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車剛剛停好，從身後開過來一輛熟悉的越野車。
季菡眼睛一亮，果然看見從車上先後下來的邱亞和許文怡。
人生何處不相逢，出來吃個晚飯都能碰見她們。
她臉上揚起笑容，遠遠地對著她們揮手示意。
許文怡先發現她，尖叫了一聲就大笑著朝季菡跑過來。
“呀！剛纔都還在跟邱亞議論著要不要叫你出來，這也能遇上真是太有緣了！”她興高采烈地跑過來，眉飛色舞情緒高昂地給了季菡一個熱情的擁抱。
邱亞看著她們笑，認真誠懇地點頭表示同意：“好不容易他爸媽回來了，我纔有空出來找許文怡玩，正打算著跟你打電話呢！”
季菡抿脣，特意捏尖了嗓子道：“喲，反正我電話沒響，誰知道你們真的假的呢！”
許文怡學著她的樣子還擊：“喲，曾經的大明星是不一樣，話裡藏刀這招學得真像！”
“啊，許文怡，揭人傷疤很好玩嗎！”季菡尖叫著要去掐她。
許文怡跑到邱亞身後去躲，三個人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以往的那些隔閡猜忌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菡追得累了，許文怡也躲得累了，她直起腰長長地吁了口氣，這纔看見不遠處抱著小白的季念。
“哇。”
今天的許文怡異常地興奮，她尖叫一聲衝季念跑過去，興沖沖地要去看他抱著的小人兒。
季念面色淡然一躲，壓低了聲音道：“他睡著了。”
許文怡悻悻地收回手來，低下頭仔細地打量著睡著的小白的臉，對隨後跟上去的邱亞季菡兩人道：“這個小傢伙集合了他爸媽的優質基因，以後長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少男少女。”
邱亞捂著嘴笑，消瘦的臉上難得顯出些活力。
季菡也笑，笑了一陣才反應過來，追著又要去掐她：“啊喂，迷倒少女就行了少男算怎麼回事！”
許文怡這次藏到了季念身後去，一邊躲季菡的手一邊不忘調戲季念：“小念念，想當年你也算是姐姐爲數不多臆想對象之一，現在你未婚我單身，你還能讓我再臆想一下嘛？”
以前的季菡朋友多，親密的朋友卻很少，關係親密的同性朋友更少，因而季念跟許文怡的交道也沒有少打，也不用講什麼留臉面客氣了，躲開她的手面帶嫌惡直接拒絕：“沒興趣。”
許文怡表情誇張地跺了跺腳，想要大叫又怕吵醒睡著的小白，擠眉弄眼地對著季菡道：“你弟弟真是，都說去當兵了這性子一點都沒變，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
季菡笑，看了看季念明顯隱忍的表情，將許文怡拉過來：“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季唸對當觀衆做演員都沒什麼興趣，看了看小白一眼插嘴道：“那你跟她們吃飯去，我先帶小白回家了。”
季菡微微遲疑：“你可以嗎？”
季念點頭：“吳嬸就快回來了。”
說著再次彎腰將小白放回安全座椅去。
透過窗戶，季菡看見小白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便安心囑咐他：“開車慢點，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許文怡今天亢奮得有些反常，季唸的車都開出停車場了，她還在熱情誇張地揮著手。
季菡皺皺眉，用疑惑的眼神朝著邱亞看過去。
在國內呆久了，邱亞現在說話做事都比之前要靈活得多，她靠近季菡壓低聲音道：“她跟沈昊婚約解除了，她自己提的。”
她自己提的…
季菡有些惘然，她突然想起以前，許文怡經常大半夜給自己打電話哭，還有上次她剪了寸頭回來的樣子。
她愛了沈昊那麼多年，爲他付出那麼多，現在都到這樣的情況了，她該是有多絕望，纔會主動提解除婚約啊…
突然就有些心疼，心疼沈昊，也心疼許文怡。
其實在感情上面哪有誰對誰錯，就像沈昊爲了自己偏執發瘋，那邊許文怡不也是爲了沈昊這樣子嗎。
也不知道許文怡有沒有聽見她們的對話，她脂粉未圖的臉上滿是燦爛灑脫的笑，轉身過來搭著季菡和邱亞兩人的肩，大聲提議：“算了，今兒高興，我們不吃飯了去喝酒行不！”
於是臨時決定轉戰耶皇。
兩年過去，耶皇越發富麗堂皇了，在大廳裡也沒有看見湯錦華，三人直接坐電梯去二樓的酒吧。
許文怡大手一揮刷拉拉點了各種紅酒雞尾酒，季菡真是有些餓，搶過菜單去硬加了些糕點小吃。
正好是一天夜生活剛開始的時間，她們在卡座沒坐多久舞池裡的人就翻了個倍。
許文怡要去跳舞，季菡既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同時也擔心自己作爲過氣明星被人認出來，抓緊了沙發誓死不從。
於是她便被留在沙發上吃點心。
也不知道是自己年齡大了，還是因爲太久沒來陌生，季菡發現現在的自己真是非常不習慣這樣的場合，音樂聲那麼吵，暖氣溫度那麼低，人那麼多。
她的點心吃了一大半的時候許文怡他們回來了。
進來室內許文怡就脫了外套，露出黑色的一字肩露臍裝，她的短髮微微凌亂，額頭上出了些汗。
她舉起酒杯大喊一聲：“單身萬歲，去你媽的愛情！”
也沒有要跟誰碰杯慶祝，她張口全部嚥下又去端第二杯。
這樣一連喝了六七杯，她臉上的醉意稍稍顯現出來，燈光下眼神迷離微帶水光，笑著衝季菡她們喊：“你們怎麼不阻止我啊，我在借酒澆愁！”
季菡還沒來得及回答，身旁的邱亞倒是激動了起來，她也學著許文怡的樣子一連喝了四杯，完了一扔杯子滿臉豪情壯志：“好啊，借酒澆愁好！”
抿脣，季菡現在可沒有這兩位這麼灑脫，小白還小她回家還要帶他，所以她不能喝酒。
那二人也不強迫她，一人一杯一人一杯喝得不亦樂乎。
眼看她們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季菡伸手正要阻止，放在桌面的手機響起來。
是沈昊。
季菡表情微微慌張地看了許文怡一眼，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拒絕。
現在的沈太子比以前真是變了許多，季菡不接電話，他也就不繼續打幾十幾百個了。
季菡鬆了口氣，手機還沒放下又有電話打進來，居然是羅晚晚。
這個人跟自己打電話有什麼事？
季菡疑惑，正猶豫間許文怡探過頭來，一看見季菡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嗤笑了一聲斬釘截鐵地道：“別接！”
點頭，季菡說：“好，不接。”
剛把手機放回桌面，又有嗡嗡的震動聲傳來，是許文怡的手機。
大家不約而同地往屏幕上一看，居然又是羅晚晚打來的。
季菡皺眉，今天這個女人是受什麼刺激了，挨個打電話過來？
這次許文怡不說話了，她的眼睛微微瞇起，故作神秘地將手指放在脣上噓了一聲然後接起來。
“喂~”許文怡是真的喝醉了，她這一聲喂說得前轉百回。
因爲酒吧裡音樂聲太大，季菡的耳朵都快捱上許文怡的手機了，那邊羅晚晚說了什麼卻是半個字都聽不明白，只感覺到她嘰裡呱啦說得又快又激動。
只聽許文怡語氣輕佻地回答：“嗯，我們在一起啊…”
接著也不知道羅晚晚說了什麼，許文怡突然站起身來挑釁地道：“好啊，你來啊！”
“耶皇二樓，我們等你！”
許文怡氣勢洶洶地說完這幾個字，摔了手機又端了杯酒一飲而盡，擡腿一腳踩到桌子上，她大手一揮慷慨激昂像揭竿起義的女英雄：“姐妹們，操傢伙，那山寨貨要來打架！”
來打架…
季菡被這幾個字弄得一臉黑線，自從她初中畢業之後真的從來聽見過這樣的話了，大家都是文明社會的成年人不是嗎…
她和邱亞兩人同樣尷尬莫名地對視一眼，季菡站起身來去拉許文怡：“你喝醉了。”
許文怡也不反駁，打了個酒嗝在沙發上安靜地坐下來。
她的眼神呆滯地看著一處，沉默了許久纔開口道：“我是真的累了煩了，走之前好好打一架也不錯。”
季菡遞給她一杯水，然後關心地拍拍她的背，也沒有把她的話當真。
電話掛不久之後羅晚晚果然來了，她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皮草馬甲，走路的時候長髮飛舞風姿綽約，身後跟著的卻是…張運鳳。
季菡許久沒有再見到這張臉，只覺得她真是越長越醜了。
在見到張運鳳開始，季菡就下意識地認爲這會是一場激烈的戰鬥，可是她沒有想到發展那麼快，那麼地莫名其妙…
真是應了那句話，一言不合就要打架，或許就像許文怡說的那樣，羅晚晚她們就是來打架的。
可能她以爲這邊只有季菡和許文怡兩個人在，所以她只帶了張運鳳，而她們到的時候邱亞恰好去了洗手間，所以季菡甚至還沒有聽明白她們說了什麼，張運鳳撈起袖子直接就來扯她的頭髮。
季菡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參與到這樣的近身搏鬥之中，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打鬥沒有任何章法和規則可言，季菡非常慶幸自己穿了個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