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原本搖晃的城牆上泛起一道金黃色的漣漪。
城牆之下，更像是樹木扎出了根，死死的紮在了大地之中。
“齊先生？”
衛華庭看著眼前的老人，有些失神。
這位不是自困功德林數百年之久，如今一個普普通通的鼠疫，怎得會讓他出手？
“許久不見了，衛小子。”
眉發皆白的齊先生微微一笑，伸手撐死一塊天幕，黑龍的攻擊打在上面，沒有任何風浪。
“怎麼是你？”
見狀，半空中的黑龍停止了攻擊，蛇瞳般的眼眸微微轉動。
“你都出來了，我何嘗不可？”
齊先生伸手捋了下自己長長的鬍鬚，大笑道：“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啊，哈哈哈。”
“齊先生……”
衛華庭看著從城後激射而來的羽箭，欲言又止。
“先生。”
忽然，一道柔和的聲音響在耳畔。
半空中出現一位青年男子，披頭散髮，渾身充斥著和聲音極其不符得沖天殺意。
嗡～
男子手中的長劍扔在半空中，長劍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化爲無數光影的劍陣，擋住了激射而來的流矢。
“顏鬆，你來了。”
齊先生微微一笑，看起來很是開心。
“將軍。”
顏鬆先是衝著齊先生點了點頭，而後衝著衛華庭抱拳。
“嗯。”
相比於齊先生，此時的衛華庭沒有半點好臉色。
宗門的人來的如此之慢，如果風月城淪陷，他們要擔極大的責任！
一旁的衛子安看著眼前的一衆大佬，默默地往後退了數步，尤其是那位讀書人模樣的老人目光還不時的掃向他。
“這位公子是？”
“是犬子，衛子安。”
衛華庭笑著回答，卻也沒有讓衛子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城牆之下，巨大的骷髏僵在半空中，壓下的手掌已經化爲了飛灰。
眸中的光芒稍稍暗淡了些許。
“好像有些打不過了呀。”
子眉頭緊鎖，嘆了口氣。
既如此，只能這樣了。
他把雙手按在地上，一道血紅的絲線從雙手蔓延出去，直至遠處的巨大骷髏。
子的氣息猛然間變得暗淡，他轉過頭，看著遠處的大片雪狼騎兵，他們應該是被矇蔽了視線，看不清楚這裡的狀況。
不過，目的達到了，也該撤退了。
遠處的骷髏眸中亮光閃爍，跳到半空中化爲了一個個小骷髏的模樣，直撲向金黃色的城牆。
子剛想收回手，忽然感覺體內的經脈不受控制，血脈翻涌直衝靈臺。
“噗！”
喉嚨裡充斥著腥甜的味道，子的氣息低迷到了極致，臉色更是煞白如雪。
砰！
子的身軀在原地炸開，化成了無數的黑色灰影，瘋狂的逃竄著。
“嗯？”
城牆上，顏鬆眉頭一皺，就要跳下城牆去追。
“不可。”
齊先生嘆了口氣，“窮寇莫追。”
“可是……”顏鬆有些猶豫，他並不想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你走吧。”
齊先生仰起頭，大笑道：“不會留你吃飯了。”
“……我們會再見的。”
沉默片刻，黑龍的身影緩緩消散，與此同時，天空中下起了緻密得黑色雨滴。
“這一天，用不了多久了……”
彷彿是來自遠古的呼喚，黑龍的聲音中透露著濃濃的滄桑。
“好啊。”
齊先生爽朗一笑，“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虛影徹底顯然，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骷髏砸在城牆上，不斷的炸開。
白於黑交織在一起，奏響了詭異的樂章。
“你去追吧。”
“是。”
顏鬆伸出手，半空中的劍陣合二爲一，他的身影也化虹追去。
“衛將軍，做好準備吧，越人的騎兵要來了，我不便插手……”
“多謝先生。”
衛華庭拱拱手，吩咐道：“幫我照顧好齊先生。”
“哦。”
低著頭，衛子安應了一聲。
原本還想衝殺出去過過癮的念頭泡空了，不過這位齊先生看起來很有學文的樣子，他應該知道一些隱晦的秘密吧……
“開城門！”
衛華庭翻身越下城牆，隨著城門大開，一道黑色的駿馬閃電般竄了出去，剛好把衛華庭接在背上。
“全軍聽令，衝鋒！”
“衝鋒！”
震天的呼喊聲夾雜著馬蹄聲呼嘯而出，大地震動，旌旗飛舞。
片刻後，雪被染成了紅。
遠山上。
“將軍，怎麼覺得有些不對？”
“何解？”
頭戴牛角帽的將軍不解的道：“他們出兵反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那可是衛人屠啊。”
“不對。”
身邊的文士掐指算了半天，心中才傳來一起感悟。
眸中激射出紅光，他看到了遠處的城牆。
城牆上，白髮老人衝他微微一笑。
中年文士的瞳孔中彷彿紮了一根針，劇痛傳來，他雙手按在臉上，之間不斷的滲出鮮血。
“木先生，你怎麼了？”
越國將軍擔心的向前攙扶，名爲木先生的文士一把拉住他的衣衫。
“快撤，快撤……”
聽到這話，越國將軍一時間有些猶豫了。
從未有一天離著南國的邊疆如此接近。
“報！”
身後傳來慌慌張張的聲音，撲通一聲，越國士兵從馬背上下來，聲音顫抖，“將軍，烏郡，烏郡……”
“快說！”
“烏郡失手了。”
越國將軍如遭雷擊，瞳孔潰散，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後退數步。
“先生……這該如何？”
“事到如今，只能回萍城了。”
草原遼闊，但是氣候不好，時有風沙，如此一來，越國雖然說是國，但是僅僅有著三個固定的城池。
一是位於南國交界處的烏郡，另一個就是國都涼州，還有便是萍城了。
其他的大多是部落的分地，即是有著不少房屋，但是也遠不如城池的規模。
越國如同散沙，而這三個城池便是聚沙成塔的樞紐。
烏郡一失，對於哈達摩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我，我烏郡的十萬守兵那？！”
“不，不知道。”
“哎。”
木先生嘆了口氣，眸中稍稍好了許多。
“傳令下去，撤兵萍城。”
轉過頭，木先生看著天空中的星象，好半晌，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非人之力，實乃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