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深夜，在慕容府喝的醉醺醺的衛子安回到了家，剛走進小院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父親？”
衛子安揉了揉眼，用靈力驅散身上的酒氣，這纔看清楚隱藏在黑影中的衛華庭。
“還知道回來呀，我還以爲你住在那了，畢竟是個大人了。”
衛華庭調侃的說道。
“您一直在這等著？”
衛子安張了張嘴，心中有些驚訝。
還有一種奇怪的情緒，被父親調侃自己回家是什麼體驗？
“想多了。”
衛華庭拍了拍靠在牆上粘在衣服上的灰。
“進去聊聊。”
說罷，衛華庭推開門走了進入。
“好。”
衛子安點點頭，神色有些複雜。
他分明看到，衛華庭後衫上的灰塵很多，想來應該是在這裡等了很長時間。
一進門，衛華庭的話就讓衛子安有些發愣。
“明天便加入宗祠，畢竟你體內和我留著相同的血液。”
聽到這話，衛子安沉吟良久，開口道：“還是先算了。”
“嗯。”
衛華庭乾淨利落的點了點頭，心中毫不意外。
“父親這些年對不起你，我也沒有什麼能夠彌補你的，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了……”
說話間，衛華庭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夜明珠。
房間裡瞬間明亮無比，白玉般的光澤晃得人下意識瞇起了眼。
“這是什麼？”
“貍珠。”
衛華庭解釋道：“相傳是妖獸貍的內丹，有奇效，可避風雨，佩戴之後能夠溫養身體改善人的體質，而且讓你寒暑不侵。”
這麼厲害……衛子安張口問道：“很珍貴吧？”
“拿給人家姑娘，也算是一番心意。”
衛華庭笑道：“珍貴不珍貴的你就不用管了，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可就是這個玩物，卻花費了衛華庭半輩子的奉錢。
“嗯……”衛子安若有所思，“可是它這樣大，如何佩戴？”
“滴血認主。”
滴血認主？
衛子安神色古怪，可從來沒聽說過所謂的滴血認主。
就連盛名已久的法寶也不過是拿著自身靈氣溫養的罷了。
衛華庭呵呵笑道：“就是你想的那種，此物勉強可以算上是個寶貝了。”
“那我就收下了。”
衛子安伸出手，有些艱難的從衛華庭手中拿了過來。
“那個……有句話還是應該和你說一下。”
衛華庭幽幽嘆息，剛想開口卻又頓了頓，“算了，明日再與你說好了。”
“書院和宗門都對你發出了邀請，你下一步想去哪兒？”
說到這裡，衛華庭神情複雜的看向自己的兒子。
“最近不行了。”
衛子安道：“雅兒身體似乎有著隱疾，我要去一趟光州南嶺。”
“慕容雅？”衛華庭微微一愣，“那孩子應該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吧。”
“不過，光州的話……難道是要去購買木絨花？”
“您怎麼知道？”
衛子安微微有些驚訝。
今天的晚宴上，衛子安喝的醉醺醺的原因，很大成分都是因爲這個。
慕容雅的身體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她的體質似乎極爲特殊。
衛子安查看後才發現，她體內的靈力實則太過龐大了，簡直是浩若煙海。
靈滿則溢，壓制這個現象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用年限足夠久的木絨花。
“需要多少年限？”
“五百年。”
衛華庭微微皺眉，“五百年，那豈不是去碰運氣？”
“也不是吧，聽說光州的黑市上有幾多年限上佳的木棉花……”
“這等稀有之物，會等著你去取不成？”
不等衛子安說完，衛華庭便打斷了他。
“據說售賣此物的人提出了一個要求，至今無人完成。”
衛子安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的，人家救過我的命不說……”
“救過你的命？”
衛華庭皺緊眉頭。
“好生與我說一下當日之事。”
衛子安略微沉默，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衛華庭。
“張家公子……”
衛華庭微瞇著眼，臉色冰冷。
夫人也是這裡面重要的一環嗎？
他的心中一時有些茫然。
難道自己這近十年的時間都被人當成了槍來用？
衛華庭心中不禁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家族的開支比平時多出了大概三成，又比如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衛子安的生活狀況……
瞞著自己的還有多少？
“父親會給你個交代。”
衛子安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看不出來任何的歡喜。
他本來不想將此事說出來，畢竟現在的生活還算不錯。
可是，如果自己不說出來豈不會被人當成了軟柿子？捏了還想捏。
“我想問您一些事情。”
衛子安擡起頭，神情忽然變得嚴肅。
“你問吧。”
衛華庭深呼出一口氣，坐在板凳上，閉著眼睛，手指不斷的敲打著桌面。
他已經猜到了衛子安會問些什麼。
“我想知道，幽山在哪裡。”
果不其然……衛華庭倒吸一口涼氣，敲打桌面的手指猛的停了下來。
“你真想知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衛子安緩緩說道：“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做，對不起自己。”
“那就聽我的，不去做。”
衛華庭的聲音冷了下來。
“你最近過得太順利了，等你從光州回來再說吧。”
“……那我換一個問題。”
衛子安道：“驪山在哪裡？”
“你長大了。”
沉默片刻，衛華庭嘆息一句，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
“幽山即是驪山。”
“至於更多的……你還不夠強，書院或許是適合你的地方。”
說話間，衛華庭走到門口。
“既然你已經見過你的母親……收好它。”
眼看著衛華庭推開門要離開，衛子安大聲道：“你到底要隱藏什麼？！”
“母親不是因爲生我而死的吧，你不是將軍嗎？我看你更像個懦夫纔對！”
門頭，衛華庭的手僵住。
寒冬呼嘯，屋內的燈光暗了又亮。
推開門，他走在院子裡。
月光打在他身上，那身影蕭索又淒涼。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那身影，衛子安忽然心中有些難受。
這個馳騁天下的男人，彷彿在一瞬間老了幾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