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藍一聽,腿肚子立馬發軟,頭皮發麻,四爺在幽靈谷的時候就開始差他查此事,當第一次見到洛向南的真實容貌,他就知道不妙了,四爺肯定坐不住,是啊,活了十八年,突然發現一張和自己長得一樣的臉,嚇不嚇死人?天下之大,相似之人自然會有,但相似到如此這般,讓人能不多想嗎?
自己怎麼回四爺這問的話?真讓他汗噠噠的溼了一臉。
遲疑了半晌,才諾諾地說:“其實也就八分像,天下那麼大,有人長得與爺相似倒不奇怪,爺可能是久未看自己的模樣了,突然這般的看到這個人,就覺得像是見到自己那般,爺可以先寬心,查清楚才能下定論?!?
巫驚魂深瞳快速一收,眸底寒芒集聚,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好了,別說這廢話,把本督當小孩兒來哄嗎?告訴那個人,明晚我要見他。”
“屬下領命?!瘪R藍只得領命,難怪四爺心情那麼差,這事的一件件的,還真不能省心。
“水無心那裡,本督不是早已交與你,凡事和你多商量,讓她每日進宮凡事多小心,謹慎,除了有關皇上的身子之事,其餘的不管是聽到的見到的一律當做沒看到,別出了岔子,如果有事本督自然會吩咐,無需多問?!蔽左@魂緩步走到窗前,反剪雙手而立,聲音淡如天上的月華,不急不徐的說。
馬藍著著那神秘一身黑色,高大挺立的身姿,撇撇嘴,應道:“屬下聽命。”
這話該您親自和水無心說去,幹嘛通過我?人家是您的救命恩人,您總不能怠慢了吧?何況您是主子,不找您商量找誰?更何況,誰讓您長得一副勾引人的模樣?真樣子還是掩了起來,都還一個個的撲上來,要是以真樣子示人,那天涯宮的門不得被女人擠破了?長得好看,太監也無所謂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天空如潑了墨般黑,輕如鴻毛般的白雪飄飄灑灑,落在枝丫上,屋頂上,爲大地披上一層薄薄的素白輕紗,白雪掩抑了一切,一切又在雪中悄然滋長,沒有人察覺,也無從察覺。
翌日。
白非兒打開屋門,一陣寒風捲來直撲面門,從領子灌入胸口,她不由得窒了一口氣。
丫丫的,好冷。
雪還在下,寒風在空中捲起好幾個雪麻花,夾著幾片枯樹葉,飄飄蕩蕩,往日院中春色燦漫的景色全無,換上的是光禿禿的幾棵樹枝丫,小荷花池又結上了一層薄冰,唯有牆上不知哪家的幾枝紅梅出牆伸了過來,血紅的花瓣,結著閃亮的雪花,爲這沉寂的院中添上幾分生動。
白非兒哈著兩隻手,擡頭看向天空,陰沉一片,這太陽老爺子到哪偷酒喝去了?是不是也醉倒到不知今夕是何日?
這破天氣。
“哎,子騫哥,怪冷的,你打開門做甚?小心彆著涼了。”錦葵拖她進屋,“啪”的把門關上。
“我得出趟門,悶得慌,去買個小寵物回來玩玩?!卑追莾夯匮e屋找披風。
她現在有腰牌,去哪都方便,只是尾巴肯定一大串。
錦葵追著進屋,嘴角抽抽著說:“大冷天的買什麼寵物?凍死人了,雪停了再去行麼?”
白非兒掃他一眼,笑容燦爛,“再有幾日過年了,大過年的,買個寵物還不許???再說了,添些過年的東西也要啊,逛逛大街也需要啊。”
錦葵笑笑,拿過黑色披風給她披好繫上,說道:“我哪敢不許???只是說等雪停了嘛?!?
“要是三日不停十日不停,我這大街還要不要上?再說了,雪中漫步,浪漫,你懂不懂?小屁孩。”白非兒眼角餘光掃他一下,笑道。
“浪漫?那是啥意思?”錦葵傻愣愣的摸摸頭。
“哎,那就是浪漫,說你不也懂,走了啦?!卑追莾狠p輕彈一下他額頭,朗聲笑著向外走去。
錦葵抽起脣角,呵呵,我要是懂得的話就不問你了。
大街上早已積了不薄的一層雪,官道中間的雪已讓人給掃清,因著是快到年了,街上熱鬧非凡,街道兩邊的商鋪早早開了門,路邊的商販滿滿當當,賣力的幺喝,各種特色小吃,糕點,賣年畫,對聯的,當真是年貨一條街。
這些場景,白非兒倒是不陌生,在大明朝的七年,過了七個年,每年自己的哥哥都會帶自己到大街上玩耍,把京城每條街逛了個遍,有時候也會把夏如風拉上,那些年真是很開心,在現代,她沒有償到父母兄弟的溫暖,倒在這給補上了。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街道還是舊時的街道,商鋪還是那些商鋪,可是她失去了一切,只剩下自己,走在熱鬧的街市上,一股辛酸從心底涌上心頭,擠向鼻腔。
“子騫哥,冰糖葫蘆,給。”錦葵一臉燦爛的笑跑到他面前,手裡拿著兩串冰糖葫蘆。
這裡雪下得小了許多,無需打傘,白非兒黑色的披風細細落了一層雪,黑白分明,加上一臉的俊秀之氣,立在街中甚是惹目。
她收回思緒,接過晶瑩透亮的冰糖葫蘆,脣角勾起淺淡的笑,“你也喜歡吃這個呀?不錯,甜甜酸酸的?!彼p輕咬了一口。
每年哥哥都會給她買
她眨眨眼眸,飾去了眸底的痛,青緞綴了蓮花繡的錦靴自長袍下伸出,堅定有力的向前走,在原地只留下一抹青蓮淡香。
錦葵快步跟上,嚷嚷,“哥,那邊有賣字畫對聯的,咱們去瞧瞧?!?
“哼,字畫對聯,問督主大人討要一幅來,何需買?”全朝誰不知巫驚魂丹青字畫了得?
“那哪是我一個小小書童要得來的,要是子騫哥,倒不一樣?!卞\葵馬屁精似的跟上。
白非兒冷哼,朝他翻了個大白眼,說道:“想要我開口討來督主大人的字畫對聯就明說,何須拐彎抹角?你小小年紀,學的這本事,哼。”
錦葵大眼睛羞愧的眨眨,臉色有些潮紅,懦懦的說:“那咱院中要是掛上四爺的墨寶,也添臉不少嘛?!蹦沁€不是爲你著想嘛,“五虎”大人們也並不都服你,有四爺的墨寶,嚇嚇他們也好。
“好啦,回頭來買了啦,人家督主大人哪有空寫這什子對聯?!卑追莾盒Φ?。
行著行著,便到了一家專賣小動物的寵物店,鳥獸居。
看著門口那招牌上的漆黑大字,白非兒抿抿脣角,淡笑,眸底不見聲色。
昨夜她喝酒當街亂
竄,撞上了一個小叫花子,確切說應該是對方撞上了她,當時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小叫花子就連忙道歉並飛快的往她手裡塞了個字條。
最終她一早就說要出門買寵物了。
跨門進去,清寂的幾聲鳥鳴,迎面來了個小夥兒,清瘦高個兒,雙瞳精光,笑瞇瞇的說:“小公子有什麼需要的?我這兒的各類鳥兒品種珍貴,機靈可愛,還有不少的松鼠兔子狐貍。”
錦葵想報上名頭,被白非兒一個眼色制止了,她環顧一下四周,淡聲說:“狐貍。”這是對方留下的暗號。
小夥兒哦的一聲,笑容燦爛,殷勤的說:“好說,本店有好幾只剛到的小狐貍,這是我家主人從山裡帶回來的稀少品種,小公子請進內堂等候,我去把狐貍帶來給您挑。”
“有勞?!卑追莾簻\笑,負手領著錦葵跟入內堂。
小夥兒倒上熱茶端上糕點,留下一句稍等便去張羅。
這內堂與一般的鳥獸店設計的無異,只是裝飾稍爲精緻一些,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香及鳥獸的騷羶味道。
案幾上有幾本有關鳥獸飼養小冊子,白非兒隨手取來翻看,也挑了塊糕點吃著,她看一眼無聊得到處亂看的錦葵,笑笑說:“來吃塊糕點,天氣冷,吃點東西暖暖身子。”
在古代,一般的店內是有燒碳盆,但畢竟比不上在自家裡,冷是自然的。
“子騫哥,你就那麼放心的吃?不怕那有毒麼?”錦葵眸光閃爍,警惕的四處看。
白非兒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淡眸淺淺,輕聲說道:“這天下就沒有王法了?何況開門做生意,講的是信用,又不是開黑店,黑店也開不到京城裡來,你擔心個什麼鳥?快過來吃糕點,這桂花糕做得味道不錯?!?
錦葵摸頭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誰膽子那麼大敢把主意打到東廠頭上啊,嘻嘻笑了笑,便過來吃了塊糕點,可能是吃了糕點喝了熱茶暖和了,他漸漸覺得想睡覺,眼皮沉得打不開,迷迷糊糊的便在椅上睡了過去。
白非兒見狀只斜脣意味的笑笑。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閃到她面前。
她擡眸看去,眸中閃過一抹欣喜,眉眼輕挑,脣角彎起,如一朵燦爛的芍藥,亮麗灼目,“我說你就會用這樣的爛法子對我的人,別傷著他纔好。”聲音裡透著愉悅。
來人一張妖嬈魅人的臉,鳳眸灼灼,眸底幾分喜悅幾分怪嗔,脣邊噙著邪肆的淺笑,正是洛少莊主洛向南,他一把扯起她,上下左右的打量她的身子。
“傷不了他,一會兒自然能醒。你身子沒事了吧?一收到那消息,可把我嚇死,差點就和達達汗衝進天涯宮搶人了。”
本來那潭邊一別,他是夠傷心的了,沒想到最後卻接到她危在旦夕的消息,那幾乎讓他無法接受。
那一個月來,他都不知怎麼過的,每日忐忑不安,從來沒有爲一個人如此擔心,不止是擔心,還是害怕,他害怕從此見不到這個女人,那種害怕讓他寢食難安,幾次夜裡竄入天涯宮中,可沒進得去便退了出來,也許是巫驚魂下的令,天涯宮的守衛居然密不透風,四處都是暗衛,守衛之嚴謹堪比皇宮大內。
白非兒眸光微微一沉,說道:“現在無礙,全好了,還真多虧了你的千年老參。達達汗呢?怎麼不見他人?他沒有跟你在一起?”她如今有些擔心達達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