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從前，顧彬霆是不會做出那種丟臉的舉動的。
主要是因爲他突然遭遇車禍、變成了鬼魂，自己的心臟又進入了一向不喜歡的人的體內，他纔會一反常態、遷怒於人。
“我……”顧彬霆撓了撓頭，支支吾吾。
“我也要……向你道歉！”
“我不該那樣對待你……對不起！”
林雨霖沒有想到會接到顧彬霆的道歉，他驚訝地盯著對方彆扭的臉。
他以爲，像顧彬霆這樣的男人是絕對不會反省自己、絕對不會向別人道歉的。
顧彬霆見林雨霖一直不吭聲，心裡有些沒底。
他長這麼大，從未與人深交過，不太懂得如何與人相處。
這次道歉，也是他17年的人生中爲數不多的體驗。
如果不是林雨霖主動道歉，顧彬霆絕對還是一直悶在心裡。
林雨霖微微一笑，說道，“我接受你的歉意，謝謝你。”
顧彬霆暗暗鬆了口氣，笑道，“既然我們都有錯，又都向對方道了歉，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吧。”
林雨霖點了下頭，一直覺得壓抑的胸口突然輕鬆起來。
這真是今年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二人冰釋前嫌，有些欣喜，又有些羞澀。
因爲對彼此不是非常瞭解，一時之間，二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坐吧。”林雨霖指著牆邊的沙發。
“沒關係，對於我來說，都一樣。”
顧彬霆雖然這麼說，還是接受了林雨霖的好意，坐到了離牀不遠的沙發上。
“你……”林雨霖猶豫道，“怎麼想起來到我這兒來了？”
“睡不著，挺無聊的。”顧彬霆想起此行的目的，嘿嘿笑了起來。
“你睡在哪兒？”林雨霖問道。
“一般是睡在雲裡。有時候會到五星級大酒店裡享受一下。”
“能睡在雲裡，感覺好浪漫啊。”林雨霖的眼中閃過欣羨之意，“能去月亮上嗎？”
顧彬霆搖頭，“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這半年，各所學校的小混混都被教訓了，是你做的嗎？”林雨霖期待地看著顧彬霆。
“嗯。”顧彬霆點頭，“反正閒著沒事做。”
“你不是摸不到其它東西嗎？怎麼打人？”林雨霖道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
顧彬霆得意地勾了下嘴角，眼神一凜。
林雨霖牀頭櫃上的水杯立即離開桌面，緩緩移動到主人面前。
看到自己的水杯停在空中，林雨霖驚訝地張大了嘴。
“你是怎麼做到的？”林雨霖好奇道，“需要像哈利?波特一樣唸咒語嗎？”
“不需要。”顧彬霆笑得自負，“我這是以精神力控制，比他那個方便多了。”
“厲害！”林雨霖豎起大拇指。
“除了茶杯，你還能控制什麼？”林雨霖變成了好奇寶寶。
顧彬霆看著林雨霖蓋在身上的被子，不動聲色。
被子突然自動離開了林雨霖，浮在空中展平，自動對摺。
不一會兒，被子自動疊好，回到了牀上。
“太厲害了！”林雨霖鼓掌，“還會什麼？”
顧彬霆看著穿著睡衣坐在牀上的林雨霖，邪邪一笑。
林雨霖睡衣上的鈕釦幾乎同時被解開，衣襟突然掀開，露出了大片潔白如玉的胸膛。
“啊……”
林雨霖驚叫一聲，連忙抓住衣襟，將自己裹緊，兩朵紅雲飛上雙頰。
看到林雨霖羞紅臉的樣子，顧彬霆玩興大起。
他心念一動，林雨霖頓時保持著坐姿浮在了空中。
發現自己竟然離開了牀、浮在空中，林雨霖驚訝地環顧四周。
“太……太厲害……了……”林雨霖激動得舌頭有些打結。
顧彬霆咧嘴一笑，心情愉悅。
“你能控制的最大物體是什麼？”林雨霖刨根問底。
“目前，我只能讓汽車離開地面兩米多，還無法隨心所欲地移動它。”
林雨霖的雙手同時豎起大拇指，黑琉璃般的大眼睛閃閃發亮。
看到林雨霖敬佩與崇拜的眼神，顧彬霆痛快的不得了，俊臉笑成了一朵花。
“對了……”顧彬霆突發奇想，“要不要到雲上坐坐？”
“可……可以……嗎？”林雨霖興奮得心臟怦怦直跳。
“沒問題。”顧彬霆將林雨霖放回牀上，“趕緊換衣服吧，我帶你到天上玩玩。”
林雨霖連忙跳下地，衝進衣帽間。
顧彬霆跟了進去，被巨大的衣帽間裡琳瑯滿目的衣物驚得瞪大了眼。
“這些……”顧彬霆環視整整三片牆的透明衣櫃，“全部是你一個人的？”
“嗯。”林雨霖點頭，“正裝、休閒裝、運動裝、晚禮服，配套的帽子、墨鏡、領帶、袖釦、皮帶、鞋襪等等，都是日常必備衣物。”
顧彬霆不可思議地看著林雨霖，“需要那麼多？我每個季節只有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兩雙球鞋也是一樣的。”
“難怪你永遠都是一樣的衣服。”林雨霖感嘆，“學校裡敢不穿校服的，就只有你一個人。”
“那種黑不溜秋像奔喪似的衣服，誰要穿？”顧彬霆撇了撇嘴。
“那破衣服還要好幾百塊錢，夠我幾個月生活費了。”
“送給我我都不要的破衣服，我怎麼可能會掏錢買？”
想到顧彬霆的淒涼身世和拮據的經濟狀況，林雨霖心生同情。
天底下竟然有那麼不負責任地丟棄孩子的父母，真是太過分了！
如果顧彬霆也像我一樣整天受人欺負、被人勒索、遭人毒打的話……
林雨霖猛地擡頭，盯住顧彬霆，問道，“你小時候捱過欺負嗎？”
“那當然。”顧彬霆無所謂地回答。
“我當時個子小、力氣小，經常被大孩子毒打。”
“不過，就算我打不過他們，我也要抓、撓、掐、咬，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曾經因爲錢被搶了，餓了很長時間肚子。”
“我至今仍保持著身上不帶現金的習慣，這都是小時候養成的。”
“被人毒打，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自從我長到160釐米，就沒有人能打得過我了。”
林雨霖看了看自己纖瘦的身材，心道，我已經172釐米了，還被人打得昏過去，真是太丟臉了！
說到底，我就是太懦弱膽小了，跟堅強勇敢的顧彬霆根本沒法比。
如果顧彬霆也像我這麼沒用的話，估計他早就夭折了。
想到此，林雨霖對顧彬霆更加佩服和敬重起來。
林雨霖快速挑選好配套的衣物，將自己穿成了一隻大熊貓。
“穿這麼多？”顧彬霆揚了下眉毛。
“我怕冷。”林雨霖有些害羞。
“你的身體太差了，應該天天堅持鍛鍊。”顧彬霆自傲道，“即使是冬天，我也只是多加一件外套、一條褲子而已。”
林雨霖點了點頭，暗暗決定找個健身教練指導自己。
二人回到臥室窗邊，顧彬霆輕鬆背起全副“武裝”的林雨霖，緩緩飛向雲端。
林雨霖緊緊摟著顧彬霆的脖子，生怕會一不小心掉下去。
眼看著地面越來越遠，林雨霖的腦子一陣陣眩暈。
顧彬霆敏銳地覺察到林雨霖的變化，吩咐後者往上看。
除夕夜沒有月亮，卻絲毫不影響夜空的美麗。
滿天的繁星，如晶亮的寶石一般錯落有致地點綴在深黑色的夜幕之上，不時輕輕眨動惺忪的睡眼。
美麗的星光，爲萬物籠上了一層輕紗。
如此冷清的冬日夜晚，如果換了平時，林雨霖必定感傷起來。
可是，現在，他伏在顧彬霆寬闊、溫暖的後背上，身體被顧彬霆健碩有力的臂膀託著，他的心裡只有快樂。
“到了。”顧彬霆站在了一大片厚實的雲上。
林雨霖往下看了一眼，林宅只剩一片紅影。
“我要是從你身上下來，肯定會穿過雲層掉下去。”
林雨霖縮了縮脖子，收緊了抱著顧彬霆脖子的手臂。
“我會讓你懸浮在空中，你可以自由行動，沒關係。”顧彬霆偏過頭。
“真的沒問題嗎？”林雨霖有些擔心。
“長時間讓我保持懸浮狀態，應該很費神吧？”
“假如你疲勞了，我會不會突然之間掉下去？”
“應該不會。”
顧彬霆有些不確定，他尚未嘗試過讓一個物體長時間保持懸浮狀態。
“就算你真的掉下去，我也會快速飛下去接住你。”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我的命可就交到你手裡了。”林雨霖戰戰兢兢地踩在了雲朵上，叮囑道，“你可千萬別害我啊！”
顧彬霆微微笑著，那種被人信賴的感覺，讓他心裡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