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眉蔻安葬完母親帶著孩子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下來,甚至天都開始濛濛的泛起了亮光。
此時的莊眉蔻已經渾身是傷,而且又乏又餓。但是即使如此,她依然牽著惜孝的手,艱難的走著。
直到此時,她才知道男孩姓白,叫白惜孝,而掉落懸崖的是他的哥哥,白逸陽。
白惜孝早就已經又困又餓了,但是卻始終乖巧的拉著莊眉蔻的手,安靜的走在她的身邊,因爲姐姐說要帶他去找哥哥。
下山的路總是比上山的路來得輕鬆一些。
莊眉蔻不知道要去哪裡找白逸陽,只能是按照大概的位置進行估計。路上順便摘了幾個野果和白逸陽兩個人勉強衝擊,又喝了點露水,才勉強讓兩個人不至於倒下。但是此時的兩個孩子早已渾身是泥,看不出個樣子來。
完全走到山崖下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莊眉蔻兩個人趔趔趄趄的攀爬在都是碎石和雜草中間,可是無論怎麼尋找都沒有白逸陽的身影。
直到中午烈陽高照的時候,他們已經走的離懸崖有了一段路才停了下來。
白惜孝的小臉上已經忍不住帶著焦急和失望的神色。莊眉蔻心裡也是焦急萬分,即使沒有找到活的,但是總應該有屍體的。現在連屍體的影子都找不到,難道被鳥給吃沒了?但是,那也應該有衣服留下來啊?可現在什麼都沒有,那應該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掛在崖中間的樹上了?想想中間距離地面的尺寸,莊眉蔻感到一陣絕望。
“惜孝,要是我們找不到你哥哥怎麼辦啊?”莊眉蔻嘗試著和白惜孝說一個讓人悲傷的結局。
“不會的!我們一定會找到哥哥的。他會等我的!姐姐,你再陪我找一會行嗎?”白惜孝可憐兮兮的看著疲憊的莊眉蔻。
莊眉蔻看著白惜孝,想起自己還沒有出生的弟弟,心裡一陣難過,伸手摸了摸那張小臉,憐愛的點點頭:“好!姐姐陪你去找!直到找到爲止。”說完,莊眉蔻便又帶著白惜孝開始了艱難的尋找。
兩個人一直繞著山崖搜索,直到天快再次黑下來的時候纔在很遠處的一條小河旁發現了幾座營帳。
莊眉蔻立時眼睛泛光的帶著白惜孝跑了過去。
可是,還離著有一段距離,兩個人便被兩個長衫人給攔下了。
直到莊眉蔻拉著白惜孝怯怯的問著人家是不是撿到了一個受傷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少年的時候,其中一個人才用狐疑的眼光盯著兩個孩子看。
“你們找他幹什麼?”一句話讓莊眉蔻欣喜若狂,他沒死,而她終於找到了他。
“這是他弟弟,”說著,莊眉蔻把白惜孝向前推了推,“我是來給他送弟弟的。”
“弟弟?”長衫人眉頭一皺打量了一下白惜孝,然後和另一個人輕聲說了幾句話,另一個人立時走到帳篷裡面去報告了。很快,帳篷裡出來一箇中年男子。
“你說這是他弟弟?”中年人走到莊眉蔻的跟前,聲音低沉但卻很柔和的問道。
莊眉蔻努力的點點頭,“他叫白惜孝。是他弟弟!”
中年人立時低頭去看白惜孝,卻發現白惜孝正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你叫白惜孝?”
“是,叔叔,我叫白惜孝!”說著,白惜孝很有教養的對著中年人鞠了一個躬,“叔叔好!”
中年人立時喜歡上了這個乖巧的男孩,對著底下的人輕聲吩咐了兩句,然後轉過頭微笑著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莊眉蔻和白惜孝立時驚喜若狂,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小手牽小手的緊緊跟在中年人的身後朝著一個看起來更大的帳篷走去。
掀開帳篷,莊眉蔻和白逸陽走進去就呆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如此涼爽,如此安靜,卻又如此的香呢?
帳篷裡裝飾的其實並不怎樣華貴,但是所有的東西擺放卻都很精巧,淡淡的麝香混雜著藥香瀰漫在屋子裡,給人一種分外的寧靜。幾個大的白玉雕紋瓷玉缸放在屋子的角落,裡面放著冰塊,讓室內的溫度降低了幾分,中間一張紫檀八仙桌上擺著茶盞,一盤圍棋放在正中央的案幾上。文房四寶配著筆架靜靜的落在案幾中間,一個白玉虎頭鎮紙模樣精巧的放在左上角。
案幾後面層層宮紗裡隱隱約約的顯出幾個人的身影。而牀上此時正躺著一個少年。
“哥哥!”白惜孝率先看清楚了牀上的那個人,甩開莊眉蔻的手就要衝到那裡去。卻被中年人攔腰給抱住了。並用眼神警告兩個人不要輕舉妄動。
莊眉蔻立時激靈的走上前拉著白惜孝又退了回來。
大戶人家的生活竟然早已讓莊眉蔻知道,此時此地絕不是他們兩個人可以隨意胡來的地方。
中年人欣賞的看了莊眉蔻一眼,便獨自走到帷幔的後面輕輕對裡面一個坐在牀沿的說了幾句話。
立時,牀幔被人輕輕的撩開,一個美豔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而後面跟著兩個服侍的少女。
莊眉蔻從來沒見過如此美麗中卻又帶著一抹冷豔和柔媚的女子。白逸陽和白惜孝的母親也很美,但那時一種溫柔的美,絕不會如此咄咄逼人。
莊眉蔻拉著白惜孝又退了一步,然後警覺的盯著對面美豔的女人。
“你就是白惜孝?過來,到我身邊來!”
女人坐在中間紫檀圓桌旁邊微微對白惜孝伸出手。
白惜孝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退,緊緊靠在莊眉蔻的身邊。
莊眉蔻卻大著膽子將白惜孝向前推了推,中年人立時走過來拉著白惜孝走到女人面前。
女人一邊用手摸著白惜孝柔嫩的臉頰,一邊愛惜的看了起來。
“像!真像!”女人喃喃自語著,眼光迷離中不知道通過那張小臉看到了誰。
聽她如此說,莊眉蔻才暗暗鬆口氣,弟弟長得像哥哥,她找對人了。還好,她沒有鑄成大錯,終於將白惜孝送了回來。
身心一鬆弛,莊眉蔻直直的倒了下去,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