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薰聽著他略帶慍怒的話語,只又哆嗦了兩下,急忙辯解:“夫、夫君,我沒開玩笑呀……”
她真的是在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回答他的問題……
“孃親擺了鴻門宴,上頭沒有飯菜,只有茶……”又低下了頭,“說要請我喝茶,於是就過去了……”
所以她回答他,說是喝鴻門茶,也沒有錯……
赫連玦聽她這略帶心虛的辯解,冷著的一張臉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但似乎依舊不悅,像是此刻心裡堵得慌:“喝得怎麼樣了。”
雖然是回來了,說明她沒有在那邊遇到什麼危及生命的事情,他心間的害怕也頓消,可是此刻這狼狽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把頭擡起來看我。”赫連玦又沉沉出聲。
低沉的聲音裡彷彿暗藏著暗涌,魅人得很……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沈如薰聽著他的問題,再聽著他這一聲似低啞的話,只得乖乖的擡起頭來看他。
赫連玦這才得以端詳她那一張小臉,素淨得很,沒有受傷,唯有這微紅的眼睛,像是要哭又不哭的樣子,彷彿是被他這低低的聲音嚇到了似的,眼裡頭還有幾分心虛與擔憂。
赫連玦的心不由得又沉了下來,就這樣凝著她,等著她的回話。
沈如薰看到赫連玦這樣直直的盯著她,她又趕緊把頭低下來了,一顆心跳得快得很。
“喝得……”話語聲又開始支吾了起來。
要怎麼與夫君說在瀟湘院裡頭髮生的事呢?他方纔那麼生氣的樣子,就像是在怨她不知分寸,走也不與他說一聲,讓他這般慌張。
可是……她方纔一從瀟湘院裡頭出來,就開開心心的滿院子尋他了呀……
其實她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與他說,想要告訴他,她又做了一件好事兒?
“夫君……我……”還是在支支吾吾,像是憂心忡忡,又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
赫連玦聽著她這聲音,原本陰沉陰冷的氣勢才收了起來,像是發覺了自己的反常,嚇到她了,幽深的暗眸一斂,這才把聲音放輕些許:“嗯?喝得怎麼樣了,遇到了什麼,孃親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這聲音一輕,低沉魅人的感覺又復而幽出,聽得沈如薰小心肝兒砰砰的跳……
夫君這個樣子,好像又不像是生氣在質問她的樣子嘛……
怎麼……聽起來,暖暖的?
低著頭忍不住就悄悄彎了嘴角,眼眸裡頭也多了幾分欣愉的喜意,只要夫君不是在生氣就好了?
“嗯?怎麼不說話。”赫連玦又低沉出聲。
這一次,聲音雖沉,卻比方纔還輕,看沈如薰一直不說話的樣子,還以爲她果真是在瀟湘院裡頭遇到了什麼事,幽深的眸子也一斂。
霎時傾覆出凌人的氣勢,再將沈如薰忽然顫動著肩的模樣攝進眼底,心驀地一沉:“怎麼了?”
她究竟又是在瀟湘院裡遇到了什麼事情??
鴻門茶,一裙草屑,微紅的眼睛,慌亂的聲音,一身的狼狽。
赫連玦整個人都沉了起來,彷彿心口又被莫名堵了,原本漸漸平靜下來的心情這會兒又開始風起雲涌起來,胸膛也微微起伏,邪魅氣息頹然而出,冷峻的面容又凝重了起來。
周圍的氣氛又變了……
沈如薰一直低著頭,這會兒赫連玦顯然神色不好的樣子,可她卻是在偷笑……
微微顫動的肩膀其實是因爲在笑……
小嘴微微勾著,心裡頭說不出的開心,被他關心的感覺……
還有那刻意放輕聲音的話語,這會兒再聽到這焦急的詢問,心裡頭不知怎麼的,忽然就多了幾分想要調皮的念頭:“夫君……”又低低埋著頭,委屈出聲。
赫連玦原本就在擔心她,這會兒聽到她這樣的聲音,面色越是陰沉:“怎麼。”
大手忽地就想朝她伸去,想把她擁進懷裡頭,告訴她,有他在不用害怕。
可是還沒有將沈如薰抓進懷裡,她就便又出聲了:“在瀟湘院裡頭,孃親的茶,喝得我怕死了……”
低啞的聲音,似乎還伴隨著抽泣:“我好害怕,夫君……我怕我再也回不來了,我怕我再也見不著你了……”
顫抖著身子,像是在回憶什麼不好的事情:“夫君……我……嗚……”
赫連玦的手停在了遠處,在半空中緊握成了拳:“她們將你怎麼樣了?”
似是慍怒到了極點,彷彿在耐著姓子聽完,一弄清楚便又要掀起一番浩劫了……
微在是得。低沉了聲:“說。”
沈如薰乖乖的繼續委屈的說:“孃親讓以前掐過我的老嬤嬤把我帶過去後,孃親就給我倒茶了……嗚嗚……夫君,那個茶好燙,我不敢喝,問孃親把我喊過去做什麼,孃親只是一直說‘喝茶’……”委屈的模樣,“然後孃親就開始幽幽的開口了,說我嫁進來那麼久了,她倒是疏忽我了……”似是在述說自己被威嚇的那一幕。
“後來孃親就生氣了?忽然兇了我一下,不對……是好多下……”
肩膀又跟著一顫一顫的,似是怕得厲害:“說我不懂事,跟吃了雄心豹子膽似的,這蓮莊是孃親在打理,我插手管落棠院的丫鬟,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名義上當沒了她這個孃親,還說……還說我讓她不好交代了?要……要罰我呢?”
“……”赫連玦聽得眸光漸沉。
沈如薰繼續:“後來,再後來就……”
忽然“哇”了一聲就哭了出來,嚶嚶低泣的哭泣聲,彷彿遭遇了什麼難以言喻的恐懼。
委屈的聲音壓得更厲害了:“夫君……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差不多要死在裡面了?”
“孃親她……”這三個字,彷彿是從喉間擠出來似的。
沈如薰說完就不說話了。
赫連玦也一言不發,就這樣聽著,將她的模樣看盡,心中的怒火似不外露,此刻叫人喜怒難辨,沉著一張俊美的臉,微斂了墨眸,只是覺得有某種凌然的氣勢從他身上傾覆而出,又是那番他從不輕易示人的模樣。
頎長的身子不知何時已經站直,挺拔的身影襯著身後的大樹,也多了幾分絕然的風華。
這會兒沈如薰在“哭”,他則在沉默。u72l。
彷彿是一隻抑怒的暴獸,不知何時就起了殺戮。
沉沉的出了聲:“都是誰做的。”
孃親柳氏,曾掐過她的老嬤嬤,還有誰。
低沉的話語,彷彿是藏著什麼暗涌,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態勢……凌人得很。
邪魅的眸子也微微一挑,裡頭勾勒出幾分沉色。
這會兒的身上的冷意,比方纔被那些暗衛攔著諫言還要陰寒,他的世界,從不允許忤逆的存在,更不會對放肆過於忍讓,他是在韜光養晦,可不代表沒有原則。
狠絕的聲音,有些嚇人了……
沈如薰只顧著低頭“哭”,聽到了赫連玦這聲音,還有這問話聲:“啊……都有……”似還想玩。
支吾了一下,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悄悄的擡起了頭來,迅速的看了赫連玦一眼,這纔看見赫連玦眼裡的魅光,絕然的身影彷彿是暗斂了怒氣。
他好像生氣了……
不是對她生氣,而是對那些人生氣……
還問都是誰做的?難道他是要……
夫君是想爲她出頭麼?
沈如薰本來是在與他開玩笑呢,這會兒真怕玩笑開過了,出什麼事兒,心裡頭咯噔了一下:“夫、夫君……”
還沒有將實話說出來呢,赫連玦已經垂了緊握的手,直接收了眸光就轉身要走:“在這兒乖乖等著我。”似是要去做什麼事般。
頎長挺拔的身影說不出多魅人,好像也極沉穩,劍眉一挑,病怏怏的樣子蕩然無存,有的只是渾然天成的氣勢。
略帶威嚴的樣子,身上的雲卷螭紋衣袍被風颳得呼呼作響。
沈如薰這會兒聽到了,纔是真的急了:“夫君,你別去,別……別去……”急忙的喊了出來?
小臉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慌的,紅了一片:“啦?”聲音清脆得很。
聰明的夫君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笨了……
都快趕上她了。
赫連玦原本被她那可憐的樣子惹得滿心慍怒,他絕不允許有人在沈如薰身上動手腳,特別是在方纔那種情境下,他爲了救她甚至不惜將擋在自己面前忠諫的暗衛打傷,這會兒已經清楚自己心裡將到底將她擺在了什麼位置,怎會允許有人將她傷成這般模樣?
所以他才沉悶的留了這麼一句話,似是就要去找人算賬。
可此刻聽到了沈如薰這樣一句話,忽然就又擰起了眉,頎長的身影頓了下來,轉過身來看她:“沈如薰。”幽斂的眸子,說不出的可怕。
裡頭彷彿是掀起了巨浪般,就這樣幽幽的凝著她:“你剛纔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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