爺爺欠了你東西,還有一個欠條,那是什麼?”
樑藍一愣,然後撓撓腦袋,“其實我也不知道的,是我們老大給我的,最開始是他和你奶奶接的線,我不過是個跑腿的,誰知道居然牽扯這 麼多。”
“你們老大?!怎麼又會牽扯出你們老大?”我最害怕的就是這種燒腦子的事情,誰知道這連著三個月,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更燒腦!
“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咱們在老王飯館的時候嗎?匡施說過什麼?”樑藍突然那一拍大腿喊到,但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 了!
“匡施說他接到報告,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樑藍冷哼一聲道,“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我從小就是老大帶在身邊的,那可是
比親爹更親,根本不可能叫他匡施隨意的就處決我!” 樑藍咬咬手指,原地轉了兩三個圈突然一擊掌喊道,“匡施說不定根本就是鄭書記的人!”
他拉過我坐下來,“你想想看,從來都是他在引導我們,說老大是在和鄭書記合作,但我們證實過沒有?就我所知,老大雖然一直和拉爾仃 不和,但一直做得都是黑生意,所以根本不可能和政府有什麼瓜葛,鄭書記下馬也是因爲貪污腐敗被雙規,按匡施的說法,鄭書記被查以後 ,不可能沒有帶出老大,那麼大的盤路,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我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來在出發到張佳別墅接到的那通奇怪的電話,裡面又拉爾仃,有張佳,還有帶著哭腔的綠江?!
這簡直是越來越亂了!這些人到底都是什麼身份?爲什麼相處這麼久,我居然什麼都沒有察覺?
“你告訴我,綠江到底是誰?”
樑藍一愣,沒想到我怎麼突然又問綠江了,“他是我們老大的未婚妻,但從小跟拉爾仃長大的,是拉爾仃親自給他們倆保的媒。”
我冷笑,“這麼說來,你們老大其實根本就和綠江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了?其實就是拉爾仃的政治聯姻了?”
樑藍又是一怔,愣愣的點頭,“對的,我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倆心平氣和的談過什麼,每次見面都是火藥味十足。”
“那綠江和匡施呢?”
樑藍完全炸毛了,“不會吧!元寶!這麼狗血?!”
我嘆口一口氣,“當時在‘死亡之谷’的地道里面我就發現不對勁了,綠江看匡施的眼神很奇怪,所以說,說不定,綠江和匡施早就暗通曲 款了,你們老大知不知道?”
“不能夠吧……我們老大……再怎麼說也是個風流倜儻的人吶,就算匡施再怎麼帥,綠江也不敢揹著老大亂來啊,況且還是拉爾仃的指婚。 ”
我心裡突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這麼理解呢?拉爾仃其實根本就是知道匡施和綠江的事情的,他只是在用綠江牽制你們老大和匡施 兩個人,最終受益的還是拉爾仃!”
“那……按照你的這個邏輯來說,匡施是鄭書記的人,綠江是匡施和拉爾仃的牽頭,那麼,是不是拉爾仃根本就是和鄭書記是一夥的?!”
我的乖乖……
難道真的是我和樑藍腦洞太大了?
“來,我們倆把所有事情都從頭到尾的捋一捋!”我和樑藍找出紙筆,我能感覺到,在所有紛繁複雜的事情中,我們似乎是找到了那麼一丁 點蛛絲馬跡,就像是一團亂線中的,突然發現了線頭,現在需要的,就只有一點一點的梳理!
“首先,從你接到你們老大的任務開始,他對你的指示是什麼?”
樑藍皺著眉仔細回想,“當時我正在銀川倒騰一把戰國時候的劍,然後就接到從老大辦公室裡傳出來的一個傳真,說要我去找蘇老太太,隨 後下午就收到了一張欠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