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瑾見那李嬸快要哭暈過去,心裡也有些難受,李嬸面前白布之下蓋著的,正是她那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兒嬌嬌,小小的身軀,卻已經失去了生命一動不動的要被長埋於地下。
那人竟是下得了手!
李秀瑾臉色有些難看,她不是不信鬼神之說,只是她觀察到嬌嬌裸露在外的一節手腕,呈現黑紫之色,且佈滿了紅色血絲,可嬌嬌明明才死去不久,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變化,那唯一的可能……
她又悄悄問了那赤腳大夫,赤腳大夫此刻還有些後怕,說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悽慘的死相,渾身筋脈寸斷,七孔流血,渾身青紫連血管都浮現出來。
“這要是人爲的,那簡直是太過兇殘了。”赤腳大夫連連嘆氣:“竟能對一個小孩下如此殺手。”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李秀瑾臉色冷若冰霜,這兇手豈止兇殘,簡直是該死!
她記得師父曾說過,武林中人人都爲絕世武功而瘋狂,有人腳踏實地刻苦修習,有的人卻爲了走捷徑,稱霸武林,做出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推脈過血便是其中之一,有人爲了練功不惜走火入魔,只因走火入魔之後血氣更加旺盛,往往出招就能了結一個高手,然因血氣過盛常常自損心脈,爲了活下去,就必須要找一個正常人推脈過血。
“此法乃是醫聖閣當年爲救人而創,然傷者認爲此法過於狠毒,寧願自行了斷也不如此茍活才作罷。“記得當初師父跟他們講起此事時,她心裡是極爲不恥的,後來聽師父說醫聖閣早已沒落才放下心來,想著那等邪術或許再無面世的機會。
哪知……竟有人心思如此歹毒,利用老百姓的無知,隨意編造鬼神之神,瞞天過海,如此逍遙法外!
她低沉著聲音問道:“那青誠鎮傳言遇害的都是成年的女子,怎麼連小孩子也……”
“哎呀,”一位大嬸連連擺手,示意李秀瑾不要亂說話,自己卻忍不住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那裡接連十多年來都發生那樣的事,哪裡還有女子敢住在,早就搬光了!誰知道或許那些東西餓壞了,就不挑剔了呢?”
說得其他幾人連連點頭,紛紛哀嘆這青石鎮恐怕也要住不下去了。
李秀瑾眸光流轉,帶著一絲清明,她記得當初師父提起這邪術的時候,正是師兄被救下沒多久的時候。
移月山莊……
“不是說青誠鎮移月山莊一直在調查此事,且保百姓安危嗎?”李秀瑾道。
大嬸又是“噓”了一下,示意李秀瑾看過去:“那邊幾個男子,就是移月山莊門下的,就是他們幫李嬸送嬌嬌回來。”
李秀瑾看過去,便看見那幾個身穿黑衣箭袖的男子,均是面無表情站在一旁。
“這幾年移月山莊也是盡力了,”大嬸道:“頻繁的發生這種事情,據說山莊裡的弟子也走了不少。”
那幾個男子又多站了一會兒,便與衆人請辭。
李秀瑾瞇著眼睛看這那些人,行動僵硬一點兒也不像習武之人的身手……
就算是秦懷明那種毫無內功的人,身姿也比他們好太多了吧,簡直就像被牽動的傀儡一般。
也不知秦懷明心情好點了沒,他那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非得去移月山莊嗎?
李秀瑾靈光一閃,或許師父知道怎麼救他,等找到了師兄,就帶他一起去找師父。
也不知他是否願意……
李嬸那邊已是傷痛欲絕,連路都走不動,大家都可憐她白髮人送黑髮人,自發幫忙安葬了嬌嬌的遺體,李秀瑾默默參與其中,目睹一個孩子的消失,她心裡很是沉痛。
月光漸漸籠罩了衆人,滿天星斗都透著淒涼,李秀瑾從來沒想過夜風也能帶來哀傷。
李秀瑾默默站在嬌嬌墓前,一位老婆婆經過,對她道:“小姑娘,你不是今天剛到鎮上的嗎?”
“是的。”李秀瑾道。
“你也是個好心腸的姑娘呀,”老婆婆道:“我記得你還帶著一個好像帶著病的夫君,他好像很擔心你。”
李秀瑾面露疑惑:“什麼?”
老婆婆指著看不清前方的夜路:“剛纔我看他一直躲在那邊看著,或許是怕你出了什麼意外吧。”
她是說……秦懷明擔心我。
李秀瑾看著老婆婆指著的方向沒有說話。
“我看你對你夫君也非無情,人生難得有緣人,既然能夠相聚,就要好好珍惜不要留有遺憾啊……”老婆婆深深望著嬌嬌的墓碑,不住地嘆氣。
遺憾……
如果說對秦懷明的遺憾,那就是允許與他分開,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
李秀瑾突然心裡打定了主意,健步如飛往蓬萊客棧回去。
兩人同住的房中,還亮著燭火,李秀瑾呼了口氣,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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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明並沒有躺在牀上,李秀瑾心裡揪了一下,她突然很害怕秦懷明就此離開。
她正想出門去找他,猛然一看,原來秦懷明已是自己打了地鋪面對著牆壁熟睡,李秀瑾這才發現桌上放著一個蒸籠,裡面放著蒜香餃,這是……給她準備的?
秦懷明就算睡了也是一副一絲不茍的樣子,李秀瑾盯著他披在身後整齊的頭髮,竟是覺得他頭髮絲兒都可愛了起來。
窗外弦月如鉤,幾許繁星伴著冷月,許是知道今晚許多人無法入眠,蟬鳴得格外大聲。
李秀瑾也是難以入睡,她正想著有什麼辦法讓秦懷明不去移月山莊,如果可以找到師兄是最好的,實在不行的話,師兄也不找了,先帶秦懷明去找師父想辦法再說。
她眸光明亮,一點兒睡意也無,胡思亂想之際秦懷明好像有些許不正常的動靜。
李秀瑾蹭地坐了起身,試探地喊道:“秦懷明?”
秦懷明並沒有回覆她,不過李秀瑾這下聽清了狀況,就如第一次救他情形一樣,秦懷明如同一條脫了水的魚,不住地喘息,整個人蜷作一團,抽動不停。
李秀瑾將他翻轉過身,這才發現他竟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脣,不讓痛苦的**泄露出半句。
李秀瑾簡直要嚇壞了,趕忙用力掰開他的嘴,急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不,不要你管!”秦懷明疼得臉色發白,雙手卻緊緊地抓著胸前,李秀瑾這纔看清這一路上他一直寶貝著的,不願意讓她看到的東西,竟是一塊圓潤的深紅如血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