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們有些沉默,他轉(zhuǎn)身重重地坐進椅子,一邊仰頭向上看一邊說:“怎麼,到了人人關(guān)心的一個問題,卻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本來我一直對他東拉西扯的提問不太感冒,但眼下他這麼直白地問到重點,我還真不知道從哪說起了。
有沒有長生術(shù)?我是唯物主義教育下成長起來的,當然認爲沒有了!而且,現(xiàn)在受到這長生術(shù)的影響而家破人亡人的難道還少嗎?如果能打消官方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絕對是一個相當大的善舉吧。
但顯然我怎麼想並不重要,眼前這個人的想法,或者說特意舉辦這麼一場比賽的那位皇上的想法纔是最重要的!
那麼,他是希望我們贊同他呢?還是希望我們提供反對意見,最後由他力壓羣雄,獨樹一幟呢?
我望著意公子的臉,想從神情上來判斷一下他的意圖,無奈他卻一直怔怔地望著上面的房樑,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麼我這麼問吧,想象一下,如果是你取得了這比賽的最終勝利,入主太傅府,你會怎樣幫助皇上實現(xiàn)長生大計?”他又換了一個說法。
“阿彌陀佛,”羅布首先打破了僵局,“紅塵百劫苦,虛幻總是甜。我佛慈悲,爲的是助蕓蕓衆(zhòng)生放下紅塵之事,得人間大道,從心靈上跳脫苦海,得永世不滅之精神。若得見龍顏,能將此意傳達,已不枉我三人中土之行了。”
“是嗎?”意公子終於把目光從天上挪回到了我們這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說道:“你的意思是,要皇上推廣佛學,更多地渡化世人,積德行善,死了之後就可以到極樂淨土,不用再承受輪迴之苦了是嗎?”
羅布又是一合掌道:“阿彌陀佛,以此爲果。卻不以此爲因。”
“哈哈哈……”意公子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半晌說不出話。我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也不方便打斷。只能耐心地等著。
待情緒終於平復(fù)下來,他一邊擦著眼角一邊說:“你倒是給了我一個提示,其實皇上是不是這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子們,老百姓們最好這麼想。那當皇上的真的可以多活幾天也沒準兒!”笑容一收,他的眼光似乎一霎那變得有些凌厲。
“前陣子我聽說了一個說法,不知道你們聽過沒有,叫‘犧牲者,得永生’。”他話鋒一轉(zhuǎn)。
嗯?這詞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犧牲者,得永生……這不是當時大鬧劉家時,那個劉卿說過的一句話嗎?當時情況混亂,我沒來得及細問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他原創(chuàng)的。還是從哪裡聽來的。
意公子這次卻直接點名說:“這位婆婆人生經(jīng)驗豐富,可否給晚輩解釋一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花婆婆把手杖輕輕在地上點了一下,回答道:“世間萬物,此消彼長,有取有舍,有舍有得。自身所沒有的,自向別處去借,長生背後,一定有所犧牲。老婆子只不過虛度了幾十載。人生經(jīng)驗談不上,這種簡單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字面看,這句話的確就是她所說的那樣。人的壽命是由兩個因素構(gòu)成的。一個就是你有多少資源,具體來說,就是腎這個生命的本原中所儲藏的能量有多少;另一個就是你用資源的速度,也就是你平時對能量的收支情況,吸收多少、消耗多少、以及消耗在哪裡。
所以,理論上長生術(shù)的核心一定是圍繞了這兩點來的。即是平日大家經(jīng)常所說的:開源節(jié)流。
但無論怎樣開源節(jié)流,人體的能量都像一座不可再生的礦藏一樣,是總有消耗完的一天的。這還是不考慮到有任何意外的情況下。所以長生什麼的,以這個原理來講,是不可能的。
而這句犧牲者,得永生的話,卻像是在常理之外,又開闢出一條新的道路。當時聽到劉卿說起時,就猜到它的意思就是,自己的礦藏不足的情況下,可以從別處藉資源來。
但是說起來簡單,操作上卻有相當大的難度,生命能量不比電能、風能這些東西,是難解之謎,是被創(chuàng)世者所封印的力量,怎麼能再由凡人去隨意加減,甚至自由移轉(zhuǎn)呢?
想到這兒,我突然下意識地望向羅布,說起來,他們?nèi)诉@個精神控制術(shù),到底是能量的移轉(zhuǎn)呢?還是隻不過是類似催眠的精神共振呢?等這個比賽順利結(jié)束了,一定要找機會去搞個明白!
正在感嘆花婆婆的回答雖然科學,但明顯過於實在,有可能會觸怒了這位意公子時,卻見意公子笑意盈盈地望著她,口中說道:“自向別處去借,不知道婆婆打算去哪裡借呢?”
呃,這句話配上他那意味深長的表情,怎麼有如此濃厚的調(diào)戲意味呢?對花婆婆這樣的老人家說這樣的話,也真是連我這種向來口無遮攔的人物都自愧不如啊!
不過中國的民間傳說裡,確實有一些喜歡yy的人,寫了些什麼採陽補陰,採陰補陽之類的逸事,去爲各人的放蕩不羈提供自我安慰的說辭。
可惜,恐怕真相會讓某些人大失所望,這樣的方法理論上不僅不能令人長生成仙,反而是在加速消耗原本就有限的資源,令人步入早衰易亡之列。
花婆婆顯然不會像我想得這麼多,只是淡淡答道:“老婆子只是一介平民,微不足道,並不貪圖什麼長生。”
“是嘛,那好可惜啊!”意公子向後一靠,看那表情,還真的是有點遺憾似的。
白玦似乎是意識到差不多輪到他了,主動開口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長生術(shù)的說法既然古已有之,未必就是空穴來風。如果是我的話,首先會盡力地去搜集世間一切與此有關(guān)的信息,細細甄別,推敲實踐,真假自現(xiàn)。”
“蒐集信息啊,現(xiàn)在想要這些信息的人,可不止我們這一家。無論誰拿到了,都肯定不會再輕而易舉地交出來。等到全蒐集調(diào)查完了,恐怕這朝堂都不知道要換幾回主人了。”意公子不以爲然地說。
的確,雖然皇室的財力、人力和能量都不是常人可比的,但長生術(shù)不比其他,可以說,誰得到了,實現(xiàn)了,坐天下幾乎是早晚的事。又怎麼會爲了點錢財或官職之類的身外之物,乖乖地交給皇上呢?
但是他這最後一句話說得也未免太直白了,一個臣子,敢當衆(zhòng)說朝堂要換主人這樣的話嗎?意公子此人似乎智商和情商都不低,怎麼會有這麼輕率的舉動呢?
智商和情商都不低嗎?這倒是令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我一直在暗中揣度,但始終還沒有見到的人,難道……難道眼前的這個意公子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