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纔若不是急忙的喊出聲,只怕他早已經決然離去了?
這會兒頓在那兒的身影,也攜了說不出氣勢,彷彿一身的決然還未退去,臉上嚴肅略帶慍怒的表情仍在?
回過身凝著眸望著沈如薰冒出來的方向,臉上的神情也是格外的冷清……
看清沈如薰的那一剎那,一雙劍眉也微擰,幽深望不見底的深邃眸子裡,彷彿也是蘊涵著說不出的複雜……
他還未說話,沈如薰便又急急忙忙,跌跌撞撞的繼續向前跑了……
因爲剛纔是站在草叢裡的,這會兒裙襬上也沾了不少草屑,原本好好的樣子,說不出的狼狽?
配上她踉蹌的步伐,就像是遭遇了什麼大事一般,不成人樣了……
赫連玦看著她這凌亂的樣子,本來臉上的神情就不好,這會兒更是凝重?
冷著臉的樣子,像是拒人千里之外,可看著她的眸光又是那般熱絡,面色雖冷,眼裡頭卻像燃著火熱?
“夫君……”沈如薰只曉得一直叫他,急得要命?
一邊跑一邊看清眼前的景象,看到地上躺著的那些黑衣暗衛,像是受了傷的樣子,也沒法子顧及他們,更沒時間去思考他們是怎麼樣弄成這個樣子的,這會兒只能將他們當空氣,她就這樣直直的朝赫連玦所在的地方撲?
赫連玦只是微震了身子,站在原地不動,看著沈如薰似帶哭意的跑了過來?
“你回來了?”薄脣輕扯,低沉的話音從他嘴裡出來?u72l?
沒有了方纔她在樹後頭聽到的那般冰寒了,也沒了那麼多滲人的威嚴,彷彿是她常常聽到的樣子,可是這聲音又和以往有了些許不同,低低的聲音,說著是肯定的語氣,卻藏著讓她害怕的暗涌?
不是你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了,而是你回來了?
沈如薰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有些心虛起來,原本一顆緊張的不得了的心這會兒也砰砰不安的跳著,彷彿是做了虧心事般不敢擡頭看他?
彷彿從他的語氣裡,還能聽出他方纔的慍惱,他爲了她而與那些黑衣侍衛爭執的樣子……
那些冰冷的話語聲,那一句“若我說我定要踏入瀟湘院,將她接回來呢?”
忽然就低下了頭:“嗯……夫君,我回來了……”
她回來了,他可以別去找她了,可以不用爲了她又去做那些不能做的事了?
方纔聽到了那些暗衛的話,好像夫君是不能常去瀟湘院的,也不能多和叔父與孃親接觸,彷彿是如果過多接觸的話,就會有危險,會出事……
可是他每一次都爲了她而與叔父與孃親起爭執,從最初她被追開始,被當成賊,到後來那麼多事,今兒她又被請去瀟湘院了,走之前與他說的,不過是去開個門,開著開著就沒人了……
沈如薰驀地想起了自己離開赫連玦身邊時,最後一個神情,她還刻意回眸看他,似乎是在叮囑他,讓他一定要記得那時的話,她還要回來問的……
結果她那麼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期間還差些回不來了……
想到在瀟湘院裡頭的危險,孃親幾番說那些嚇人的話,起初她都以爲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也難怪夫君著急,會爲了她與那麼多人而爭吵,他這一臉慍怒的樣子,也並不是沒有來由的……
沈如薰的頭越壓越低了,彷彿說完她回來了,就不敢再出聲了,心虛的站在赫連玦身邊,像是小鳥依人的樣子?
赫連玦看她的模樣,只覺得心裡頭一堵,冷著臉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只斜眸掃了地上的人,那幫暗衛似也沒想到沈如薰竟然會在這裡,不僅回來了不說,方纔他們的那些話,也不知道被聽了多少,原本就是斗膽拼命攔赫連玦,這會兒看沈如薰回來了,再對上赫連玦斜眸冷眼睨他們的目光,一個個又打了寒顫?
主子便是主子,他們之間不少人的命是赫連玦救下的,這一輩子對赫連玦唯命是從,更多的是對強者的信仰?
此刻被看得竟然有些驚慌,趕忙互相對視了一眼,捂著受傷的胸口,匆忙退下……
七八個躺在地上的暗衛互相攙扶著逃離遠去……
人都走光了,這兒又只剩下赫連玦與沈如薰了,霎時又只有風吹草動的聲音,赫連玦這才把眸光收了回來,沈如薰還在低著頭?
“去哪了?”脣角微微一勾,還是這低沉的聲音?
話語簡短得很,方纔四個字,這會兒三個字,說得越來越少?
似是明知故問,卻還要問她?
沈如薰又被嚇得一跳,小心肝兒又開始緊張的“咚咚咚”起來……心裡似驚濤拍浪,頭壓得更低:“去……瀟湘院了……”
她知道他知道的,她方纔已經聽見了,況且她忽然不見了,也只能去瀟湘院了……
但是這會兒面對著赫連玦這陰沉的臉,喜怒難辨,只能老老實實乖巧的回答?
似乎是怕他越加的生氣……
老實的回答完了以後,單薄的肩膀微微聳動了兩下,似是怕得發顫了,想擡頭看他,卻又不敢……
只得噤了聲,等著他再次開口?
只見赫連玦問完這兩個問題,再聽著她誠實的回答,面色似愈加的沉,只又再冷了聲:“去瀟湘院做什麼?”
冰冷的面容,看似是無情的樣子,像是一下子從方纔那種極怒的心情中回緩不過來,但這冰冷的話語,是探究,是詢問,卻又像是對她的關心,似想要知道她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怎麼樣了,卻又不明問?
就只是這樣冷著聲,一直擰著眉,面對著她?
沈如薰這會兒才終於平靜了一些,把剛纔那驚慌的神情也收了一點點,微微低著頭,聽著腦袋上方的這些話,又再低著聲音回答:“孃親……孃親讓人請我去、去喝茶了……”
似還是心虛得不行,聲音放得那麼輕,再搭上這狼狽的模樣,一身的草屑……
赫連玦聽著,眼底暗沉的眸光就更濃了一些?
身上那些邪魅的氣勢都不見了,這會兒只有沉著,不僅冷著聲,還黑著臉:“請你去喝茶……”幽幽的重複了一遍?
似乎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緣故?
將她的模樣攝入了眼中,又再冷冷的出聲:“喝什麼茶?”
她知不知道今兒的事,到底將他嚇成了什麼樣子,他彷彿從來不曾這樣慌張過,就好像忽然失去了一件珍寶一般,發現她出去了久久不見回來的那一瞬,他的心也彷彿沉到了谷底一般,像是有一雙大手扼在喉間,根本就無法呼吸?
胸膛也像是被壓得透不過氣來,他的人生從未有過這種體驗,竟然讓他生出了懼怕的感覺?
更甚的是,在她失蹤的前幾刻,落棠院裡才發生了那樣的事,迴廊中他遠遠看著她,睨起了眸子,就正是因爲清楚的知道,她那番休整落棠院的動作,必定會引起孃親的覬覦,他料到了會有這一刻,卻沒想到是在那般不經意的瞬間?
甚至是在他無意中,她便已經叫人弄走了?
僅僅是去開了個門,便有去無回,待他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了空蕩蕩的院落?
她不明白,他那一刻心裡複雜的心緒?
竟讓他更加明白了一些事情……
此刻赫連玦看著沈如薰,那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眸也添了幾分沉重,不再那般邪魅帶笑,而是萬分認真凝重,是他此生極少出現的樣子?
像是在等著她回答,卻是在貪戀的看著她,眼底都有了幾分不該有的欲aa望,像是想要霸佔她,牢牢的擁有她?
將她禁錮在身邊,永遠不讓她離開他?
是這樣強烈擁有的念頭,害怕再哪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又再失去她了……
他似乎承受不起那樣的結果,就好像嗜毒,在不經意之間已經深入了骨髓?
沈如薰不知道怎麼回答,所以一直不說話,低著頭……
而赫連玦已經出了聲:“怎麼不回答,喝什麼茶??”知著是隻?
到底是喝什麼茶,纔會讓她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就丟下了他,隨著別人走了?
她與他就只有一門之隔的距離,哪怕是喚一聲“夫君”,都不至於讓他擔心成這個樣子?
赫連玦眼裡皆是濃墨,彷彿是要與她算這一筆賬?
可看她滿是狼狽,就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公的對待的樣子,卻又與她氣不起來,所以只能抑著一顆心,說不出的沉悶,話語聲低沉,像是透不過氣來的樣子?
“茶……”沈如薰被這話語聲嚇得發憷,身子抖了一下?
夫君是真的生氣了,不是方纔對那些人的餘怒,而是對她的……
沈如薰心裡頭忽然說不出的難受,只得支支吾吾:“鴻門茶……”
也不管這個回答,他是否能聽得懂……
赫連玦顯然聽不懂,臉上的神情原本就很不悅,這會兒直接冷了臉:“什麼鴻門茶?”
沈如薰低低著聲回答:“鴻門宴上……喝的茶……”
所以是鴻門茶……
赫連玦看著她,只覺得心口沉悶得更厲害:“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直又冷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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