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在（二）

我發覺她的目光有些異樣，似乎對於我腹中的皇嗣極爲羨慕，良久之後，她沉重地哀聲一嘆：“曾經，妾婢也有過皇嗣，只可惜……”她突然停住，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本就蒼白的臉在此時沒有一絲生氣，眸中卻燃起一種仇恨。

我拉了拉她的手，溫和地說道：“若是你有難言之隱那便不要說了罷！”我雖對於她說的話感到萬分驚訝，她說曾經她也有過皇嗣，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強壓下自己的訝異，裝作很平淡。

她輕輕搖了搖頭道：“如今妾婢怕是隻有娘娘一個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了……”她猶豫半刻，終是將事情說了出來：“在先皇后還未入宮前，妾婢便有過皇嗣，奈何當時皇上獨寵儀妃……就是現在的靜妃，在皇上還未知道之前，孩子便沒有了……娘娘知道爲什麼嗎？”

我低首思量片刻，猜測事情絕對與靜妃有關，只是我並不可能猜測到靜妃她究竟用了何種手段，我低聲問道：“此事定與靜妃脫不了干係吧？”

她點頭道：“靜妃雖高傲，但是待妾婢終究不錯，當時皇上只有一妃二嬪，除了靜妃之外，妾婢與楚昭儀幾乎無寵，靜妃倒也不擔心我們會與她爭皇后之位。只是當太醫診斷出妾婢懷有二個月身孕之時，靜妃便買通了妾婢身邊的宮女，日日給妾婢服用一種名爲繁霖的藥草……”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似乎難以往下說。

我安慰她道：“無妨，如果姐姐不想繼續說了那便不要說了，這些事情我雖不知道，但是還是能夠猜測到的。”

“娘娘喚妾婢爲姐姐？”她的眸中隱約閃著淚光，目光卻是複雜的，有著一絲不可思議以及感激。

“誠如姐姐所說，在宮中只有我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我又能有多少人可以讓我說知心話呢？我們私底下還是姐妹相稱吧！”

“可是……”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我，一眼都不眨：“可是妾婢曾經對娘娘做出過無法原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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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脣角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姐姐方纔都說是曾經了，曾經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若不是那件事情，姐姐又如何會進冷宮呢？既然已經過去，我們還是將它忘了吧！”

她自嘲地笑著說道：“娘娘可知有很多事情並不是說忘記就能夠忘記的，那件事情妾婢做得太錯，如今早已不敢奢求娘娘以及皇上的原諒，就讓妾婢將功贖罪吧！”

“那件事情你我皆爲受害人，你也不必太過於自責，你只是被靜妃利用了而已，我們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好麼？”我雖然知道當作沒發生過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事情，不論是對於她或是對與我，但是此刻的我又能如何呢？那麼長時間過去，靜妃還依舊逍遙。

她感激地握住我的手道：“妾婢更不會忘記的是那段在冷宮與娘娘同命相連的日子，我們都被同一個人陷害了……現在妾婢只求能夠爲娘娘做些什麼。”說至此，她蒼白的面容在瞬間微微有了些血色。

“你什麼都不用爲我做，你只需要好好地活下去便好！”我知道從冷宮出來之後的她應是有點心灰意冷，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夠快樂一些。

她卻扯動脣角笑著說道：“娘娘不必爲妾婢擔心什麼，妾婢已經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生與死早就已經置之度外，只是那些人卻依舊春風得意，我不會讓她們好過。”

她的語調漸漸變冷，甚至可以隱約聽到她握緊手掌時骨頭髮出的“咯咯”聲，她對於她們有著多大的怨恨我無法得知，只是我知道的是我也並不想讓一次又一次陷害我的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