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淵垂眸, 眸中帶上了一些溫柔。還未將手搭上去，許嬛就已經鬆開了他。
“你怎麼來的？”許嬛這纔想起那陌生人，“剛剛那人又是誰？之前沒見過, 也不像是節目組的人。”
“我走過來的”微頓了頓, “剛剛那個是, 沈辰熠身邊的助理。”就沒必要告訴她那人是沈辰熠了。
許嬛不由得有些懷疑：“走過來的？家裡離這裡很遠, 你怎麼走過來。”
褚淵擡手摸了摸鼻尖：“哦, 其實是飛過來的。”
“坐飛機嗎？”
“嗯。”又摸了摸鼻尖。反正也沒人看見他，還是不要嚇到她好了。
“我聽……人說，你狀態不太好。”
“你擔心我？”許嬛有些奇怪, 這不像是褚淵的性格，“有事就直接說。”
褚淵坐在牀邊伸直了他的大長腿：“自己在家太無聊了。”其實是從沈辰熠那裡得知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就猜到她是犯病了, 不知道爲什麼就想來看看她。
“那你還走嗎？”
褚淵意味深長看她：“這要看你。”
*
褚淵在宿舍裡默默陪了她一整天。最終, 褚淵還是沒走。
第二日，他還跟著許嬛去了排練室, 銳利深沉的目光從室內的幾個男演員身上一一看過去。評估了一番：的確，無論是哪個都比不上他。
徐青也在，看見褚淵雙眼一亮，調侃兩句：“小許啊，男朋友來探班？小年輕就是不一樣啊。”
許嬛不知道該給個什麼反應, 褚淵倒是對徐青笑了笑。
人來了, 徐青招呼著讓他們排練。前面的部分, 許嬛都完成得很好, 不多時, 就到了擁抱那場戲了。褚淵在旁邊看著皺緊了眉頭。
許嬛回頭，與男演員對視, 之後她就需要一下子衝過去撲進那人的懷裡，緊緊擁抱。只不過剛邁出一步，許嬛又退了回去。
接連好幾天的高強度和壓迫之下，徐青也有些怒了：“許嬛！擁抱就這麼難嗎？！昨天還給你休息了一天，你都休息到哪裡去了！讓你好好調整狀態，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許嬛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出神，她實在是邁不開步子。
褚淵站在許嬛身前，極其平淡而認真地提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建議：“讓我來吧。”
其他人都愣住了，許嬛也一起愣住。
徐青很快反應過來，一口拒絕：“你又不是參加比賽的演員，讓你上那算什麼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都必須把這個坎給過了！”
許嬛、褚淵和那名男演員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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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淵化作白狐跟著她回宿舍。
雪亮的白狐忽然開口說出人言：“我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你要不要聽？”
許嬛沉默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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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週六晚上，今天晚上就是第一輪競演。
演播室中央的大舞臺，以及正對著舞臺的前排評委席和後邊的觀衆席，可以想象，站在舞臺上之時將面對怎樣排山倒海的壓力。
許嬛難得地有些緊張了，手心被汗淺淺濡溼了一層。忽然覺得，就算這個節目是個陷阱又如何，至少這樣直接站上舞臺表演只有一次的機會對她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
《失格》正好在《握住你的手》之前，許嬛他們在後臺備場，通過後臺的電視，就能看到前面舞臺上的表演。
對於這個她“愛而未得”的劇目，許嬛自然而然上了心，注意力很快被電視機拉走。
短短二十幾分鐘的劇目，就包含了兩次反轉，節奏緊湊而快速，情緒飽滿且轉變巨大。許嬛擰著眉，聚精會神。
舞臺燈暗，一束米黃燈光緩緩打在桌邊那人身上，她垂著頭，是秦熒宣。
這一段《失格》講的是一個患有多重人格的母親在主人格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死了大兒子，而後殺死了自己的丈夫，在即將失控殺死小兒子的時候忽然清醒的故事。當然在最開始，觀衆和劇中的主角母親都是不知情的。
許嬛在等她的第一個動作和臺詞。
秦熒宣動了，毫無表情的臉出現在鏡頭裡，眼角畫出的細紋逼真，爲整個妝容增添了一些憂鬱的色彩。
但是，許嬛不忍再看——秦熒宣的眼神裡沒有戲，什麼都沒有，就算妝容到位，場景渲染到位，她的眼神依舊讓人尷尬。
二十分鐘過去，舞臺處傳來掌聲。《失格》組的女導演首先評價：“秦熒宣，你已經比排練時進步了太多，讓我驚喜。”這大概是句真話。另一個男導演附和一句：“的確還可以。”
徐青沒作聲，沈辰熠倒是不客氣：“雖然你們導演說你很好，但我沒有一點觸動，我沒有感受到你對這個角色的敬畏。化妝師化的妝不錯，你的眼神太失敗了。”
許嬛也忍不住在心裡叫好，不愧是影帝，不管是誰的臉面都可以不用管。
沈辰熠話音一落，評委席上除了徐青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不用看秦熒宣都能猜到她現在的臉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鏡頭轉向秦熒宣，可以看見，這人臉上雖然維持著笑容但也僅僅是維持著而已。
不過就在一瞬間！秦熒宣立馬變了臉，抿著嘴一副要落淚的樣子，鼻尖都紅了。
許嬛歎爲觀止，若是將這幾分演技用在剛纔的戲上，想必會增色不少吧。
果然，不少人已經開始心疼了，畢竟是這樣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孩子。秦熒宣故作堅強道：“是我沒做好，對不起同劇組的大家……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沈辰熠冷著臉，《失格》的女導演連忙打圓場，說了些好話將演員們送下臺。
趁著工作人員佈置道具，徐青憋不住和沈辰熠說悄悄話：“剛纔說得可太好了，不過你也知道秦熒宣現在是華資力捧的人，你剛剛那樣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沈辰熠嗤之以鼻，他纔不怕這些嘍囉。
看他這傲嬌的樣子，徐青終是露出一抹笑，拍了拍沈辰熠的肩。
*
白天的時候褚淵是以人形陪她過來的，反正是公開了的男朋友，被當作秀恩愛就沒什麼事了。
可到了許嬛快上臺的時候，她往四周一看，卻沒看見本應在她視線之中的褚淵。
前面的部分一切順利，很快，就到了她該回頭的時候了。
一回頭，許嬛適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卻不是演的，而是實實在在的驚訝——一回頭，她便看見了褚淵！
原本該是那男演員，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褚淵！是他的臉，但似乎比平時要矮了一些。
此時的他背對著觀衆席，朝向她露出了一抹微笑，那嘴角微彎帶著繾綣，許嬛恍惚間忽然驚醒，先不管他如何！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衝到他的懷裡去啊！
許嬛一頭扎進他懷裡，臺下衆人眼中看到的是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對男女緊緊相擁的甜蜜，紛紛露出姨母笑：有情人終成眷屬！
感受到她衝進懷裡的力度，褚淵心中是全然的喜悅，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眼裡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劇目大獲成功。下了臺，許嬛將人拉到一個角落裡：“你怎麼會出現在臺上？原來的那個演員呢？你的身高是怎麼回事？”
褚淵依舊笑著：“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個問題，想讓我先回答哪一個？”
見她有些氣憤了，褚淵連忙解釋：“沒關係，不會有人知道是我。”
緊接著湊近她耳邊，用氣音說道：“我修改了一下他們的記憶，不會有人發現，你放心吧~”
許嬛有些驚訝，這還是她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一個妖精的強大能力，但也不由得有些擔心：“你這個能保證萬無一失嗎？”
褚淵有些好笑著點頭，堂堂妖王要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臉面還要不要了？
最後晉級結果出爐，許嬛和秦熒宣都赫然在列，看樣子秦熒宣是不會那麼容易放她走了，這麼一想她似乎很有可能可以進入決賽了。
*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宿舍，剛一進門，白狐跳下化爲人形大喇喇躺在了她的牀上。
許嬛欣賞了一下他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低聲嘆道：“還是比較習慣這個樣子的你。”
豈料褚淵聽力絕佳，聽到她的自言自語自然是要逗她兩句：“哦？方纔在臺上的我你不喜歡嗎？”頭上的兩隻狐貍耳朵耷拉下來，渾身透露出一種可憐巴巴的氣場。
許嬛連忙擡手撫摸他的耳朵：“不是，是那個男演員身材沒有你好。”
嗯，這倒是實話，褚淵心滿意足，兩手墊在腦後，閉上眼睛就打算睡了。
許嬛推了他一把：“你現在是人形，不許不洗澡就睡！”
褚淵沒動。
許嬛繼續催他：“要不然你就變回狐貍，變回狐貍我就不催你。”
“嘖。”褚淵不耐煩地咂了咂嘴，還是爬起來去了浴室。
這種事情明明一個潔身咒就可以搞定了，他幹嘛要這麼聽話。
於是不過兩秒，剛進浴室的褚淵又走了出來。
許嬛皺眉和他對視。
褚淵挑起眉毛，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勾著她的腿，將人忽地抱起，不過一瞬，許嬛便躺在了牀上，褚淵兩手撐在她身側，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眼珠子，就像電視劇裡要攝人精魄的妖怪一般。
許嬛的心臟漏跳一拍，奇妙的是她並沒有覺得不適，然而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這些。“你……褚淵？不去洗澡這是想幹嘛。”
褚淵幽深的眼眸只盯著她，須臾，淡淡的白色光芒緩緩在兩人周身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