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品會來得又慢又快,等待它的時候覺得每一日都是煎熬,但真到了這一天,卻又覺得措手不及,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jīng)]有準(zhǔn)備好。
這日清晨,陽光剛剛照亮窗櫺,鄭法就被一陣輕微的震動鬧醒。
一睜眼,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懷裡的仙品令在不安分地顫抖,似乎在催促他起牀。
鄭法拿出仙品令,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玩意在鬧什麼情緒,仙品令就閃了兩下,居然直接碎成了粉末。
粉末中一道金色的符咒飄落,又化成兩道流光,灑向鄭法的小腿。
他腳底憑空涌出兩股輕柔的風(fēng),將臉都沒洗的鄭法整個人託著向上,一路衝出房門,飛向天空。
早就起牀在打掃屋子的鄭母看著他飛出院子的身影,丟下手裡的抹布往院門追,卻怎麼也追不上他,只能伸著脖子看著他遠(yuǎn)去。
一條街外趙家大院中也飛出來兩個人,一個是七少爺,另一個是個鄭法不認(rèn)識的女子。
夫人所居的小樓中,一個身影扒著欄桿,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他們幾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附近其他幾個大院中,也有數(shù)人飛出。
鄭法越來越高,景州城越來越小,一擡頭,他才發(fā)現(xiàn)頭頂籠罩著一片看起來無邊無際的彩雲(yún)。
他的腦袋直接鑽進(jìn)了一朵雲(yún)。
當(dāng)他整個人從彩雲(yún)之上鑽出時,印入他眼簾的是一片寬闊的廣場——彩色的雲(yún)海看起來像是起伏的波浪,踩在上面卻很踏實。
廣場的中央有一個大殿,大殿後面還有五個模樣各異的建築。
“我姐跟我說,這就是登仙臺……”七少爺湊過來嘀嘀咕咕道:“鄭法,就這一趟飛天,我就覺得值了!”
……當(dāng)我沒看到你剛纔恐高到臉發(fā)白的樣子?
鄭法注意到,有個看起來比他小一點的少年,聽到七少爺叫他鄭法的時候,忽然轉(zhuǎn)頭看著他。
這少年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也是景州城中飛上來的幾個人之一。
……
趙府,章師姐的小院。
被請來的鄭母緊緊握著女兒鄭珊的手,有點拘謹(jǐn)?shù)乜粗弥械男\(zhòng)人。
屋裡除了院子的主人章師姐,還有夫人和大小姐。
“鄭夫人不必害怕,鄭法和我兒一樣都是去參加仙品會了,章真人怕鄭夫人擔(dān)心,方纔請你過來。”
雖然是章師姐請鄭母來的,但她看鄭母的表情卻依舊很淡漠,都不對鄭母說話,只是輕輕地朝著鄭母點頭。
鄭母深深吸了兩口氣,臉上收起了擔(dān)憂的表情,挺直了腰朝著章師姐行福禮:“多謝章真人。”
章師姐面色溫和了些。
以她的性格,是有些看不起鄭母這偏軟弱的性子的,但鄭母方纔的表現(xiàn)卻表明這位母親雖然自覺卑弱,卻也不想在他們這些人面前給自己兒子丟了面子。
這反而讓她有了一絲敬意,主動開口朝鄭母解釋道:“那彩雲(yún)乃是百仙盟萬年前打造的專門選拔仙才的法寶登仙臺,只要拿著仙品令,便會飛上登仙臺,並非壞事。”
鄭母感激地點頭。
章師姐手指一點,一道金色符咒出現(xiàn)在空中,衆(zhòng)人眼前的空間像是水面一樣泛起陣陣漣漪——一道透明的,有半面牆大小的“布”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上面顯現(xiàn)的正是鄭法等人在登仙臺上的景象。
“哥哥!”
鄭珊一聲歡呼。
直到看到鄭法安然無恙的身影,鄭母緊緊握著鄭珊的手才鬆開。
“章師姐!”有個男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章師姐擡頭看去,正是前日來求仙品令的黃道餘。
黃道餘看到章師姐符法化作的幕布,不禁讚歎:“章師姐這追影符比之元嬰的鏡花水月之術(shù)也不差了,難怪有元嬰之下符法第一人的稱呼。”
“差得遠(yuǎn),也就是這登仙臺近。”章師姐不覺得此人是來誇自己的,臉色很平淡:“黃師弟來做什麼?”
黃道餘尷尬一笑:“這仙品會乃是我百仙盟盛事,我想著來章師姐這裡看看熱鬧。”
“……”
章師姐盯著他,臉上就兩個字:不信。
“咳……是我?guī)熥鹫f,既然章師姐說那位鄭師弟天賦比我那小師弟高,不如就以兩人在仙品會上的表現(xiàn)賭鬥一番。”
“賭鬥?”章師姐皺了皺眉頭:“你們要什麼?”
“章師姐那一門符道築基之法。”
“……看來龐真人是真的很看好那位師弟了。”章師姐這才恍然:“沒入門就開始爲(wèi)他打算築基法門。”
“……”黃道餘臉色訕訕,顯然被她說到了真相,只能點頭道:“章師姐以那符道築基之法創(chuàng)下我百仙盟最快築基的記錄,我那師弟既然符道天賦上佳,我?guī)熥甬?dāng)然想給他找一門最適合的築基法門。”
章師姐看著黃道餘,心中也明白龐真人的想法——兩人的師尊素有不和,但都是元嬰誰也奈何不了誰,可謂勢均力敵。
但下一輩中她獨領(lǐng)風(fēng)騷,龐師叔那一系無人可比,即使不在意顏面,資源也被她搶了不少。
龐師叔找到一個好苗子自然想傾力培養(yǎng),甚至不惜以賭鬥的名義來朝她求一份合適的築基法門。
黃道餘似乎也看出她明白了其中意味,面色惴惴,似乎覺得她會拒絕。
“可!”沒想到,章師姐忽然開口道:“我要龐師叔那一門洞虛靈眼。”
這下,倒是黃道餘愣住了,他看著章師姐,似乎沒想到她答應(yīng)得這般乾脆。
“師姐竟對那位師弟這麼有信心?”
章師姐笑了笑,也不回答,只是目光落在那一面幕布上。
畫面裡,鄭法等人已經(jīng)朝著那一座大殿走去。
……
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那個一直看鄭法的少年忽然走到了他和七少爺身邊。
“你要幹嘛?”七少爺看他來者不善的樣子問道。
這人眼睛都不看七少爺,只是朝鄭法道:“我是周乾遠(yuǎn)。”
他似乎只覺得說個名字就夠了,也不幹什麼,直接越過兩人往前走。
“傲什麼啊?”七少爺嘀咕。
“單靈根,庚金道體,被元嬰真人看重的符道天賦,換你你不驕傲?”鄭法輕笑道。
他也知道這人爲(wèi)啥一直看自己了,以這少年的天賦和機(jī)遇,從出生以來大概從未遇過挫折,這次章師姐拒絕給他仙品令的事,大概是讓他記在心裡了。
“……他盯上你了?”聞言,七少爺有些緊張。
“盯上我?他大概沒把我放在眼裡。”鄭法搖頭道:“他是覺得我拿了屬於他的仙品令吧,嗯,就是來示威?”
“……還有比爺都不講理的人?”七少爺?shù)纱罅搜劬Γ@然不能理解這位周乾遠(yuǎn)的腦回路。
鄭法也沒在意這人,他倆跟著衆(zhòng)人走進(jìn)大殿,一面半人高的鏡子豎在大殿中央對著他們。
“這是仙品鏡,能根據(jù)你的靈根和道體,給你定初品。”七少爺又說著自己從姐姐口中打聽來的消息。
鄭法看到,每一個人經(jīng)過那面鏡子時,就有一道光從鏡子裡面閃出,落在那人腳下形成一道光圈。
光圈有紫色青色和白色三種,白色最多,青色偏少,紫色難得一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初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