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下。
明媚的少女。
手持一盞透明小酒杯。
把那晶瑩的液體,盡數傾灑在別人的臉上。
如此的畫面。
哪怕是自認閱歷不淺的陸凰。
都著實錯愕了好久。
說實話。
她雖然知道姜寧這丫頭不是個安分的主。
平時搗蛋什麼的也就算了。
可今天是什麼日子。
老爺子70大壽。
結果在壽宴的現場。
這丫頭居然玩這麼一出。
就算中間有什麼故事。
你這麼搞。
不怕損害陸家長輩對你生出一種不識大體的看法嗎?
想到這,陸凰忍不住腦仁疼。
但儘管這樣。
她還是驅使小龍去叫人,然後自己趕緊上前幾步。
本能的把姜寧那丫頭攔在自己身後。
對著面前這位已經紅溫的中年男子,直言一句。
“王總。”
“抱歉。”
“能不能請問一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
“做什麼?”
王瑞在聽到這個詞以後,抹了抹臉上的白酒。
酒精特有的揮發,都沒辦法抑制住他臉面上的怒熱。
忍不住的擡起頭。
瞪著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孩。
“這丫頭把酒潑在我臉上。”
“你難道沒看到?”
聞言。
看著對方那怒不可遏的表情。
陸凰微微的吸了口氣。
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那請問。”
“我家妹妹平日裡很是乖巧的一個人。”
“爲何她會把酒潑在你的臉上?”
一聲不卑不亢的詢問。
特別是在面對一個怒意滿滿的大漢時。
這種狀態。
讓在場的其他人,心裡對這位陸家大公主的評價頓時高了幾分。
不過。
儘管不在理。
可對於一個看重臉面的億萬富翁來說。
這種臉上潑酒的行爲。
無異於一種折辱。
“讓開!”
兩個字。
憤怒的氣息,幾乎溢出。
然而。
此刻的陸凰根本不可能讓開。
先不說這裡是陸家的壽宴。
就說以她和姜寧之間的關係。
她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丫頭,被人傷害。
哪怕這種傷害只是一種猜測。
“王總。”
“請你三思。”
三思?
面對著這個女孩近乎警告一樣的言語。
王瑞嗤的一生,笑了。
咧著嘴。
瞇著眼睛。
“你一定要代表陸家,袒護這丫頭?”
聽著這種赤果果的威脅,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壓力。
陸凰面色一冷。
雖然此時此刻,她很想接下對方的威脅。
可‘代表陸家’這四個字,對於她來說。
著實有點沉重。
她可以代表自己。
也可以說代表公司。
可要說代表整個陸家。
她陸凰現在還真沒這個能耐。
然而。
就在這時。
陸家集團的董事長陸炳生,帶著一陣‘哈哈哈’的笑容。
快步就走到了王瑞的面前。
“啊哈哈。”
“王總。”
“站在這裡做什麼呢?”
“來來來。”
“陪老哥和兩杯。”
說著。
就見他搭載王瑞的肩膀上,想要帶著後者離開這裡。
可後者卻是巍峨不動的站著。
見狀。
陸炳生小皺了下眉頭,然後貼在身旁,用很小的聲音。
說了一句。
“大老爺們,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
“給我個面子。”
“這事就算了吧。”
說完。
陸炳生就從一旁的兒子手裡,接過紙張,在王瑞的身上擦了擦。
結果。
他的手腕卻被後者一拿。
接著就是一個冷言迴應:
“陸炳生。”
“我知道這丫頭和老壽星的關係好。”
“但你要知道。”
“被潑臉的,是我王瑞。”
“今兒在這裡,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
“老子以後還怎麼在寧州混?”
聽到這話。
陸炳生頓感一陣頭疼。
下意識的瞥了眼依舊站在陸凰身後,一言不發的紅衣少女。
其實王瑞這種心情他也能理解。
畢竟也是個大老闆。
結果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小丫頭折辱面子。
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如果是以往出現這種情況。
陸炳生第一時間,肯定是犧牲小丫頭,安撫王瑞。
可這一次不一樣。
另一方也不是個一般人。
是手裡掌握著明生集團這種資產十幾億的大公司。
且和老爺子之間的關係還非同一般的丫頭。
不說其他。
僅僅這一層關係。
代表著這丫頭就不是能被犧牲的存在。
這下子。
陸炳生有點頭疼了。
忍不住的出聲一句。
“王總。”
“你們都是做老闆的。”
“和氣生財的道理…”
結果話沒說完。
王瑞這邊就忽然冒出一句。
“姜總?”
聞言。
陸炳生也沒有藏著掖著,低聲說了一句。
“明生集團,她的…”
王瑞沒聽清後面的話,以爲陸炳生說的是明生集團是她家的。
當即皺了皺眉頭。
說實話。
乍一聽這個名字時。
王瑞是錯愕的。
因爲明生集團這個名字。
眼下只要是寧州的企業,多少都打過交道。
特別是在傳染病期間。
整個寧州對外的運輸那一塊,在有一段時間內,幾乎完全都要依賴這家企業。
這也導致,王瑞對這家企業的背景諱莫如深。
後來。
傳染病結束,他也去刻意打聽過。
得到的結果卻是來自江州的企業,而且還是學生創業建立的。
說實話。
當時他是一百個不信。
畢竟能在衆多企業當中,中大院的標,那能是普通的企業能做到的?
而現在。
這丫頭的背景如果是這家企業的話…
這會。
就在王瑞左右權衡的時候。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
忽然走了過來。
來到了紅衣女孩的身旁。
對其別了彆嘴。
“姜寧。”
“上湯了,老爺子叫你回去喝湯。”
聽到這話。
姜某人的臉上,赫然浮現出了些許的異樣。
隨即嘴角彎了彎,輕言問了一句。
“是哪位老爺子?”
聞言。
小夥子眉頭一挑。
想著剛剛聽到的話。
頓時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是兩位老爺子一起…”
赫然間。
姜姑娘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樂呵呵的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
可這時。
王瑞卻愣了愣。
張口喚了一聲。
“小夥子,貴姓?”
“許…”
輕飄飄的一個字。
宛如大山一樣,突然壓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頭。
特別是王瑞。
因爲只要是在寧州生活過一段時間的階層人士。
沒有人會不知道。
許,這個姓代表著什麼。
又或者說。
在整個臨江省。
寧州許家這四個字。
所代表著的含義,都是非同一般的。
宛如森林中的猛虎。
海潮下的巨鯨。
甚至連周邊省份的。
在遇到許家出來的人時,大多都是客客氣氣的。
之前還有人說。
陸家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層次。
有很大的關係,就是依仗著許家的出力。
等等。
是兩位老爺子一起喊那丫頭回去喝湯?
那不就是說…
在之前陸老壽星一起進來的。
身旁跟著的那個樂呵呵的,其貌不揚的中山裝老者是…
剎那間。
王瑞的酒醒了。
目光下意識掃視一圈四周。
隨即。
他就發現,此刻桌上的老闆們,一個個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似乎回味出了什麼味道。
然後。
再聯想到剛剛的事情。
下一秒。
他的腳居然有種止不住的發軟。
“陸總!”
“不,陸大哥!”
“我…”
見狀。
陸炳生輕輕的呼了口氣。
說實話。
許老爺子過來參加生日宴的這個消息,除了臨近的一些人意外。
其他沒人知道。
主要就是怕人多口雜。
會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結果沒想到。
爲了維護某個丫頭。
許家老爺子居然也不介意曝光自己。
赫然間。
那丫頭在陸炳生心中的份量,極具攀升。
幾乎到了可以並肩寧州的那幾家頂尖大企業的地步。
至於面前這位…
他伸出手,拍了拍後者的肩膀。
“好自爲之吧。”
說著,頭也不回離開了這裡。
這下子。
王瑞徹底腳軟了。
癱坐回了椅子上。
目光下意識的瞭望四周。
然而。
剛剛還在稱兄道弟的那羣人。
眼下一個個的目光中,只有‘憐憫’兩個字。
這時。
王瑞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猛然回過頭,對著身旁坐著的那兩個女人。
開始扇自己的臉。
一下接一下的。
一邊扇還一邊出聲道:
“杜總監!”
“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給個機會吧!”
然而。
面對他的道歉,兩個女人全然無視。
但王瑞依舊不敢停歇。
一下接一下的。
宛如小丑一樣。
——————
另一邊。
五分鐘前。
當陸小龍跑過來,把下面的事情和這裡說了以後。
桌上的人幾乎都皺起了眉頭。
特別是陸凰媽媽。
更是把不滿掛在臉上。
“這丫頭怎麼這麼莽撞?”
“把酒撒在王瑞的臉上?”
“她不知道王瑞和我們家的合作很多嗎?”
聞言。
一旁的方丹直接附和道:
“就是就是。”
“不管有什麼情況。”
“都不能兼顧大局。”
“這丫頭太差勁了!”
說著。
她也不顧陸小龍在旁邊不停的打眼色,更是直接出聲道:
“媽!我建議把這丫頭趕出去!”
“讓她吹吹冷風,長長記性!”
“不然下次她還是會闖更大的禍的!”
很明顯。
這話說到了陸媽的心頭上。
思索了一下。
轉過頭,對著旁邊沒有出聲的陸炳生道:
“炳生。”
“爸的壽宴重要。”
“你要不還是去一趟吧。”
聞聲。
陸炳生擡起頭,看了眼面前的兩個老爺子。
想詢問,但又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
沉靜片刻。
還是丟下一句。
“那我去看看吧。”
接著起身就離開了桌子。
帶著陸小龍,向著下面快步走去。
這會。
看著陸炳生的離開。
一直沒開口的陸老爺子,突然想到了什麼。
皺了皺眉頭。
側過頭。
靜靜的問了一句。
“老許。”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聽到這話。
旁邊許老爺子,小小的抿了一口手中的白酒。
發出了‘啊’的一聲感慨後。
笑道:
“覺察到了?”
此話一出。
陸老爺子赫然想明白了什麼。
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丫頭。”
“居然玩這一出。”
“怎麼。”
“覺得我們對她的認同是空話?”
…
“可能吧。”
許老爺子慢悠悠的放下酒杯,笑著道:
“就我對這丫頭的瞭解。”
“她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瘋。”
“所以…”
“你怎麼想?”
怎麼想?
陸老爺子把自己這位朋友打量了一下。
當他注意到自己這位老戰友臉上那怡然自得的表情時。
赫然明白了什麼。
呼了口氣。
笑道:
“我陸三道一個塗抹一個釘,既然認同了這丫頭。”
“自然會站在她的後面支持她。”
“反倒是你…”
話沒說完。
但其中要表達的含義已經不言而喻。
對此。
許老爺子也沒回應。
直接招了招手。
“有志。”
“過來一下。”
“有個事情麻煩你跑個腿。”
………
沒過多久。
當那位紅衣少女回到主桌的時候。
無視了其他各種目光。
徑直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後。
面對著兩個老爺子那帶著深意的目光。
她憨憨笑了一聲。
“哎呀。”
“怎麼了嘛。”
“人家就是想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支持我的呢。”
…
“所以你就借題發揮。”
“把我們兩個老傢伙,直接擡到明面上來?”
面對著許老頭那似笑非笑的詢問。
姜姑娘嬌憨著爲自己辯解道:
“怎麼能叫擡呢。”
“只不過是讓我坐在你們二老面前的呢。”
聽著這種經過修飾的言論。
許老爺子發出了輕輕的笑容。
隨即,開口問了一句。
“你準備怎麼處理?”
處理那個姓王的是吧。
姜姑娘嘴角勾了勾,沒有絲毫掩飾的味道,直言不諱道:
“讓他吐點血吧。”
“畢竟要是放在巡查局,調戲良家少女都能進去蹲幾天了。”
“但考慮到人家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就這麼送進去的話,也太不友好要了。”
“對吧?”
如此直白的敲竹槓行爲。
兩個老爺子還能說什麼呢。
笑了笑。
“看你的意願吧。”
但緊接著。
陸家老爺子卻補上一句。
“姜寧。”
“我們能站你身後,是對你能力以及人品的認可。”
“如果哪天發現你藉著我們的名頭,在外面爲非作歹…”
…
“斬立決!”
這是姜某人鄭重的迴應。
………
就這樣。
一個身價好幾個億的老闆,因爲言語上的聊騷。
被某個明生集團走出來的女孩,狠狠咬了一口的這件事。
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向著外面蔓延。
一時間。
寧州的企業家,老闆,甚至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
茶餘飯後之餘,都在談論這個事情。
然而。
絕大多數的人們,對事情的起因關注度都不大。
他們把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陸家老爺子和許家老爺子明生集團站臺的這件事上。
前者還好。
畢竟陸老爺子已經退伍多年。
陸家在寧州也只是一個接近500強的企業。
所產生的影響力有限。
可後者就不一樣了。
雖說許家名下的企業沒幾個。
但架不住人家老爺子現在依舊軍區在職。
肩膀上的星星。
著實能鎮住國內絕大多數的人。
而這樣的人。
居然爲一個外地過來的企業站臺。
一度的。
有不少人都對這家主營炸雞,橫跨好幾個類目的企業。
投去了關注的目光。
紛紛都在猜測其中的緣由。
什麼兩家都有入股,或者是什麼親戚關係的猜測都出來了。
當然。
更多人猜測的卻是…
“姜寧。”
“你真的不是許家的媳婦?”
面對著電話那頭重複的詢問。
坐在教室裡,正在吃早飯的姜某人,眉頭青筋是一陣跳動。
瞥了眼同桌那個正在啃饅頭的陝北小妞。
她用手捂住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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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子。
咬著牙道:
“老紀。”
“沒想到你堂堂大院紀律委員會的一把手。”
“居然喜歡打聽這種豪門八卦!”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鄭重的告訴你!”
“我不是許家內定的媳婦!”
…
“那…陸家的?”
“也不是!”
“陶家?”
“不是!!!”
眼瞅著姜姑娘的聲音都有點變了。
電話那頭這才悠悠的說了一句。
“好吧。”
“既然都不是。”
“那你是怎麼說服那幾個老頭,爲你保駕護航的?”
“畢竟在我的印象中。”
“這幾個的脾氣一個比一個硬。”
…
“就不能是我的個人魅力嗎?!”
姜姑娘咬著牙,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我怎麼說也是個大企業的老闆!”
“人家看重我的未來,給我做投資,不行嗎?!”
說著。
姜姑娘看著從大門走進來的老頭。
沒好氣的憋了一句。
“行了。”
“我要考試了!”
“你也去該查人的查人,該抓人的抓人去吧。”
結果。
就在姜姑娘掛電話之前。
她卻聽到了電話那頭的一句淡淡的迴應。
“既然沒有這種親緣關係。”
“那我就希望姜總在未來的發展中,走正途,做正事。”
“努力成爲一個對整個臨江,乃至全國都有幫助的人吧。”
???
姜姑娘是什麼人?
腦子一動就聽出了這話裡面所蘊含的味道。
頓時眉頭一皺。
威脅我?
衆所周知。
姜某人從不接受威脅。
所以…
“老紀。”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
“你閨女是在寧航上學吧?”
說完。
在一陣陰險的笑聲中,電話掛斷了。
然後。
電話那頭。
紀常平一臉疑惑的看著手中的電話機。
“我閨女?”
“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