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夜沐還是走了。
我自己一個人躺在牀上,看著華麗的天花板。
心中,恐懼感還在蔓延。
我到了現(xiàn)在總算是想明白了這恐懼的來源——網(wǎng)絡(luò)上貌似有個詞很流行,那就是細思恐極。
我想我對於剛剛那段經(jīng)歷的恐懼,也算是細思恐極的一種吧。
當我還在以爲那一切都只是夢時,細細一想,卻又發(fā)現(xiàn)了很多不該存在的點。然後一點一點的發(fā)現(xiàn)原本認爲的夢其實是現(xiàn)實,夢中的一切也都是發(fā)生過的,這難道不會讓人感到心悸和滲人嗎?
至少我是感覺到了。
腦海中,那段話,那首詩,依舊在盤旋。
在他們的陪伴下,我,睡著了。
睡的很不安,很忐忑。
一夜無話。
第二天醒來時,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jīng)是上午九點半了。
我雙手撐著牀坐了起來,打開了手機上不知道幾點收到的短信。
還是校訊通。
“由於警方今天下午還要調(diào)查張紫欣同學(xué)的案子,因此再放假半天,請同學(xué)們在家也要認真學(xué)習(xí)。高三同學(xué)注意認真?zhèn)淇及屠屠屠?
我看了一眼後就大概知道後續(xù)了,於是沒再多看。
倘若我是高三黨,那麼我可就慘了。
天天經(jīng)歷這些超自然的事情,我到時候答題還指不定什麼樣呢。
長出了口氣,我站起身來,結(jié)果一腳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是昨晚上被我扔到地上的雞蛋灌餅。
本來睡了一覺都快要忘記的昨晚的經(jīng)歷,隨著這雞蛋灌餅又涌進了我的腦海。
我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然後極力將那些東西從我的腦海中排除出去。
畢竟是在天朝學(xué)習(xí)的孩子,雖然那段話和那首不像是詩的詩還不時徘徊在我的腦海,我卻已經(jīng)能夠把騷擾我的其他東西給排除掉了。
我晃晃悠悠的下牀,然後摸黑走到樓下,正看到前臺站著的零。
以及坐在大廳沙發(fā)上的夜沐。
此刻的他看起來已經(jīng)不是那麼虛弱了,只不過眼神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
“早啊……”
看到這兩人……不對,兩隻吸血鬼都看向了我,我心頭莫名感覺到了一陣壓力,尷尬的揮手打了個招呼。
“你昨天在樓上看到什麼了?”夜沐問道。
我愣了一下:“啊?什麼?”
昨天在樓上?有什麼嘛?
“昨天下午。”夜沐又提醒了一句。
昨天下午啊……
我理了半天思緒,才從昨天發(fā)生的一大堆事情中挑出了下午的那一段。
昨天下午張道陵把我送回來後,我一個人摸黑上樓,想著隨便找一間屋睡下得了,於是隨意開了扇門,在那裡面,我看到了一根權(quán)杖一樣的東西。
“那根權(quán)杖嗎?”我遲疑片刻後問道。
夜沐點頭:“沒錯。”
“它怎麼了嗎?”我又問道。
那根權(quán)杖我是摸了一下,但是……也沒寫著不許觸摸吧。難道這旅館還要強制消費?
夜沐眼神微斂:“沒怎麼,只不過……”
“它不見了。”零接過了夜沐的話。
不見了?!
我愣住了,隨即立刻反應(yīng)過來:“你們是在懷疑我?懷疑是我偷的?”
他們兩個都沒說話,但是意思,卻不言而喻。
“真是懷疑我?拜託,我連那玩意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懷疑我做什麼?還有,你們這兩個血族都從這裡呆著,我還敢偷這裡的東西?是找死嗎?”我苦笑,心裡還有些酸楚。
之前覺得夜沐待我應(yīng)該是真心的,可是沒想到如今一涉及到利益,還是都免不了猜忌。
不過也是,說白了我除了和他親過嘴牽過手摟過腰貌似就沒做過別的事情了,我連他女朋友都不是,現(xiàn)在人家丟了東西了,不懷疑我懷疑誰?
苦笑,唯有苦笑。
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我,沒有……”
我輕聲道。
夜沐沒有說話,零則冷聲問道:“昨天中午,你和張道陵有過接觸,回來之後就直奔那間房,你有動機;昨天晚上八點多,你獨自一人從旅館中出去,真實目的不詳,而你回來時,大概十一點半,這之中有三個小時的真空期,這就是你的作案時間,或者說……這段時間,你用來把偷到的東西交給張道陵了。”
我看向了他,這個大叔樣的中年人我一開始還是很有好感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也未免太過武斷,太過主觀了吧。
零與我對視,眼神絲毫不爲所動。
“雖然不知道張道陵和那間屋子裡的權(quán)杖有什麼關(guān)係,但是我昨天中午,只是去和張道陵吃了頓飯,沒有談任何關(guān)於權(quán)杖的事情,我發(fā)誓。我昨天晚上出去,只是想要買點吃的,我發(fā)誓。至於爲什麼直到十一點半纔回來,我已經(jīng)和夜沐解釋過了,我沒有撒謊,我發(fā)誓。”
我長長的吐出口氣,然後繼續(xù)道:“我沒有偷東西,我發(fā)誓。”
說完,我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等著他們繼續(xù)問話。
我知道,他們是絕對不會因爲我?guī)拙浒l(fā)誓而放過我的,至少零是不會的。
看他們這副嚴肅的樣子,我就已經(jīng)知道那權(quán)杖的重要性了。
夜沐繼續(xù)坐在沙發(fā)那裡低著頭,零則繼續(xù)質(zhì)問:“我不需要聽你說的空話。這間居官進來人出去人我?guī)缀醵紩?昨天晚上除了你以外,再沒有其他的出入記錄。難道那權(quán)杖還是憑空飛出去的?”
“但是你僅僅憑你的判斷就認爲是我?難道就不會有人比你更厲害,就不會有人知道避過你探查的辦法嗎?你爲什麼執(zhí)意認定是我?”
零看著我:“不是我執(zhí)意認定是你,只是唯有你纔有作案的可能。的確,比我強的人可以避開我的探查,但是,那人的實力至少要比我強十倍。因爲這件旅館就是我和他的血能擴大三倍後的產(chǎn)物,夜沐比我強,那麼,那個人的實力至少要比我個人強十倍。”
“而現(xiàn)在人間唯一一位活著的散仙張道陵,頂多比我強七到八倍。”零說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難道就不會有比他更厲害的嗎?我都說了不是我,要不然你去問張道陵啊,你去問他我有沒有給他權(quán)杖!”我對於零的過度自信表示了小小的不屑。
零卻點了點頭:“的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一直很認同你們?nèi)A夏的這句話,但是認同歸認同,事實確是事實,張道陵是你們?nèi)A夏人間的最後一位活著的散仙,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
“最後一位?”我一愣,仙人不是應(yīng)該很多嗎?怎麼就剩下張道陵了?
“這不是你應(yīng)該知道的,至少現(xiàn)在,咱們還在談其他的事情。”零冷聲道,“華夏幾乎沒有比張道陵更強的人了,再加上你自身的嫌疑,我是在沒有什麼不把你當作盜賊的理由。”
我無奈了,他之前舉出的幾條什麼動機啊時間啊什麼的雖然有些牽強附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卻根本沒有解釋的餘地。這裡是人家的地盤,我還能解釋什麼呢?
我看向了夜沐,希望他能夠理解我,相信我。
但是夜沐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
他這是……放棄我了嗎?
我嘴角又泛起了苦笑,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苦笑了。
“要麼拿出你昨天晚上真的只是出去買吃的,然後遇到突發(fā)事件的證據(jù),要麼就把權(quán)杖交出來,二選一。”零說道。
“證據(jù)?我已經(jīng)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夜沐講了一遍了,你還要再聽一遍嗎?”
零看了一眼夜沐,然後衝著我說道:“我已經(jīng)聽他講過了,但是……有說服力嗎?”
“什麼?”
“你覺得你講的那些,有說服力嗎?”零又重複了一遍。
他的雙眼緊盯著我:“你說你是在買晚餐時遇上鬼打牆了,然後見到了古城池,見到了紀綱,但是證據(jù)呢?古城池的傳言在靈城路根本不是秘密,你不要拿這一點來當擋箭牌。如果你能舉出一些切實的東西,那還能爲自己洗脫罪名。”
切實的東西?
我靠著椅子,又一次苦笑。
又一次……
我的確有切實的東西啊。
那就是黑衣面具人之後告訴我的話和詩。
先不說那段話,單單是那首詩就不是可以隨口編出來的,而且那裡面似乎有一些關(guān)於他們血族的東西,比如血月啊狼人什麼的,如果說出來的話,那肯定很有說服力吧。
當然,前提是……能說出來。
但是我,說的出來嗎?
說不出來,我連寫,都寫不出來。
我,沉默了。
“既然這樣,權(quán)杖就由你取回來吧。拿回來,這次就算了。”零冷聲道。
“拿回來?”我搖了搖頭,“我壓根不知道它在哪裡,又該怎麼拿回來?”
“還要裝傻嗎?”
我看向了他:“如果真是我偷的,那麼到了現(xiàn)在這地步裝傻也沒意義了吧。你爲什麼要死咬著小偷是我這一點不放呢?難道就是因爲你昨天在那間房中看到了我?就是因爲你那所謂的感覺?”
“不錯,我的感覺就足夠了。”零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前臺。
一聲與一聲相連貫,很有節(jié)奏。
聽在我的耳中,卻覺得很有壓迫感。
我的心跳都不自覺的有些加速了。
“那麼,如果我找不回來,你想怎麼樣?”
既然他已經(jīng)認定了,那麼我跑是跑不了了,對面兩隻血族,我就算是長了八條腿也跑不過啊。打?那還不如跑的可能性高呢。現(xiàn)在連夜沐都不幫我,我只能聽天由命了。
準確的說,我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怎麼樣,我血族有幾道刑罰,不知道你想不想試試。”零站在前臺,眼中泛著寒光。
“我說不想,有用嗎?”
“有。”
說話的,竟然是一直沉默的夜沐。
夜沐此時站起了身子,然後看向了零:“零,你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你我都把張道陵視作了這裡的最強大的戰(zhàn)力,但是,卻還忽略了一個人。”夜沐說道。
“誰?”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