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秀珠橫躺在地上，脖間一道整齊的劃痕，血正緩緩流淌而去。
“別進去了，”楊天生拉住了沈如玉的手往外走，臉上纔有的欣喜已經(jīng)被凝重所代替了。
雖然站在門外，但是沈如玉還是能看到秀珠旁邊的一把精緻的匕首，“剛纔那人……”
“販賣嬰孩的人，”楊天生沒有隱瞞，畢竟沈如玉是他最親密的人。
“這麼說……”沈如玉不敢想下去，案子若是開堂審理的話，秀珠的死無疑算是重重打了錦修的臉，也難怪楊天生的臉色這麼難看了。
連證人都保護不好，這典獄司極有可能設(shè)立不了。
“先報官吧。”
報官？這事兒不是應(yīng)該秘密進行的麼，爲何要報官？
沈如玉一臉的糾結(jié)，楊天生知道她的心思，便解釋道，“暫時把她當成一件簡單的案子來看待，回頭再問問錦修怎麼處理。”
如此，沈如玉便不在多問了。
報官之後，縣衙來了人，爲首的李雲(yún)鶴看到楊天生，多了幾分客氣和尊重，“楊大哥，你可還是我們縣衙的仵作，大老爺說了，還是你來查驗屍體，我把你的東西都帶來了。”
縣衙來的人並不多，都是李雲(yún)鶴的心腹。
這事兒可以看出縣令沒有多加干預錦修的事情。
楊天生帶上腸衣指套，將秀珠仰躺在地上，然後檢查她脖頸的傷口，朗聲說道，“傷口切面很整齊，有深而淺直接磕破頸間的血脈，死者系自殺。”
說完，撿起地上的匕首給李雲(yún)鶴收好，“這個就是兇器，請李捕頭收好。”
李雲(yún)鶴不過是來過個場面，見死因已經(jīng)出來，便帶著兇器離開，至於秀珠的屍體稍後讓義莊的人過來擡走。
複雜的一樁命案，在楊天生三言兩語之中便給解決了。
可沈如玉的心情卻和整件事情一樣複雜，她不相信楊天生會如此輕率地斷定這是一件自殺的案子。
“天生……”沈如玉輕聲叫喚了一句，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玉娘，”楊天生已經(jīng)猜到了沈如玉臉上的糾結(jié)。
“你就不怕有人複審此案，到時候給你來個玩忽職守的罪名？”沈如玉不怕楊天生因爲胡亂定性爲自殺而革職，只是擔心明知故犯不可取。
“哼，”楊天生一記淺笑，滿臉勝券在握，“我是仵作，死者的死因我說算。”
“那自殺的狀態(tài)不是這樣的，”沈如玉心裡十分震撼，沒有想到短短時日不見，楊天生竟然如此張揚！
自殺和他殺是很容易看出來的，自殺的話，頸間的傷口由深而淺，而他殺的話，傷口是由淺而深且長度也比自殺的要長，要是其他仵作插手的話，楊天生是逃不掉玩忽職守的罪名。
“這還不簡單，”楊天生見沈如玉關(guān)心自己，便側(cè)眸望著她的側(cè)臉，滿眼寵溺，“被人侵犯侮辱，這個理由夠不夠？再說，這案子從未擺在門面上，要是縣令大人不插手的話，沒人會再派仵作過來複查，明白嗎？”
好吧，沈如玉無意反駁，現(xiàn)在的楊天生成長得非常快，已經(jīng)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了。
而這樣，恰恰是沈如玉所希望的，既然如此，她便沒什麼好好說的了。
到了前院，玲瓏和素芬等人站了起來，圍上了沈如玉，“玉娘子，咋地來了這麼多衙門裡的人，是怎麼回事？”
沈如玉不方便說，只好讓楊天生說了。
因著這個案子定性爲自殺，所以楊天生沒瞞著，“秀珠姑娘是自殺的。”
“自殺？”素芬嚇了一跳，又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難怪呢，這都一天一夜都不說話，原來是想不開了。”
“原來是這樣，”其他人好像也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紛紛唏噓不已。
秀珠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現(xiàn)在人沒了，也是沈如玉最放心的了。
回到鎮(zhèn)上，楊天生把沈如玉送到藥鋪門口就離開去衙門了，忙得連一口水都合不上。
衙門裡，錦修正歪做在堂案後邊等候楊天生，見人影一出現(xiàn)，立刻正襟危坐，拿起驚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大膽楊天生！”
楊天生沒嚇著，倒是縣令驚了一驚，“嚇煞老夫了。”
“沒用，”錦修白了縣令一眼，看到楊天生雲(yún)淡風輕，又覺得無趣了，“榆木疙瘩，一點兒都不好玩。”
“二爺，你若是玩的話，那我楊天生恕不奉陪，”楊天生說完，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要離開。
“站住，給我站住，”錦修追了過來，攔住楊天生的去路，討笑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情趣呢？真不知道玉娘是怎麼人受得了你的。”
提到沈如玉，楊天生的臉色軟和了幾分，“有事說事，別扯上玉娘。”
“那你倒是坐下啊，”錦修一個眼色示意，李繼便已經(jīng)端著凳子過來了，楊天生這才坐了下去。
“真不知道現(xiàn)在誰是主子，”錦修嘀咕了一聲，惹來楊天生一個不悅的眼神，便收斂了那嬉皮笑臉的一面，正經(jīng)地揹著雙手，來回走動。
“二爺，現(xiàn)在到底什麼情況？真是急煞老夫了，”縣令現(xiàn)在屬於欺上瞞下的狀態(tài)，一個不小心，別說烏紗不保，還有可能問罪，能捱到現(xiàn)在，縣令的心理素質(zhì)算是不錯的了。
“急什麼？”錦修正在想著未來的打算，不曾想被縣令打斷了，“小老頭，你要是不想升官發(fā)財?shù)脑挘F(xiàn)在就給我滾。”
“……”縣令瑟縮了一下脖子，沒聲音了。
“我看這件事情不簡單，還是要問出主謀是誰才行？不然風聲過了，還會有其他女子受害，若是這樣，我們做了這麼多都白做了，而且還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以後想要安生，是不可能的了，”楊天生說完，看向了錦修，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說的話。
“對！”錦修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決斷道，“你說的很對，所以這件事情你來做。”
“我來？”楊天生挑了挑眉，俊眸難掩鄙視，“說好了我只是替你找人，可沒說要幫你查案，再說，查案的事情要交個捕快纔是，我插手算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