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三）

驚魂（三）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我的手臂被另一道力拉住，隱約可以聞到熟悉的檀香，頭頂的月光灑落在浩玄的臉上，我清晰地望見他陰沉著臉對著浩淳大喊道：“放開她。”

浩淳有剎那的怔愣，雙手環住我更緊了些，彷彿沒有絲毫要鬆開的意圖。

浩玄的臉色愈加陰鬱，右手緊握住我的手腕，疼痛隱隱自手腕傳來，但是他卻再不敢用力拉我，僅是大喝道：“朕命令你放開她。”他的眸突然轉移到我的腹部，陰沉的臉龐一閃而過的是擔憂的神色。我在剎那明白過來，原來他擔心我腹中的孩子……

卻見那刺客的劍鋒突然一轉，那把利劍直直想浩玄刺去。

“護駕，護駕……”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我什麼都無法看清，惟有耳邊傳來混亂的聲響，我在此刻卻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哭喊聲還是尖叫聲。

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夜空：“皇上……”

安華麼？我努力在四周混亂的人羣中尋找她的身影，卻猛然瞥見她在離浩玄約摸七尺遠的地方，眼前的景象如巨石撞擊著我的心那般，沉沉地疼。

安華不顧一切地奔到浩玄的面前，我看到她在大聲說著些什麼，可是我什麼也聽不到。刺客的劍在此刻再次刺向浩玄，他大力將身旁的安華推至一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開。

我暗籲一口氣，以最大的力氣掙開浩淳的臂膀，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我便已經遠離了他的身旁，他從侍衛手中奪過劍，周旋於刺客與浩玄之間。

浩玄以最快的速度將我擁入懷中，全然不顧刺客的利劍，他身後的安華呆立著，眼中淌落的淚水無聲地劃過她的臉頰，隨著她註定要心碎的感情一起滾落。

“皇兄，這裡有臣弟，快帶貴妃離開。”浩淳分神間，“鐺”地一聲，手中的劍被刺客劈落在了地上，情急之下，他抓起一邊的宮燈朝刺客的方向扔去，刺客一愣，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來得及躲開，宮燈在他的身邊燃起，火光刺痛我的雙眼。

刺客突然發出一聲奇異悠長的長嘯，衝破這個混亂的黑夜。他似乎猶豫了片刻，終是揮劍朝我和浩玄的方向刺來，我知道他的目標是浩玄而非我，但是我卻緊緊環住浩玄的腰際，一刻也不放鬆，若是能夠這樣一起死了，也未嘗不是好事呢！我回首望向刺客，勾起一抹極淺的微笑。

刺客有一瞬間的失神，忽明忽暗的火光無法映照出他眼中的我，可是我卻看到了他眼中的閃亮……

利劍瞬息及至，我擡首望著浩玄溫柔一笑，用盡全身的力氣擋在他的前面，如果真的這樣死了，不知道會不會不甘呢！我真的不想再次離開他，可是……我沒有時間想到那麼多……

“皇上，娘娘……”我閉上眼，黑暗中卻傳來葉無痕的聲音，裂錦的聲響自我的袖口傳來，是什麼那麼寒冷，冷到徹骨……

此時的月光溫柔地灑在我的臉上，幻化成爲淚水淌下，爲何此刻的月光會如此溫柔，溫柔地如此悽美，悽美地如此殘忍。

濃郁的血腥味不知從哪裡散發出，手接觸到的地方一片溫溼，再次望向浩玄之時，他對我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皇上……”

“傳太醫，快傳太醫……”

刺客靈巧地翻越過人羣，此時所有人皆手忙腳亂，無人顧及，惟有葉無痕一人追了去。

皇后臉色慘白地向我們走來，一邊的宮女瑟瑟發抖地扶著她，她走至我們身旁，卻是驚魂未定，什麼話也說不出，只是死死地盯住我，微弱地輕喚：“皇上。”

浩玄勉強露出一個淺笑道：“朕沒事……”一個藕色的香囊自他的腰間掉落在地上，縷縷青絲散落，隨著寒風的吹拂輕輕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