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非兒與洛憶彤一早去醫(yī)館,沒到門口,遠(yuǎn)遠(yuǎn)便望向門口那兒圍一堆人,還伴著哇哇的哭聲。
白非兒擰了擰眉,這一大早的發(fā)生什麼事了?
拉了洛憶彤快步過去。
“怎麼了?”洛憶彤大嗓門一叫,那圍著的人即時散開。
白非兒取了錦帕幫他擦眼淚,心疼道:“來,先別哭,進(jìn)去再說。”她昨夜便有不好的感覺,但是大意了,心想著讓這母子倆多呆一日算一日,沒想到那女人用這樣的方式來告別人生,告別自己的兒子。
洛憶彤與那個客棧掌櫃安排過來幫忙的小姑娘將來看病的人都安置到一旁的等候屋,白非兒則帶著候青峰入診斷室。
白非兒看了候青峰給她看的破布“血書”,上面的意思是讓候青峰來找她,自己病入膏肓就不浪費藥了。
她心裡沉沉重重的,又一個在她手裡醫(yī)治而無法生還的人。
“白姐姐,我孃親是不是去死了,她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她爲(wèi)什麼不要我?”候青峰抽噎噎的又哭起來。
白非兒把“血書”摺疊好,放入他的懷內(nèi),柔聲道:“小青峰,你是個小男子漢,堅強(qiáng)一些,其實你孃親的病,治不好了的,她不想連累你,所以把你託付給白姐姐,你孃親不是不要你,她很愛你很疼你,你好好的活著,回到爹身邊,就是對你孃親的回報,她在天上會看著你的。”
說完這一番話心中心酸不已,那女人何苦這般?弄到死了連口棺材都沒有。
候青峰忍不住撲到白非兒懷中哇哇的哭,才十歲的他怎能接受這樣的事?
白非兒輕輕拍他後背,眼角亦沾了滴淚。
白非兒安撫了一會兒候青峰,想了想還是讓暗衛(wèi)幫著去尋那女人,就算死了,起碼能入土爲(wèi)安吧。
哭夠後的候青峰靜靜的坐在醫(yī)館門口,雙眼空洞,呆呆的望門前那一棵樹。
“喏,給你。”
一個白白的饅頭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愣了愣,擡頭,看到洛憶彤正笑瞇瞇的看他。
“姐姐。”他低低的叫了一聲。
洛憶彤把饅頭塞到他手裡,道:“吃吧,白姐姐沒有空陪你,讓我來給你送個饅頭,心裡難受吃點東西便好了,我以前也曾經(jīng)這樣。”
候青峰小手接過饅頭輕聲說了謝謝,盯著那饅頭忍不住眼淚刷的又下來,“我孃親很久沒有吃過饅頭了”
洛憶彤坐到他身側(cè),輕輕的攬了他的肩,輕拍,“哭了那麼久,就別哭了,你孃親肯定不希望你這樣,她希望你開開心心的。小子,其實你不算很不幸,起碼你還有爹,姐姐我,可是沒爹沒孃了,就連哥哥也不是親哥哥。但是,我一樣活得開開心心。”
候青峰擡頭看她,輕輕扯一下脣角,還掛著淚的小眼睛眨了眨,怯怯道:“姐姐,你沒有爹孃?”
“是啊。”洛憶彤大方道,手兒揉揉他腦袋,“所以,你也要開開心心的好好活著,這樣纔對得起你孃親,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你看這醫(yī)館每日都會有人活得下去,也會有人死去。”
候青峰看了看那白饅頭,輕咬一口,細(xì)細(xì)的嚼著,想了想擡頭看她,“姐姐,那我能不能跟白姐姐學(xué)醫(yī),我想救人。”瞬間眸光熠熠。
洛憶彤笑笑,“叫我洛姐姐,你想學(xué)呀,可以呀,以後我就多一個小幫手了,但是這個可是要有毅力的哦。”看到這個孩子她便想到自
己,孃親也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她都記不起孃親的樣子。
“嗯,洛姐姐,我有毅力,我也能吃苦,一定會好好學(xué)的。”候青峰堅毅的點點頭。
“好,要是以後你偷懶,洛姐姐可是要罰你的哦。”洛憶彤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小臉蛋。
候青峰笑笑,“好。”
淡淡的陽光照在候青峰的小臉上,柔柔暖暖的,直撲到心坎兒上。
遠(yuǎn)處青山起伏,叢叢密密,展示著這裡的冬日生機(jī)勃勃。
朝庭的銀子來得快,一切事情便進(jìn)展得非常快,到年前幾日,一些流民已能住入木房子,一排排的木屋整齊而有序,縣中的街道經(jīng)過裝修改造,也煥然一新,大街小巷展現(xiàn)一副熱鬧生機(jī),新的府衙蓋了起來,城池也在建造中,這一切,都是在全民動手情況下的成果,一座新城神速的顯出了概貌來。
這一個春節(jié),過得讓白非兒畢生難忘,這裡的貧窮,這裡的萬衆(zhòng)一心,讓她感到又辛酸又感動。
她慶幸,慶幸自己找到了那雙結(jié)實的肩膀,給她安全給她庇護(hù)。
經(jīng)歷了這許多,這個問題讓她深思了許久。
新時代的女性獨立自主,有掙錢的能力,女強(qiáng)人比比皆是,但是按照現(xiàn)實生活的體現(xiàn),及生理上的表現(xiàn),做爲(wèi)女人,誰不想找到一個堅實的肩膀靠著?保護(hù)著?
現(xiàn)代造就了那麼多女強(qiáng)人,是現(xiàn)代的男人都不夠強(qiáng)大了嗎?
還是女人不再需要依靠了?
她的觀點是否定的,任再強(qiáng)大再獨立再有掙錢能力的女人,都是需要男人的呵護(hù),疼愛的。
她是幸運的,這個男人,得來不容易,她慶幸自己沒被仇恨蒙了雙眼,慶幸自己明事非,不是個糊塗蟲。
陽春三月,嫩柳吐翠,一脈峰巒起伏,深淺翠綠層層疊疊,雲(yún)攏煙峰,絕壁峭崖,一叢叢紅豔豔的山茶花似乎擷取了山川之靈氣,紛紛怒放,嬌姿多展。
巫驚魂領(lǐng)著白非兒與衆(zhòng)人一併向大藤峽而去,行行走走,一路景象美不勝收。
碧藍(lán)天空明淨(jìng)如洗,只飄著絲絲的雲(yún)彩,陽光溫暖和煦,春風(fēng)拂面,帶來清爽的氣息。
白非兒撩著簾看外面的春景,輕贊不已,“四哥,以後我們先遊遍這大明的山川峽谷,然後再選一處喜歡的地方定居下來,你說可好?”
巫驚魂眼睛不離手中的書籍,淡笑道:“好啊,到時你給我生得十個八個孩兒,那可就熱鬧了。”
“啊,十個八個啊?”白非兒心裡撲通一跳,把她當(dāng)成母豬了?
真是的。
“嫌少?”巫驚魂眼眉一挑,笑。
白非兒把簾兒放下,睨他一眼,“多了,我們那兒只生一個孩兒,要講計劃生育的。”
巫驚魂放下書籍,“計劃生育?”
“呃,那就是因爲(wèi)人越來越多了,不能生那麼多,生多了就養(yǎng)不活,沒錢養(yǎng),國家住不下了。”白非兒撫了撫額,自己口一快就又說了這新名詞,又得解釋一番。
“哦。”巫驚魂似乎來了興致,把她攬了,撫著她那手小,道:“你給我詳細(xì)說說看你們那兒是怎樣的?我也好長長見識。”
未來五百年後的世界,他自然是很憧憬。
白非兒想了想,這路途遙遠(yuǎn),閒著也是閒著,就當(dāng)是說故事說給他聽也未免不可,於是就安安靜靜的偎依在他懷裡,娓娓道來
白非兒用三天的時間講完了這現(xiàn)代故事,包括了自己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巫驚魂聽完後良久不語,深深陷入沉思,擡眸看去,正落入那雙剪水深瞳的注視中,一縷溫柔帶得人心頭微暖。
輕輕吻上那秋水深眸,嘆:“非兒,我何其幸,上蒼把你送到我身邊,爲(wèi)你,舍了這江山又如何?”
“四哥,能與你相識,在一起,我很滿足,也很開心,我答應(yīng)你,給你多生幾個孩兒,我們經(jīng)營自己的王國,好嗎?”白非兒展顏淺笑,道。
她覺得是老天大爺派她來阻止這大明的風(fēng)雲(yún)突變,她現(xiàn)在很光榮的完成了使命,相信老天大老爺不會玩來玩去的將她又弄回現(xiàn)代吧?
她就留下來給這千年妖狐好好的生一窩小狐貍,既然剝奪了人家的政治權(quán)力,送回一點生育擬補(bǔ)總應(yīng)該吧。
巫驚魂眸子輕閃,笑笑,“好。”深深的吻她。
“大哥,已經(jīng)到大藤峽入口,勒馬灘。”架馬車的尋雪在外朗聲道。
白非兒臉微熱,推一下巫驚魂,巫驚魂轉(zhuǎn)眸看一下那厚重的布簾,無奈的搖頭,道:“把馬車停下。”
說完長指點一下白非兒鼻尖,在她耳邊輕聲道:“晚上再伺候你。”
“不要。”白非兒臉上大窘,這傢伙怎麼整日想那樣的事吶。
“不要也得要。”巫驚魂溫潤的脣飛快劃過她臉頰,起身掀簾下躍下馬車。
白非兒眼眸一翻,無語的撇嘴下馬車。
一落地,就被這綺麗秀美的風(fēng)光吸引了。
青山翠竹,鬱鬱蔥蔥,懸崖峭壁,危巖奇突,時已初夏,急流倒涌,浪濤翻滾,洪波擊浪,濤聲如雷,江山映輝,極爲(wèi)壯觀。
“大藤峽,爲(wèi)黔江下游一段峽谷,山雄、峰秀、水急、灘險、景美的特點,全長二十餘里,入峽口左邊是大瑤山脈的大藤山,右邊是蓮花山脈的勒馬山,兩門對峙,狀如天門,峽谷地形爲(wèi)叢山夾一水,灘多流急。”白非兒朗朗而道。
一襲白衣的巫驚魂站在一片平灘前,水面帶起一陣清風(fēng),白衣颯爽,墨發(fā)翻飛,這裡一片的水勢較爲(wèi)平緩,陽光下,水面反射著粼粼波光,亮晶晶的晃眼。
他淡淡的看這水面,眼波不興,靜如沉湖,道:“看來非兒還是很瞭解這大藤峽。”
這位豐神俊秀的男人讓白非兒迷了眼,上前與他並肩而立,低聲道:“我對這著名的大藤峽還是有些瞭解的,十五年前的那一次圍剿可是名留青史了,但這兒延綿幾十裡的叢山夾一水的峽谷景色確是壯觀,如果遊玩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現(xiàn)代旅遊都對這兒做重點開發(fā)了,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毛主席可是在此峽谷作有題字的,但這會兒自然是看不到。
“白姐姐,這兒有什麼好玩的?”洛憶彤已領(lǐng)著候青峰到水邊戲水了。
白非兒轉(zhuǎn)頭看她,指著這山山水水道:“喏,這不就是了,羣山翠綠,奇山奇山奇景,總的會有吧,我也是第一次到這地方,你要問啊,問尋雪,他不是曾經(jīng)到過嗎?”
在現(xiàn)代她是北方人,對這大藤峽只有耳聞,還沒得見識。
尋雪在檢查馬車的軲轆,聽了回頭道:“我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哪還記得那麼多,反正便是風(fēng)光美麗吧。”
洛憶彤撇嘴笑,“白姐姐都還多兩個詞兒形容這兒,尋雪你倒好,就風(fēng)光美麗就打發(fā)了,唉,這粗人便是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