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們說的辰時,就是早上七點到九點之間。“在那之前守在這裡”,意思是辰時不是一個結(jié)束,而是一個新的開端的意思吧?會是什麼呢?難道,與這谷中的那棵怪樹有關(guān)?
我百般不解,很想和孟姜討論一下,但是以我們和對方現(xiàn)在的距離,加上週圍一片寂靜,連點風都沒有刮的環(huán)境,萬一對方幾人之中有懂得聽聲辨位技巧的高手,我這邊一說話,恐怕立時就會暴露。
其實就算是暴露了,我和孟姜合力的話,倒未必不是他們的對手,只不過這樣一攪和,恐怕就很難探查出對方埋伏在這裡的目的了,豈不有些可惜。
但是繼續(xù)在這裡暗中觀察的話,又似乎有些過於被動了,就算我和孟姜真的可以忍受幾個小時不動不語,萬一和她約好的南皖子突然趕來,豈不也會在這裡遭遇?再說我們這藏身之處也並不能算是萬全,如果對方站得煩了,稍微來回巡視一下,我們還是會暴露,終究是很難等到最後的吧。
正在心裡盤算,忽聽肇錫又說道:“其實樑兄說得也並不道理,我看不如這樣吧,樑兄和綠衣留在這裡,我和向兄再向南走一段,到城門那邊去看看。韓兄,這裡往北有一條大路,就麻煩你到那邊的路口去巡視一番吧。如果發(fā)現(xiàn)什麼異樣就發(fā)信號,最遲快到辰時的時候,大家都回到這裡來。”
“唔……”被稱爲樑兄的人沉吟著,隨後道,“我看這樣也挺好的,可以擴大控制的範圍,畢竟一堆人這麼站在一起也挺顯眼的,萬一……哎,我還沒說完哪!……”
我稍稍將視線向外偏了一下,便看到一個人影已經(jīng)開始向北移動而去,居然連一點腳步聲都沒有發(fā)出,形似鬼魅一般。
看來,那就是那個姓韓的了。
緊接著,肇錫也說了聲:“那我們就先過去了。”接著傳來衣袂飄動的聲音,顯是他們兩人也離開了。
可以推測,此地現(xiàn)在只剩下那姓樑的和綠衣兩人了。
我不禁有些高興起來。對方這樣分兵,等於給我和孟姜創(chuàng)造了機會。此時相比於繼續(xù)在這裡枯等,不如我們二人先發(fā)置人,將姓樑的和綠衣拿下,一來可以就此掌握谷口要道,二來也說不定能從他們嘴裡打聽到點什麼消息。回頭在他們打算匯合的時候,還可以擺個請君入甕局,把另外三人也誘入局中控制住,一舉多得!
我當即輕輕轉(zhuǎn)頭面向孟姜,向著那二人的方向指了指,又比劃了一下我們兩個,再晃了晃拳頭,意思就是,我們一起上,把他們拿下怎麼樣?
孟姜的臉上卻好像有些疑慮,沒有立刻應(yīng)我,而是伸手做出了一個按壓的動作,看那意思是想再等等。
好吧,再等等,等另外那三人走遠點兒再說。畢竟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方法發(fā)信號,別我們一出手他們就把同夥叫回來,那計劃可就落空了。
我只好沉住氣,老實地繼續(xù)貼在山巖邊不動。
沒過多一會兒,便聽得那姓樑的開口說道:“你,是叫綠衣的是吧?”看來這傢伙和我一樣是個話癆,只要身邊有人,就沒辦法剋制住不說話啊!
但是綠衣卻並沒應(yīng)聲,像是沒搭理他。
“那個臭小子有點野心也就算了,你這麼漂亮的一個丫頭,也跟著忙活,到底是爲了什麼呢?”姓樑的卻不肯放棄。
“這大概不關(guān)你的事吧。”這回綠衣出聲了,但卻是冷冷的拒人千里。
但我卻在心裡感慨道:你要真不想和他說話,無論他說什麼都千萬不要回應(yīng),哪怕是類似“你別說了”之類的都不要說,對方纔會真的覺得無趣不再言語的。你這樣迴應(yīng)他,還是等於鼓勵他繼續(xù)說下去了。
果然,姓樑的笑道:“確實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只是覺得可惜,你這個年紀,正該是尋個正經(jīng)漢子成親生娃的時候,跟著一個野心勃勃的瘋子東奔西跑的,真是可惜了。”腔調(diào)輕佻,不無調(diào)戲之意。
我立時皺了皺眉頭。這肇錫也真是的,居然留綠衣和這麼一個人單獨在一起。一時間心裡竟然擔憂了起來。
誰知綠衣卻是輕笑了一聲道:“正經(jīng)漢子,你道什麼是正經(jīng)漢子?”
姓樑的一聽,當然立刻順竿而上,篤定地說道:“當然就是我這種了!哎,你別看我年紀也不小了,但可還沒娶妻。這些年見過的美貌姑娘也不少了,爲什麼一個都入不了爺法眼?我告訴你,她們身上都缺少一種……嗯……野性,就像你這種。”
我一聽,差點“撲”地一口噴出來。跟女孩搭訕什麼的咱也算是行家了,你裝忠貞變相誇對方是可以,但居然用這樣的詞,恐怕只會被對方一巴掌打過來吧!
不過我居然也在心裡暗暗八卦了一下,假如給我去當面誇獎綠衣的話,會用哪個詞呢?
這個姑娘最開始出現(xiàn)的時候,像一朵楚楚可憐的小花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去保護她。可是從後來她的作爲來看,這朵花看上去可憐,實際卻是一叢毒花,一不小心可就會像秦期那樣,差點兒把小命都搭上的。
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年輕姑娘,能有這樣的演技,這樣的膽色,我倒是也抱有和這姓樑一樣的好奇: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想到這兒,我倒是忍不住又探了探頭,向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去,心裡卻是咯噔一下。因爲此刻不遠處的那二人,高的一個似乎正將手搭在矮一些那人的肩上。我當時第一個感覺就是,肯定是姓樑的傢伙色心大起,開始動手動腳了吧!
這下子我那種見義勇爲,也或者說男人的保護本能一下子發(fā)作了起來,差點兒一擡腿就衝了出去!
卻忽然聽到空氣中傳來“嚓”的一聲,夾帶著衣服撕裂的聲音,而那原本是並排站立的兩人,卻忽地分開,跳到了兩邊。
“小丫頭……”姓樑的先出了聲,“你挺狠啊!”雖然看不清詳細,但我卻赫然發(fā)現(xiàn),說話的那姓樑的,卻是二人之中較矮的那個,而較高的那人腰身婀娜,顯是個姑娘,卻是綠衣。
“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麼還躲開了?”綠衣的聲音仍是輕輕柔柔,完全不像是剛剛出手暗算過對方。
姓樑的語氣卻不再輕鬆了,沉聲道:“你的武器上,有毒?”
“誰知道呢?”綠衣帶著笑說道:“好哥哥,讓我再劃你幾下,你再來告訴我是什麼感覺,好不好?”
我聽到他這麼說,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剛纔差點兒邁出去的腿,也像是微微有些顫抖了起來。
最毒婦人心啊!我感慨。相當初綠衣殺傷米忠的時候,也是利落的一擊斃命,可見下手時內(nèi)心毫無猶豫,這得是多麼訓練有素的殺手才能做得到?年輕等於純真這種事,在這位姑娘身上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我和那姓樑的,顯然都是犯了先入爲主的大錯誤!
“你……”果然那姓樑的也意識到自己的輕率,似乎有些怒氣,但沒過幾秒,卻是賠笑道,“好綠衣,咱們不鬧了好吧,你肇錫哥哥可還有任務(wù)交給咱們哪!”
“哼,原來你這大腦袋裡還裝了點東西啊!”綠衣譏諷地道。
姓樑的見有轉(zhuǎn)圜,立刻站直了身子,一隻手仍然摸著脖子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給哥下毒的,畢竟辦正事要緊啊!……”語氣並不堅決,像是在試探對方的意思。
“對付你還用得著下毒!”綠衣卻道。
這倒是給姓樑的吃了個定心丸,他嘿嘿一笑,不再言語。看兩人卻是保持著相隔而站,饒是姓樑的色膽包天,這帶刺的玫瑰也是不敢再去碰了。
此時我也明白肇錫這樣安排的用意了。其實這樣兵分三路倒也不見得就有多大的意義,假如真要有用,以他的周到,事先自然會安排好。只不過是見這三人到一起就喜歡互掐,大概也真的是來早了,讓他們站在這兒一起等上一兩個時辰,一直要從中周旋著實費力,索性把他們?nèi)朔珠_,可少些是非。
而留下綠衣和這姓樑的一起,一來關(guān)節(jié)之處肯定要留可信之人,二來大概也是知道這姓樑的並無法奈何綠衣分毫,相反的,還可以利用這傢伙的好色讓綠衣給他個下馬威,令他有所忌憚,倒也算是一舉兩得。
肇錫這個傢伙,城府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深啊!
經(jīng)歷了這個小插曲,接下來又回到了剛纔的問題上:什麼時候出手?如何能快速地把這兩人制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