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龍族在天庭幫忙聯繫齊天大聖孫悟空之事已經談好。

事既已畢。

蕭辰本打算即刻返回坎源山，卻不料無支祁盛情難卻，再三挽留，定要請他吃個宴席。

蕭辰見無支祁如此熱情，推辭不得，只好應了下來。

……

東海龍宮之中的一間偏殿。

燈火輝煌，金碧輝煌，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龍族的奢華。

桌上早已擺滿了珍饈佳餚，琳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

三界之中，若論海鮮，東海龍宮的海鮮自然是天下一絕，無出其右。

那蟹黃滿蓋，色澤金黃誘人，海蟹之鮮味溢於言表。

海螺燉湯，湯色如琥珀，清澈中透著溫潤，輕嘗一口，鮮美滋味瞬間在舌尖綻放。

鮑魚切片薄如蟬翼，鮮嫩滑口，搭配特製的醬汁，更是美味十足，讓人回味無窮。

桌上還有一盤盤海帶，碧綠如玉，口感爽滑，既解膩又開胃，爲這頓盛宴增添了幾分清新之感，恰到好處地平衡了其他菜餚的濃郁。

而酒水方面，更是別具一格，獨具匠心。

那用萬年海藻提煉的“海藻清酒”，清澈透明，口感清新，別有一番風味。

不得不說，無支祁這個“龍族女婿”當得還是很不錯，也很會享受。

“金角小兄弟，請……”

無支祁端起酒杯，笑容滿面地向蕭辰示意。

“無支祁兄長，請……”

蕭辰也是毫不客氣，端起酒杯與之一碰，然後一飲而盡，豪氣干雲。

三妖推杯換盞，痛痛快快地暢飲了一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愈發熱烈。

水猿大聖、獼猴王、金角大王三妖談笑風生，分享著彼此的修行心得和奇遇經歷。

“當年涿鹿之戰……”

“當年大禹治水……”

“當年霸下馱碑……”

水猿大聖無支祁見多識廣，侃侃而談，講述著許多三皇五帝時代，上古年間的事情。

蕭辰坐在一旁，聽著無支祁的講述。

他看著眼前的獼猴王和水猿大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靈明石猴孫悟空和通臂猿猴袁洪的身影。

在混世四猴之中，靈明石猴和通臂猿猴，他都見過。

他唯獨還未見過赤尻馬猴和六耳獼猴。

花果山雖有兩隻自稱“赤尻馬猴”的猴子。

但蕭辰觀察之後，發現他們的血脈太過於稀薄，與普通猴子幾乎沒什麼區別，根本無法與傳說中的赤尻馬猴相提並論。

差得太多了。

妖族和人族一樣，有個好祖宗，地位都高些。

那些有著顯赫祖宗的人，往往能享受到更高的地位和尊重。

就如同劉備創業之時，逢人就說：

“我乃中山靖王之後，漢景帝玄孫，大漢皇叔……”

有如此身份，別人就能對劉備高看一些。

妖族也是如此。

花果山的那兩隻“赤尻馬猴”，多半是扯虎皮的。

他們或許真的與傳說中的“赤尻馬猴”有著某種遙遠的血緣關係。

但那種血緣關係究竟有多親，中間隔了多少代，就不好說了。

當然，也或許沒有，他們只是有一些赤尻馬猴的外貌特徵。

總之，難以追溯，難以確鑿。

想到這裡，蕭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水猿大聖無支祁的身上。

無支祁自三皇五帝時代就誕生了，他見多識廣，幾乎可以說是活著的歷史書，對於上古年代的種種秘聞了如指掌。

於是，蕭辰心中一動，決定向無支祁打探一下關於赤尻馬猴和六耳獼猴的消息。

蕭辰一邊斟酒，一邊試探性地問道：

“無支祁大哥，不知道你可聽說過赤尻馬猴和六耳獼猴啊？”

“赤尻馬猴……”

“六耳獼猴……”

無支祁聞言，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對蕭辰突然提起這兩個名字感到有些意外。

無支祁轉頭與獼猴王對視了一眼，兩妖眼中都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笑容似乎隱藏著某種秘密，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無支祁輕笑了一聲，緩緩開口道：

“金角小兄弟，你居然還知道赤尻馬猴和六耳獼猴？”

“這兩個名字，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知道的。”

“看來，金角小兄弟你對混世四猴的瞭解，還不少呢。”

蕭辰輕笑著搖了搖頭，開口“解釋”道：

“其實我也是偶然得知這赤尻馬猴和六耳獼猴之事。”

“家妻有幸拜在妖師鯤鵬門下。”

“我在北俱蘆洲妖師宮的典籍之中，曾有見聞混世四猴之記載。”

“原來如此……”

無支祁聞言，恍然大悟，笑道：

“妖師鯤鵬，乃萬妖之師，其學識之淵博，實乃天下罕見。”

“妖師宮的典籍，更是匯聚了天地間的萬千奧秘，是萬妖嚮往之所在。”

無支祁輕輕抿了一口美酒，繼續說道：

“其妖師宮中有靈明石猴、通臂猿猴、赤尻馬猴、六耳獼猴的記載，倒是不足爲奇。”

說罷，無支祁轉頭看向蕭辰，眼中滿是感激之情。

無支祁笑道：

“金角小兄弟，你曾在天庭的手中把我救了出來，擔下了如此性命干係。”

“我們一同經歷過生死，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再者，你和我弟獼猴王也是結拜兄弟，更不是外人。”

“這些事情，我倒是不必瞞你。”

說到這裡，無支祁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深邃地望向蕭辰，緩緩道：

“其實，我，便是那混世四猴中的赤尻馬猴。”

東海龍宮，偏殿之內。

氣氛因無支祁的一句話而變得異常緊張，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

此言一出，猶如石破天驚。

蕭辰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無支祁。

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水猿大聖，竟然就是混世四猴之一的“赤尻馬猴”！

不過。

蕭辰仔細一想，此事雖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赤尻馬猴的本事是“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曉“陰陽”，陰陽，即男女也，即洞悉男女之事，陰陽調和。

會“人事”，則是懂人情世故，通達世情。

當然，也可能包含那層更深的“會人事”之意，即通曉男女間的情事，會造許多小娃娃。

而無支祁娶妻生子，兒子一大堆，家庭和睦，子孫滿堂……

這不正是“曉陰陽，會人事”的體現嗎？

至於“善出入”的話，無支祁擅長水遁，有水之處，皆可去得，暢行無阻。

這與赤尻馬猴“善出入”的神通不謀而合。

無支祁看到蕭辰那驚訝中帶著好奇的反應，輕笑了一聲，彷彿對蕭辰的反應早有預料。

無支祁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至於那六耳獼猴嘛……”

說到這裡，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引得蕭辰和獼猴王都屏息以待。

獼猴王聞言，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揮手間佈下了幾道隔音結界，顯然是擔心這等秘密被外界竊聽。

無支祁見狀，擺擺手笑道：

“無妨，這間偏殿乃是龍族密室之所在。”

“珺兒早已用祖龍珠屏蔽了此處，外界無法窺探。”

獼猴王神色依舊嚴肅，雖然無支祁已經表示此處安全，但他還是再次確認了一下自己佈下的隔音結界，確保萬無一失。

獼猴王笑道：

“兄長，還是謹慎些好，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不容有絲毫疏漏。”

無支祁點了點頭，對獼猴王的謹慎表示讚賞，然後緩緩開口道：

“這六耳獼猴之事，說來話長……”

“其實，我等混世四猴——靈明石猴、赤尻馬猴、通臂猿猴和六耳獼猴，並非憑空出現。”

“而是開天闢地之時，便已經存在了。”

“混世四猴都與那混沌魔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們的存在，某種程度上說是混沌魔神在洪荒世界中的一種延續，或者說是他們力量的一種分化。”

蕭辰聞言，怔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詫異道：

“無支祁兄長，這混世四猴，還和混沌魔神有關係？”

他其實沒想到，這看似獨立的混世四猴，竟然會與那遠古的混沌魔神扯上關係。

無支祁笑著點了點頭，語氣中透露出一股神秘：

“不錯，此事倒是極爲隱秘，知之者甚少。”

“若不是珺兒在祖龍的記憶中窺測到了一些線索，又結合我的自身特性進行推斷，我也不能得知這其中的奧秘。”

“這其中的淵源，實在是令人歎爲觀止啊……”

說到這裡，無支祁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彷彿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蕭辰側耳傾聽，眼中的好奇之色愈發濃烈，他輕聲道：

“願聞其詳。”

無支祁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悠遠，彷彿穿越了時空，帶回了那鴻蒙未開的遠古時代：

“是這樣……”

“曾在鴻蒙未開之時，那混沌之中孕育著三千混沌魔神，它們各自掌握著一種大道法則，強大無比，超乎想象。”

“其中，有一尊混沌魔神，名爲‘混沌魔猿’，又名鬥之魔神，戰之魔神，掌‘戰’之大道。”

“此混沌魔猿，性格狂暴好戰，肉身強橫無匹，戰力更是驚世駭俗。”

“混沌魔猿彷彿天生就是爲了戰鬥而存在，至死方休！”

“單論戰力，混沌魔猿在三千混沌魔神之中，也屬前列。”

“甚至可與盤古大神爭鋒。”

無支祁說到這裡，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既有對混沌魔猿強大力量的惋惜，也有對盤古大神最終勝利的慶幸。

“混沌之中，好戰的混沌魔猿，不甘寂寞。”

“他渴望戰鬥，渴望挑戰，於是他主動向盤古大神發起挑戰！”

“混沌魔猿渴望擊敗盤古，成爲混沌之中的至強者！”

無支祁的語氣中充滿了對混沌魔猿那無盡戰意的描繪。

然而，無支祁的語氣突然一轉，透露出一絲悲壯：

“然而，戰鬥的結果卻並非混沌魔猿所願。”

“混沌魔猿最終還是被盤古大神所斬殺，他的混沌魔神本相被開天神斧斬碎，自此隕落。”

“混沌魔猿，就此消失在混沌之中。”

說到這裡，無支祁不禁嘆了口氣，彷彿在爲混沌魔猿的隕落而感到惋惜。

無支祁繼續說道：

“可是混沌魔猿太強了。”

“即便是盤古大神親手斬碎了他的神魔本相，卻依然有混沌魔猿的本源，頑強地尚存於世。”

“混沌魔猿，那可是創世、滅世級別的力量存在。”

“他的隕落，並不意味著他的力量就此消失。”

蕭辰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混沌魔猿”的事情，心中有些震撼。

他深知自己此刻所聽聞的，乃是遠超西遊世界常識的遠古秘辛。

畢竟西遊記原著之中，只是記載了“盤古開闢，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之後的事情。

西遊的故事，也是發生在三皇五帝之後的時代。

對於盤古開天闢地之前，混沌未分之時的事情，西遊記其實全無記載。

“金角小兄弟，可知道這洪荒世界的四象之本源，地、火、風、水。”

無支祁笑著詢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考校之意，似乎想看看蕭辰對洪荒世界的瞭解有多深。

“地、火、風、水……”

蕭辰點點頭道：

“我有所耳聞，這地火風水……”

蕭辰簡單地講了一下他的見解。

創世之時，從混沌到秩序，便需要地、火、風、水四象作爲基石。

地爲固態，承載萬物，爲有形有質之物；水是液態，潤澤生靈，爲有質無形之物。

火是能量，照亮黑暗，爲有形無質之物；風是氣態，吹拂大地，爲無形無質之物。

此四類，世間萬物，無所不含。

這世界便是以‘火’爲能量中心，驅動萬物生長；‘土’爲陸地，供生靈棲息；‘水’爲海洋，孕育生命；再加上無處不在的空氣‘風’，共同組成了這紛繁複雜的世界。

地火風水四象和金木水火土五行，並不矛盾。

金木水火土五行是維持萬物運轉和能量循環的法則。

地火煉器，風水定脈。

而地火風水四象，是構建世界基礎和空間秩序的。

地火風水四象代表創世之本源，是萬物誕生之前的原始力量。

而五行則是萬物衍生之後，自然形成的運行規律。

若要重新開闢一個世界，便要“重立地火風水”，以奠定新世界的基礎和秩序。

“通天教主……”

蕭辰聊到這裡，不禁想起了封神之戰中的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在封神之戰中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截教弟子死傷慘重，他自身也被四聖聯手圍攻，慘敗於誅仙陣和萬仙陣。

在極度憤怒之下，通天教主就產生了“重立地水火風、換個世界”的想法。

這時。

無支祁繼續講述著那遠古時代的秘辛，他的聲音彷彿穿越了時空，將蕭辰帶入了那混沌初開、天地未分的洪荒世界：

“當時，盤古大神斬殺三千混沌魔神，以無上神力開天闢地，建立了洪荒世界的地火風水四象，奠定了天地之基。”

“而混沌魔猿，作爲開天前的戰之混沌魔神，他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強到即便他的本相被盤古大神斬碎，但他的本源卻猶存於世，不曾完全消逝。”

“那份戰意與不屈，一直存在。”

“最終，這混沌魔猿的本源分裂爲四份，每一份都蘊含著驚人的力量，蘊含著混沌魔猿的戰意與不屈。”

“它們融入了洪荒世界的‘地火風水’創世四象本源之中，與這四象相互融合，化爲了四隻猿猴，成爲了洪荒世界中的生靈。”

“地象魔猿，由洪荒世界之‘地象’孕育而生，其身爲石，靈智開竅，是爲靈明‘石猴’。”

“火象魔猿，由洪荒世界之火象孕育而生，其力無窮，通臂善戰，是爲通臂猿猴。”

“風象魔猿，由洪荒世界之風象孕育而生，其耳聰目明，善察天地，是爲六耳獼猴。”

“水象魔猿，由洪荒世界水象孕育而生，曉陰陽，控萬水，善出入，是爲赤尻馬猴。”

“洪荒世界的四象，混世四猴……”

蕭辰聞言，心中頗感震撼，但他仔細一想，卻又覺得這一切似乎在情理之中。

蕭辰拿“地象魔猿——靈明石猴”來舉例，心中暗自思量。

孕育孫悟空的那塊石頭，確實是盤古開天闢地之時，就已經存在了，這和“混沌魔猿”的時期一致。

而且，花果山是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後而成。

花果山是祖脈。

花果山的地脈算得上是洪荒世界的“地象之最”了。

金屬礦石，埋在土地之中，被土地所包裹。

地中生金，這是洪荒世界的法則。

而靈明石猴孫悟空，號“金公、金猴、金猿”，這五行屬性中的“金”，不正與“地中生金”相呼應嗎？

這正是：

洪荒“地象”孕育“金公”。

再者，孫悟空的鬥戰之道，那好戰的性格，也與混沌魔猿的性格如出一轍。

混沌魔猿，作爲“戰之混沌魔神”，其性格狂暴好戰，戰力驚世駭俗。

而靈明石猴孫悟空，同樣擁有著不屈不撓的戰意，敢於挑戰一切強敵，這正是他繼承了混沌魔猿性格的體現。

如此看來，混世四猴之靈明石猴，只是洪荒世界的四象孕育而成的一個最終結果。

而非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