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安微微皺眉，心中低聲道，王渾濁，果然看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要多加小心。”
齊先生快步來到桌前，伸手把其中的一個旗子拍平，在上面塗塗寫寫。
只見旗子上亮光一閃，好像多了些玄妙的氣息。
“這是？”
“什麼都不是。”齊先生淡定道。
“……”
衛子安眨眨眼，總覺得今天的師傅看起來怪怪的。
“君子佩玉。”
聽著師傅欣喜的聲音，衛子安微微一怔，連忙把玉佩拿給師傅道，“別人送我的。”
“不錯。”
齊先生伸手在上面輕輕摩挲著，眼角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
塗山青的神識嗎，如此也好。
齊先生略微沉吟片刻後說道：“爲師已經在這上方附著了我的一縷神識，如果真的發現了王渾濁的蹤跡，可以……”
“師傅，這不能捏碎的。”
一時沒聽到齊先生的聲音，衛子安慌張的囑託道。
“那可惜了。”
齊先生微微皺眉，看那樣子好像真的很可惜一般。
沒想到這小子還和塗山的那小姑娘有聯繫，嘖嘖，看來還是個情種啊。
“師傅逗你的，到時我自會知曉，不必擔心。”
伸手接過玉佩，衛子安呼出一口氣，連忙吧玉佩收好。
“師傅，今天來只是爲了這件事嗎？”
齊先生輕輕搖頭，邊摸著鬍鬚說道：“想必你已經知曉了自己的母親是何人也？”
“嗯。”
“很好。”
齊先生大手一揮，棋盤恢復了原樣，每一個旗子後面出現了一道血紅色的黑影，接著棋盤開始動了起來，兩方相互絞殺，戰況激昂。
“幾千年前，人妖本爲一族，後來被好事者所挑釁，直至今日。”
“如今的妖族大體上可以分爲兩派，一是以青丘狐族和塗山妖族爲主的十萬大山，如果要分類的話，他們應該是守序，溫和的一類。”
話音落下，原本屬於衛子安的紅色旗子開始運動起來。
摩擦聲、尖嘯聲、叫賣聲不絕於耳，甚至還能聽到其中的朗朗書聲。
衛子安看著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
十萬大山的妖族應該是更能夠和人類世界友好的相處，沒有太多的獸性，不喜好爭鬥和廝殺。
不過這樣脾氣好的妖族好像真沒聽說過呀，不知道夏峨眉算不算。
十萬大山的妖族是和平的，那麼極惡深淵的妖族那？
想到這裡，衛子安頓時來了興趣，擺正姿勢認真傾聽起來。
瞧見徒弟的反應，齊先生很是滿意，微微瞇眼，看起來很是開心。
“而另一派，即是以極惡深淵爲首的一排，他們的人數比較少，且大都會加入一個組織，使徒。”
齊先生輕輕撥弄著旗子，黑色的旗子嘶吼著沖天煞氣。
好似一頭兇神惡煞的魔頭降世一般。
“用分類法，它們則是無序、邪惡的代表。”
衛子安輕輕點頭，相對而言，極惡深淵的妖族則是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野獸的本性，不能夠和人類社會相交融洽。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衛子安忽然想起了旅行途中遇到的那一顆樹妖。
“師傅，這個世界上還有著野生的妖族，他們又會受到誰的影響和管轄那？”
衛子安試探道：“比如說樹妖。”
“人有人道，獸有獸道。”齊先生笑道：“你可曾聽說過一種說法，名爲氣運？”
“小到一個氏族，大到國家天下，都有他們的氣運。”
“氣運的走向則是直接反應了種族、國家的興衰。”
衛子安似懂非懂，“所以說，影響野生妖族的更多的是妖族本身的氣運。”
“不過如今妖族的氣運一分爲二，他們現在又收到誰的影響那？難不成一邊一半？”
齊先生輕輕搖頭，“如今妖族的氣運可不是一分爲二啊，而是三足鼎立。”
說話間，齊先生餘光撇了關門弟子一眼，後者一臉懵逼。
孩子，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啊。
齊先生解釋道：“氣運會朝著更高處聚攏，不過它們嚐嚐更依賴潛力股。”
衛子安明白了。
其實說白了，就是那一方面厲害受到的影響就會相對來說更多一些。
“十萬大山和極惡深淵，你說哪個更好一些？”
衛子安被問的一愣，仔細想了想，而後如實說道：“弟子不清楚。”
齊先生點頭，“你想不想更瞭解妖族？”
“想。”
衛子安本身也算是半個妖族之人，再加上母親的原音讓他更想了解妖族一些。
“不過現在可不行。”衛子安苦笑道：“弟子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不得不去做，那就去做吧。”
齊先生雲淡風輕的說道：“做了便不會後悔，如果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夠，請求長輩的幫助未嘗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衛子安愣了愣，似乎明白了師傅今日找自己前來的原因，心中頓時一陣感動。
和自己這種半吊子的讀書人不同，齊先生是真正的讀書人。
對於正統的讀書人而言，忠君對於他們而言是極爲重要的事情。
一但弒君便會在歷史上留下千古罪名，甚至是遺臭萬年。
能爲弟子背上千古罪名……
衛子安有些動容。
“明日起，你便下山吧。”
“啊？”
衛子安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剛說要幫自己結果反手就逐出師門？
“想什麼那臭小子！”齊先生沒好氣道：“去你大師兄那裡一趟，他有事找你。”
“哦。”衛子安眨眨眼，有些猶豫道：“師傅，我不認路。”
“……讓茯苓陪你一起去。”
齊先生扶著腦袋，忽然有些後悔。
“好的。”衛子安點點頭，“如果沒有其他事，我便去找師姐了。”
“去吧。”
齊先生隨意的揮揮手，又自顧自的開始下棋。
衛子安走出段距離後，忽然身形一頓，轉身拜別。
春風搖曳著溫暖的光，山巔涼亭下，先生獨自奕棋。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齊先生合上眼眸，微微嘆息。
臭小子，能幫的都幫你了，可千萬不要讓師傅失望啊。
微風又起，棋盤上被碾碎的棋子隨風飄零，上面還未消亡的卒子十分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