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輕嘆了口氣:“書書,我哥這幾年其實一直在想你。他常常徹夜不眠,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一遍又一遍地看你演的電視劇和電影?!?
這話一出,樓鬱霆和元書同時怔住。
鍾離敏銳地感覺到兩個人的變化,咧脣笑了笑,乾脆趁熱打鐵地繼續:“你和我哥,其實都是同一類人,自尊心奇高,又特別拉不下面子,遇到任何事情都習慣自己死扛也不願意跟身邊的人吐露半個字。而且我哥…”
元書從鍾離懷中退出來,快速地用手擦掉眼淚,並打斷鍾離的話:“鍾離哥,我還有點事,我…”
鍾離捉住她的胳膊:“書書,別有事了,我理解你的想法。你無非就是覺得,在這3年裡,席家和席幕臣對你很好與你有恩,所以你其實根本對席幕臣沒感覺,爲了報/恩,纔跟他死磕。醢”
元書本來想掙脫鍾離,但一側身,看到樓鬱霆正站在自己身後,想到鍾離剛纔那些話,心裡咯噔一下,莫名地心裡發慌,於是更加用力地想要掙脫:“鍾離哥,你放開我!”
鍾離嬉皮笑臉地低下頭來,一口苦口婆心的樣子:“書書,我哥他是不對,可席幕臣對你的付出是付出,我哥對你的付出就不是付出了?你非要這麼區別對待?”
元書睫毛微顫,啞口無言地避開鍾離的目光緹。
鍾離捉著元書的胳膊,將元書拉到樓鬱霆跟前,空閒的一隻手戳起一根手指頭,在樓鬱霆身上一連指了好幾個地方:“書書,你看看我哥這全身上下,有幾處好的地方?他身上的傷被衣服遮住了,你看不見,那你看看他這條右腿。他今天跟你身邊走過這麼多次了,他腿瘸了,你不會沒看見,對不對?”
元書拼命地咬住脣,原本不想去看的,可是目光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就跟著鍾離所指的地方看過去。
鍾離嘆氣,又用下巴揚了揚席家莊園的方向:“書書,你只看到我哥的缺點,看不到席幕臣的缺點,是不是?”
元書的紅/脣動了動,想阻止鍾離。畢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尤其是像席幕臣這種出身複雜世家的少爺,身上和性格里,又怎麼會完全乾乾淨淨。這是她元書一早就知道的。
而且,她不能因爲現在和席幕臣走到這程度,就馬上要毀掉席幕臣在自己心目中的良好印象。
可她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鍾離就已經繼續了:“先不說上次你試婚紗的時候,席幕臣在你的別墅和席家度假山莊兩次揍我哥的事情,就講前天晚上,我和我哥本來打算在婚禮之前就把你帶走、把影響降低??墒?,是席幕臣用盡了手段,虛晃一招後把你藏到了長酈酒店,還請了幾乎所有能請的媒體,堵在各個地方進行蹲守?!?
“與此同時,席家老太太還帶走了咱們的綿綿小姑娘。你說,他們這麼做,就不卑鄙就不無恥了?還有啊,我哥今天開車來追你的時候,席幕臣兩度派人開車來撞我哥。”
聽到這裡,元書再也沒忍住,脫口問出:“你說什麼?”
鍾離想到席幕臣的狠辣程度,嗤笑了聲後繼續;“第一次,他讓人用兩輛路虎,撞得我哥的黑色紅旗直接歇菜。然後我哥搶了其中一輛路虎來繼續追你,席幕臣又派出兩輛車,前後夾擊,兩輛車蓄意將我哥狠撞了數次!我哥現在還能站在你面前,那是我哥命大!只是瘸了一條右腿!”
說到這裡,鍾離雙手叉腰,仰頭望了望夜空,壓下自己的憤怒和激動情緒。
儘管元書一直清楚,每個人都有狠戾無情的一面,尤其是像樓鬱霆和席幕臣這樣心思本就深沉的男人。但是此時此刻,聽到席幕臣的所作所爲,元書的心,還是動搖了。
但她也只是一直盯著樓鬱霆的那條腿,沒有擡眸去看他的臉。
鍾離瞥了眼元書的側臉,知道元書這丫頭心大而且在有些事情上特別理智且聰明,不容易被動搖,是以他又加了句:“書書,這不是我栽贓陷害。我已經讓小宋親自去調查過,也抓到了其中一個肇事司機,他都認了。本來我是想讓莫三哥重辦這件事,勢必要以蓄意謀殺等類似的罪名要席幕臣好看的,但我哥說,你欠席家,就相當於他欠席家。這一次就此算了,就當是他給席家還債。”
“另外,我哥從婚車裡將你抱出來以後,被席家安排的各路記者圍在馬路上,我們勢單力薄、加上席家縱容甚至幫腔,我哥被擠得跪在地上抱著你,彎著腰將你護在那些記者的話筒相機之下,混亂中不知被人踩了多少腳、捱了多少拳頭。”
鍾離頓了頓,俊美的臉緊繃著繼續,“你也知道,按照我哥的性子,他做的這些他永遠也不可能說出口,但我旁觀著,我清除一切,我不能不說。書書,我哥就算是有罪,那麼到現在,他也贖罪贖得差不多了,你說是不是?”
元書將指尖掐進掌心,仍舊不斷地催眠自己,依舊嘴硬:“鍾離哥,你說得對,大家都不光彩。嚴格追究起來,也分不清楚誰對誰錯。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自爲各自的所作所爲負責就好了,你也不必跟我說這些。即便是說了這些,對我的選擇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聽元書這麼說,鍾離下意識地就去看樓鬱霆。
樓鬱霆的臉色和脣色都透著股子異樣的蒼白,他只是凝眸看著元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鍾離擡手捏了捏眉心:“誠然,大家都不光彩。可是書書,我只是希望,你能對我哥公平點,不要總是如臨大敵的模樣,偶爾也對他和顏悅色一點,他也挺不容…”
“鍾離哥,我先走了?!痹獣嗨脑?,並快步朝前面走去。
樓鬱霆在下一瞬就提步要去追,可他的腿本就傷得厲害,已經支撐了這麼久,現下已經快是不行了。
鍾離爲難地看了眼樓鬱霆,還是趕緊提步追上了元書,捉住她細細的胳膊後攔住她:“書書,我的話…”
元書背對著樓鬱霆、正對著鍾離站著,無聲地朝鐘離搖了搖頭。
鍾離眸眼微瞇,俊美的臉上滿是疑惑。
元書彎脣,努力地笑了下,然後故作輕鬆地低聲跟鍾離道:“鍾離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替我想一想,想一想我的處境。你說的同時兼顧席幕臣和樓鬱霆,這種情況是不能成立的。我承認,我對席幕臣是報/恩。可我對他報/恩,是以一個單身女人的身份向一個單身男人報/恩的方式在進行?!?
“也就是說,我即便不愛他,但我既然選擇了他,我就不能因爲你的幾句話就厭惡他離棄他。更不能因爲他做過不好的事情,我就馬上對另外的男人和顏悅色、給另外的男人希望,尤其是這個男人是樓鬱霆?!?
“鍾離哥,我知道我對樓鬱霆很過分,我甚至說過讓他就算是去死也要永遠從我面前滾蛋、消失。可這段關係,除了這樣處理,我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鍾離聽元書說完,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她:“按照席家現在的態度,你和席幕臣已經不可能了。難道你就打算一直這麼耗著?”
元書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我要見一次席幕臣,我和他的關係,決定權在他手上。”
鍾離靜默了好一會兒,隨即嘆惋般地笑:“也是,要是你跟席幕臣的關係還沒理清楚,又同時還能對我哥和顏悅色,那你就不是你了。也好,現在太晚了,我送你回東酈別墅。”
元書的指尖蜷握了下:“我自己想辦法,你送樓鬱霆吧?!?
鍾離笑:“小宋就在附近,我打電話讓她過來帶我哥去醫院,我送你。”
元書沒再拒絕。
…
元書一連在自己的別墅裡待了兩天,每天除了跟萱萱通幾次電話,並佯裝在在外地工作,跟綿綿視頻兩次,其餘的時間她都窩在二樓的吊椅裡,看著自己這個住了三年的小院子,看著鍾離自主主張安插過來的四個保鏢和一個打理家務事的大嬸在屋子周圍忙活,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卻又什麼都沒想通。
在這期間,席幕臣沒有聯繫過她。
準確地說,除了她的經紀人韓菲打電話過來將她咆哮了幾次又安慰了幾次,再沒有其他人聯繫過她。
大概是席家處理得太好,儘管“搶婚”鬧得那麼大,但消息在第二天就幾乎被盡數壓下去了。
…
席幕臣是在第三天的入夜時分來的。
那時候,元書正站在流離臺前,繫著圍裙給自己熬粥。
席幕臣推門進來,站在廚房門口,聲音沙啞地叫了她一聲:“書書。”
元書的心臟抖了抖,咬著脣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纔將胸腔裡那些複雜的情緒給壓下去。
然後,她將勺子放好,又將身上的圍裙給摘掉放在一邊,並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後,這才轉過身,看向席幕臣。
三天過去了,席幕臣身上還穿著婚禮那天所穿的那身禮服樣式的襯衫和西褲,但全都已經皺巴巴的了。
他的頭髮特別地凌亂,青色的胡茬也密佈了他線條明朗好看的下巴。他那雙被娛樂圈稱爲最迷人的一雙眼睛裡,此刻密佈著交錯的紅血絲。眼眶下面,青黑色的痕跡也尤爲地明顯。
他看起來,憔悴不堪。
但他眉角眼梢,偏偏是一同往常的儒雅笑意,溫柔而和煦地看著她。
元書也只好努力地彎脣對他笑:“席幕臣,你來了?!?
席幕臣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笑:“抱歉,書書,讓你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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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4章 354 書書,去幫我盛碗粥吧。(3000字2)
“抱歉,書書,讓你等太久了。樂—文”
聽到這話,元書咬住脣,片刻後又若無其事地彎脣對他笑:“別在廚房站著了,我們出去說吧?!?
席幕臣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他點了點頭,但是站在廚房門口不走。若說他雙目正癡望著元書,卻又其實沒有。
看著他這樣,元書的心痛得厲害,可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說說點什麼。因爲無論是做什麼或者說什麼,於此時此刻這個被她辜負的席幕臣來說,都分量太輕太輕了。
她也就低著頭,盯著席幕臣那雙沾滿塵土的昂貴皮鞋的鞋尖,靜默地陪他站著醢。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席幕臣自己先輕輕笑了聲。
元書立刻擡頭去看他。
席幕臣擡手指了指元書熬的粥:“書書,粥很香。緹”
元書轉身去看那剛剛熬好,還在冒著熱氣的粥,立刻走過去,用一隻瓷色的碗盛了一碗出來,連同之前準備的佐粥小菜,一起放在托盤裡,端到席幕臣面前,看著他柔聲道:“去餐廳坐著吃吧?”
席幕臣的手指動了下,但最後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托盤從元書手裡接過來,而是點點頭後,就兀自走到餐桌前,拉開一把餐椅坐下,等著。
元書將托盤放在他面前後,這才發現自己忘記拿筷子和勺子來,忙又返身回廚房,拿了筷子和勺子,放在托盤上:“你慢點吃,粥纔剛剛熬好,會很燙?!?
席幕臣扯脣笑:“沒事。我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也不在乎燙不燙了?!?
說完這句,席幕臣定定地看著元書的眼睛。
元書在一兩秒後錯開他的視線,站起身,拿勺子將碗裡的粥輕輕地翻攪、以便讓粥能冷得快些。
她看著低垂著酸澀刺痛的眼睛,看著自己正在攪拌的粥:“這幾天,你去哪兒了?”
“被奶奶關起來了?!毕怀家环赐!皥笙膊粓髴n”的習性,繼續,“奶奶很生氣,我又跟她唱反調,所以這幾天,就只喝到了幾口水?!?
元書攪拌粥的動作僵了僵,隨即恢復如常:“那你今天是逃出來的,還是席奶奶放你出來的?”
席幕臣始終看著元書的眼睛:“我跟四叔求了情,四叔答應我,只要我能自己擺平看守我的那十個人,他就當做不知道,放我走。書書,我想來見你,所以我用了我剩的這點力氣,擺平了那十個人,然後開車來了你這裡?!?
元書攪拌粥的動作再也無法進行下去了,她將自己的脣瓣兒都咬破了,最後還是掀眸去看席幕臣。
一對上席幕臣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她終是沒忍住,眼淚撲撲簌簌地往下滾,近乎呢喃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席幕臣,真的對不起……”
席幕臣坐著沒動,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在這時候徹底湮滅下去。
但他仍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元書:“書書,現在說對不起,是最沒用的?!?
“我知道……我知道……”元書趕緊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擦了,她是傷人的那一個,她實在沒有臉還在席幕臣面前哭。
元書將粥碗往席幕臣面前推,將勺子往他手上遞,努力保持微笑:“你不是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麼?你先吃東西,先吃最上面的一層,應該冷得差不多了。要是實在不行,你先吃點菜吧,總之先填填肚子。對了,你要喝水麼?或者是喝飲料,我去廚房……”
一連說了數句話,席幕臣沒有打斷她,元書自己卻停下來了。
她擡眸對上席幕臣那看似波瀾不驚卻面無表情得厲害的臉:“席幕臣,你報復我吧,報復我,也報復樓鬱霆。是我欠你的,樓鬱霆也欠……”
“元書。”席幕臣突然冷聲掐斷她的話。
這麼幾年了,席幕臣從未用這樣的口吻跟對元書直呼其名。
元書的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滾,但她睜大著雙眼,正視著席幕臣,答:“我在。”
“不!你不在!”席幕臣霍地站起身,猛地將自己面前裝著粥碗和拼菜的托盤給掀了!
他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一雙本就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此刻猩紅怒睜:“元書!你不在!你答應過要嫁給我!你答應過我!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你永遠都不會在了!永遠都不會了?。 ?
元書攥著拳,明明席幕臣那雙猩紅的眼睛就在她眼睛的兩三釐米之近,明明他剛纔終於失控怒吼的時候,他噴薄出來的氣息似乎都把她的頭髮向後揚開了,哪怕她的耳膜和太陽穴都一陣刺疼,但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正視著席幕臣,也正視自己的罪孽。
元書鬆開那被自己咬住的、在顫抖的嘴脣,啞著聲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席幕臣卻又低低地笑了,笑著笑著,他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身體疲軟地坐回餐椅上。
他又恢復那種一貫地儒雅笑意,聲音也驟然就莫名柔和下來:“書書,在這種時候,我只是難以接受從你口中聽到他的名字。在我們舉辦婚禮之前,你避他如蛇蠍??墒乾F在,你一遍又一遍地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就好像……就好像在提醒我,從今以後,連元書自己,也甘願和這個名字綁在一起了……”
元書的瞳眸顫了顫:她傷席幕臣太深了,以至於他已經敏感到這副樣子。
席幕臣則擡手按了按眉心,想起自己剛纔莫名的怒吼,苦澀地勾脣笑了下後,馬上又對元書柔聲道:“書書,能再幫我盛碗粥麼?”
說完,席幕臣起身,走到那被自己掀翻了而摔落在地上的粥和破碗麪前,一邊撿起托盤、徒手將那些還殘留著粥的溫度的瓷碗碎片一一撿起來,一邊笑著道:“你去幫我盛粥,我來收拾這裡?!?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仍舊試圖努力維持他和元書之間那種關係的平衡、相處方式的平衡。
看著那蹲在地上收拾殘局的席幕臣,元書站著沒動,啞音微顫:“席幕臣,你不要這樣,你沒有必要這樣的……”
席幕臣動作一頓,然後轉頭對元書越發溫柔地笑:“只是收拾一下碎片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去幫我盛粥就好了,這裡交給我就行了,乖?!?
元書咬住脣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又說了一遍:“席幕臣,我說了,你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這樣了!”
席幕臣沒有回頭,繼續收拾,只是回答時語氣較之尋常更爲寵溺:“沒事的,書書?!?
怎麼會沒事呢,怎麼會沒事!
眼淚終於忍不住,元書快步過去,猛地搶過席幕臣手中的托盤,遠遠地扔了出去後,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攥著席幕臣的胳膊就將他給拉得站了起來。
席幕臣看了眼那自己好不容收拾起來卻又被元書扔得滿地都是的碎片,嘆氣,然後笑著揉了揉元書的頭髮:“書書,別生氣,嗯?”
他還讓她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難過,我真的好難過…”元書仰著臉看著席幕臣帶笑的猩紅眼睛,不住地搖頭。
她擡起雙手攥著席幕臣的衣袖,緊緊地攥著,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像是歇斯底里的控訴:“席幕臣,我寧願你恨我罵我甚至是拿刀捅我,我也不願你總是這樣委屈你自己!席幕臣,你別這樣別這樣真的別這樣??!我求求你,你別這樣……”
席幕臣深深地凝了眼元書的淚眼和她的歇斯底里,然後偏過頭,看著不知名的地方,看了好久。他看起來平靜的不得了,可是太陽穴兩邊、手背上和手臂上的血管,暴突得像是快要炸裂開來了。
好久好久過後,席幕臣纔回過頭來看著元書的眼睛:“書書,去幫我盛碗粥吧?!?
他如此執著於此,元書本已經忍住的眼淚又滾落。
席幕臣擡手,替元書擦眼淚:“我餓了。也害怕自此以後,再也吃不到你做的東西了?!?
聽到這句,元書身體裡像是又進駐了多年的東西,轟然坍塌了。眼淚更兇地往下墜落。
席幕臣也像是累極了,但頓了頓後還是擡手,屈著食指替元書颳去眼淚:“書書,去幫我盛碗粥,好嗎?”
說完,席幕臣擡手捉住元書的一隻手,將她細軟嫩白的手全部團在自己的掌心,然後牽著她,朝廚房走,一直將她帶到了熬粥的砂鍋麪前,將盛粥的勺子摁進她的掌心,這才鬆開她的手。
元書慢慢蜷握五指,將那勺子握住,拿了一隻碗,一勺又一勺地往那碗裡盛粥。
她的視線很模糊,動作也特別機械。連那滾燙的粥落在她手背上,她仍舊渾然不覺。
而在元書盛粥的時候,席幕臣靠在流離臺邊,瞇著眼,目光一毫一釐地在這再熟悉不過的廚房裡碾過。
可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終究還是不甘心,怎麼也看不夠。
席幕臣看著元書的側臉,喉結上下滾動了數次,最終還是哽咽地將那句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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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5章 355 不要通知我,我不會來送你。(3000字1)
元書往碗裡盛粥的動作僵住,愣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席幕臣,你說什麼?”
席幕臣的薄脣蠕動了下,喉結上下滾動了數次,又將那句話重複了遍。
元書的睫毛顫動了下,淚珠兒翩然滾落。
她吸了吸鼻子,強力保持鎮定,又低下頭去繼續盛粥。
可是,手上和身上都慢慢失去力氣,到最後,她連碗都沒端住,盛滿粥的粥碗滑落下去,啪地一聲摔落在她腳邊醢。
席幕臣還是出於本能反應的一把攥住元書的手臂,將元書給拉進了自己懷中。
元書連日來都沒有休息好、加上心理負擔一直過重,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在自己被席幕臣拉進懷中抱了好幾秒後,她才反應過來,仰頭去看席幕臣。
正在低頭看著她的席幕臣,眼圈透出另一種紅緹。
元書啞著聲音問席幕臣:“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真的是奶奶的意思?!?
席幕臣俊雅的臉被下巴上的胡茬渲染得頹唐不堪,他繃了繃脣又鬆開,哽咽不再:“是我的意思,也是奶奶的意思?;蛘哒f,這是我們整個席家的意思?!?
將指尖掐入掌心,元書就仰著臉望著他,沒有說話。
席幕臣勾脣笑了笑。
他原本捏在元書手臂上的五指慢慢鬆開後,自己往後退了兩步,主動將自己的懷抱抽離了元書,使自己與元書隔開一定的距離。
元書的指尖顫動了下,本想拉住他,但最終沒有。
席幕臣看著地上那碗再也吃不成的粥,又重複了遍剛纔的話:“書書,你帶著綿綿離開酈城吧。不管是對我們席家來說,還是對你和綿綿來說,都是最恰當也最圓融的選擇?!?
“席幕臣,我……”
“書書,我今天過來,主要是爲了給你這個建議。至於你的選擇是什麼,書書,那由你自己做決定。”
席幕臣掐斷元書的話後,又往後退了步,距離元書更遠後,他側過身不再看元書,而是望著餐廳,望著餐廳再往外的客廳,繼續:“如果說當初強行把你從燕城帶過來,是我自信太滿自視過高,那麼事情發展到現在的結局,我席幕臣願賭服輸?!?
元書挺直著脊背站著:“就是說,這件事情出了以後,我徹底消失在酈城,你就能一定程度上覺得好受些麼?”
“好受?”席幕臣輕聲反問了句,隨後又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元書的問題,“書書,我席幕臣也是一個俗人。當初更名爲閆道林當演員,也是怕自己有可能會行爲不端給家族蒙羞。後來,我對你見色起意、然後又機緣巧合地衝動了一回。雖然這衝動一不小心就維持了3年,但是通過這次事情,尤其是牽扯進我整個家族,我多多少少也會顧忌。”
“也許聲譽這個東西並不適實質上的東西,但是書書,當我每個家人都因爲我的執著和衝動,現在每次出去都由最先的被處處尊敬到直面流言蜚語和異樣眼光的時候,我也會愧疚難安?!?
元書強顏歡笑地點點頭:“所以,如果我離開,你的家人會感受到你對他們的在乎和尊重。如果我離開,在你的家人遭受這些不白之冤的時候,他們在心理上至少會多多少少覺得欣慰?!?
席幕臣偏過頭,深看了元書一眼,隨後又撤走視線,卻沒有再多說。
元書也沒再說話:她也知道,席幕臣這樣強勢地要求她離開,反而可能是在爲她元書考慮??墒羌幢闶沁@樣,她也不想拆穿了。
如果說,以前她欠席幕臣的,還可以通過自己來還得清。那麼這次牽涉到席家整個家族,元書何德何能,能彌補得了。以前的那些尋常恩惠她都沒還清,往後就更加不可能還得清了。
她繼續留在這裡,只會是時不時就要讓席家覺得刺痛的一根眼中刺而已。
也就是說,相較於她元書留在這裡彌補報答,席家可能更想她遠遠離開而還他們和席幕臣各自慢慢安寧。
……
廚房裡明明站著兩個人,卻死寂得可怕。
良久後,席幕臣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掌心被下巴上的胡茬刺得百爪撓心般鬱躁。
他沒看元書,提步往外走了兩步後才又停住,就那麼背對著元書,說:“那就這樣吧。書書,你離開的時候,不用通知我了,我…應該不會來送你。”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席幕臣完全沒有任何要停留的意思,提步離開了。
看著席幕臣的背影,元書的心臟像是瞬間被鐵爪給猛地攥住了,那一下滯悶,疼得她喉頭一甜,眼前也同時一黑,差點向前栽倒。
她扶著流離臺,很快緩過來。
再睜開眼睛去看的時候,席幕臣已經走到餐廳外面,在往玄關去了。
眼看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元書的腦海裡飛速地掠過這3年間和席幕臣的種種,想起自己虧欠席幕臣和虧欠席家的就要這樣畫上句號,一時心痛難當,淚如雨下:“席幕臣……席幕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席幕臣沒有回頭,拉開門,徑直走出了這棟他曾經想方設法都要來的房子。
元書聽到院子裡傳來車子的引擎聲,最終回過神來,咬著脣想要追出去,可她只追到玄關處,就硬生生地停住了。
她背靠著牆,十指恨不能掐進鋼筋混凝土做的牆裡面去。
可她不能追出去。
追出去,又算什麼呢。
……
席幕臣坐進車子裡、關上車門卻沒有升上車窗,然後吩咐駕駛座上的江笙開車。
車子緩緩啓動,駛出大門向右轉彎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偏頭,朝門的方向望了眼。
可是,沒有元書的身影。
元書沒有追出來。
席幕臣升上車窗,然後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聲音沙啞而極端疲憊:“江笙,先在城裡繞一圈。”
江笙點點頭。
坐在副駕駛的成釜一心護主、性格又粗,見席幕臣這樣,忍不住抱怨了句:“大少爺,這個元小姐除了長得好看,到底還有哪點好的,就值得你這麼爲她?”
江笙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多話。
成釜等著一雙圓眼睛,也料想席幕臣會不高興也不會回答,正準備坐正,席幕臣卻緩緩展脣笑了笑。
除了容貌極其出衆,元書到底有哪裡好,其實席幕臣自己也不知道。
畢竟在最初的最初,他對元書也不過就是見色起意。
是從哪裡就開始錯了呢?
大概是兩人機緣巧合地成了一部戲的男女主角,不該漸漸彼此瞭解,他更不該,在元書那次一個人要外出的時候,他身上還穿著戲服,也要開車出去追上她,非要送她。
對,是從這裡開始就錯了。
然後後來,他送她去醫院陪她產檢、再到幫她破解寧曼熙的毒害,再到後來給懷孕的她燉湯送湯,再爲了她跟樓鬱霆動手,爲了她保下孩子、在安靖面前爲她求情,再到後來自主主張將她帶回酈城。
大概是見慣了娛樂圈不貞不忠、曖昧成常態的現象,以至於他那時候認爲沒有結婚的元書就還是自由身、覺得自己跟她適當發展也不過是正常。
但即便是這樣的心態,他當初把她帶回酈城,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更別說服這麼大的精力物力和代價去娶她。
這3年之間的相處,他不記得自己是出於什麼原因是在什麼時候就生出了要娶她的想法,又怎麼會爲了她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也許是鬼迷心竅,也許是自私的覺得,他席幕臣能在一向不談愛情的席家走到這種地步,放棄了也實在不甘。
但現在,不甘又如何。
他的機會用完了,他再強行繼續也是枉然。
只是,如果讓他再選一次,他會自私的、讓元書在當年就拿掉那個牽絆著她和樓鬱霆的孩子。
但當時,他既然那麼做了,大抵是也沒想過究竟要和元書怎麼樣,更沒想過要和她廝守一生,所以才那麼武斷果決吧。
一切,都是命,是命運的棋。棋法天衣無縫。
……
想著這些,席幕臣笑出聲,越笑聲音越大。
笑著笑著,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竟也流出眼淚來了。
……
江笙和成釜對視了眼,猶豫了下還是將車停在路邊,轉頭輕聲對席幕臣說:“大少爺,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不要太難過了?!?
成釜完全忍不住脾氣,怒不可遏得像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一拳砸在車門上:“怎麼可能不難過!笙笙你是不知道,婚禮前夜我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擺了姓樓的一道!可是哪知道他第二天竟然做出搶婚這麼荒唐的事!老子肺都要氣炸了!!你說說這個元書也真是冥頑不化!3年吶!就算是塊石頭也特麼該被捂熱了??!她這個女人,還這麼鐵石心腸!!還有那個姓樓的,他/媽的也欺人太甚!”
江笙皺了皺眉,並不太贊同成釜的說法:其實她一直跟在席幕臣身邊,有關元書的,席幕臣也都是叫她去操辦的。所以她很清楚,元書和席幕臣一開始的相處方式就不對。
正文 第356章 356 我最後,再看一次綿綿寶貝。(3000字2)
元書從3年前一到酈城,對席幕臣抱著的就是感恩和要報答的心態。
後來,席幕臣給她的越多對她越好,她只會覺得揹負得更多、也同時想要還更多。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元書就沒有把自己和席幕臣擺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來相處。
而這種相處方式歷時越久,元書反而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更低。
沒有平等,就不可能生出兩廂情願的愛情。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醢。
就像當初席幕臣將她從人販子手中救出來,出錢讓她讀書讓她練跆拳道,再讓她在他身邊做事…這麼些年了,席幕臣從沒有對她說過重話。
席幕臣也是對她沒有半點脾氣,她就越是恪盡職守、巴不得把自己所有能做的都替席幕臣做了。
這是一種越來越深化的感恩心態,不單單是因爲感情在變深變濃緹。
如果說席幕臣脾氣很差,時常對她江笙又吼又叫,可能按照人最根本的劣根性,她江笙多半還會起逆反心思,就不會那麼時時刻刻記得席幕臣的恩情,而至始至終的那麼小心翼翼。
世事和人性就是這麼諷刺,適當的脾氣和不善解人意,反而可能會爲你迎來意想不到的收穫。而一味地好脾氣和付出,對沒有良心的來說,只是好欺負,對於有良心的人來說,那是恩賜、不是感情。
席幕臣一心想要用更多的好來贏取元書的心,而元書一心想償還自己欠下的債。雙方都不斷地給自己加壓,最終在這怪圈裡越陷越深。
也許,席幕臣和元書的性格,根本就不合適。
適合席幕臣的,也許是一個從來不怎麼懂付出、只懂得享受、沒心沒肺的女人。
但偏偏,席幕臣愛上的不是一個那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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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越想越諷刺。
不過,席幕臣今晚雖然一時和元書說斷了,但是這麼多年的執著,怎麼可能就此斬斷。
再一次的糾纏,會在多久之後出現,誰也說不準……
一陣嗡嗡的震動,將江笙的思緒拉回來,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鍾離”兩個字,毫不猶豫地將電話掛斷了,再度將鍾離給拉進了黑名單。
將手機收起來以後,江笙回頭去看席幕臣。
席幕臣已經沒再笑了。
他靠在座椅上,頹唐地坐著,整個人低靡而悽惘不堪。
原本的滿心歡喜滿心期待,到頭來不過是大夢一場。
江笙重新啓動車子,儘量用溫柔的聲音對席幕臣說:“大少爺,我們送你回家吧?!?
……
席幕臣的車子離開好一會兒以後,鍾離將手中的菸蒂扔進一邊的垃圾桶,習慣性地煙後瞇眼看身邊站著的樓鬱霆:“哥,咱們還不進?”
樓鬱霆臉上的紗布已經取了,留了一道看起來特別猙獰、大概有3釐米左右長的疤痕。
那疤痕向上蜿蜒到他眼角邊緣,將他緊斂的眼眸襯得九分暗戾一分悽壯。
他凝望著元書別墅的大門,心裡劃過無數剛纔席幕臣和元書之間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心煩氣躁,沒有說話。
鍾離也就陪著他站著。
樓鬱霆從西褲口袋裡摸出煙盒來,將煙圍在圍牆與自己的身體之間,想要點菸。
一連點了幾次,都沒點燃。
鍾離搖了搖頭,直接將他的煙給奪了過來:“哥,搶婚的事情都做出來了,以後就養好你的身子對人家負責。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抽菸就是自虐。”
樓鬱霆擡手捏了捏緊擰的墨色眉宇,問:“你昨天去談判,結果如何?”
“除了代價有點大,結果還不錯?!辨R離側身,將煙扔進垃圾桶,“席老太太是修煉得道的人精,提出的交易條件雖然咂舌,但剛好在我們樓氏最大的承受範圍邊緣,我想著書書和綿綿小姑娘對你的重要程度,沒跟你商量,直接答應了。”
樓鬱霆墨般暗的眼眸裡,終於燃起一丁點亮光。
“對了,按照約定,今晚我們就可以去席家接綿綿小姑娘?!闭f著,鍾離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現在正是月黑風高好辦事的時候,能一定程度避開那些不怕死的記者的耳目。哥,咱們要不要叫上書書?”
經歷過一場幾乎耗費了所有理智和心血的搶婚,再加上這幾天爲了把綿綿從席家帶出來、跟席家的老太太和四公子席燕爵周/旋,樓鬱霆的精力和體力也已經達到了頂端。
挺拔昂藏的身軀在平日裡是不可冒犯的威勢,此刻他悄悄站在元書的牆根底下,就越發顯得蕭條和頹靡孤寂。
他又從西褲口袋裡摸出煙盒,不經意想到鍾離剛纔的話,又將煙盒給塞了回去。
他沒有回答鍾離的問題,而是問:“媒體那邊,處理得如何了?”
“消息肯定是已經走露出去了,畢竟當天有太多直播?!辨R離頓了頓,“不過,當天的媒體都是席家自己請過來的,紅包也給的豐厚,加上席家三小姐席文瀾在傳媒界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後期無論是買消息還是封鎖消息或者是公關,其實都做得很到位。”
“不過,因爲書書是公衆人物,席幕臣在這次婚禮上露了面,大家也都知道了這位席家大孫少爺就是娛樂圈赫赫有名的影帝閆道林,所以萬能的網友也扒出了不少東西。這其中,包括你和書書的過往、書書和顧家小公子的過往?!?
“在這一批網友中,書書的鐵桿粉絲到處維護書書,一部分倒還客觀,另一部分就極其偏激。這也是一個隱患。同理,席幕臣的粉絲也很瘋狂,還把席幕臣息影的原因全部歸結到書書身上。小宋跟我說,席幕臣的一部分粉絲還專門開通了一個微博,叫‘元書滾出娛樂圈’?!?
樓鬱霆閉了閉眼睛,繼續發問:“席家在這次事件中的具體損失,你估算過沒有,到底如何?!?
鍾離挑眉:“哥,你的意思是?”
“我對席老太太承諾過,這次的事件歸根結底是我的過錯,我會竭盡所能地彌補、負責?!睒囚d霆的喉結滾動了下,“席老太太提的要求,儘量滿足就好。”
鍾離睨了樓鬱霆一眼,笑:“哥,這件事其實對書書和席幕臣的影響會大一些。畢竟他倆前年因爲《海蘭珠》大火,焦點全都被轉移到他倆人身上了。而席家,之前是大爺,就永遠是大爺,大家也就一時想不開敢看他們席家的熱鬧,要不了兩週,誰還敢?”
樓鬱霆沒再說話了,又轉頭看了眼元書的別墅,說了句“多加派人手,好好看著小書”後,就提步朝停在遠處角落裡的黑色轎車走去。
鍾離趕緊跟上去,啓動車子後,直接往席家莊園的方向開。
車子行駛到一半,鍾離問樓鬱霆:“哥,這綿綿小姑娘接回來以後,是我們帶著,還是給書書?”
樓鬱霆掀開眼皮,斂眉看他。
鍾離輕嘆:“哥,你應該很清楚書書的性子。現在發生這種事,她肯定已經對席幕臣愧疚到瀕臨崩潰。她現在這種狀態,實在不適合帶一個孩子在身邊。”
……
席家莊園。
席老太太拄著柺杖,在周嬸的攙扶下一步步地往樓上走。
周嬸看著席老太太有些吃力的樣子,一時眼睛泛酸:“老太太,我怎麼感覺你頭上的白髮一夜之間就又多了呢。”
席老太太呵呵笑,眼角紋路深深:“都90歲的人了,就是一夜白頭,那也正常?!?
周嬸搖頭嘆氣:“您吶,是操心太多了。”
席老太太扶著欄桿停下來休息:“能不操心嘛。臣孫兒這孩子從小就沒了娘,從小就是我帶在身邊養。要不是這個緣故啊,我哪裡由得他爲了一個女人這麼胡鬧幾年。我家老四總說我偏心,我總不承認,可我這顆心吶,是確確實實只偏重我這個臣孫兒一個人哦。要是我能不偏心,我老席家也不會全是一對對怨偶?!?
周嬸擡手抹眼睛:“原本以爲大少爺能獲得自己想要的,可誰知道…哎!這個元書也真是,太不知道珍惜福氣了!”
席老太太擺手:“不說了不說了!快扶我一把,我再去看看我綿綿寶貝。”
……
席老太太推開門,萱萱正在收拾東西,綿綿正坐在地毯上,懷裡抱著一個洋娃娃,正撅著小嘴,專心致志地給洋娃娃穿裙子。
周嬸本來想出聲,席老太太忙制止了,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笑呵呵地看著綿綿。
還是萱萱看到席老太太和周嬸,忙打了招呼,綿綿才眼睛一亮,撅著小屁股從地上爬起來,展開雙臂朝席老太太撲過來:“祖奶奶!”
“哎!我的綿綿寶貝喲!”席老太太忙將柺杖遞給周嬸,蹲下身去就要迎接綿綿。
綿綿開心地往席老太太懷裡一撲,席老太太沒穩住,向後坐在了地毯上。
周嬸和萱萱都嚇壞了,席老太太乾脆就坐在地上,笑呵呵地揮手:“沒事沒事!來,綿綿寶貝,到奶奶懷裡來。”
綿綿見自己做錯了事,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紅著圓嘟嘟的小臉蛋挪到席老太太懷裡,輕輕地抱住了席老太太的脖子,又輕輕地在席老太太臉上親了口,奶音軟軟糯糯地叫:“祖奶奶?!?
席老太太眼眶莫名一熱,緊緊將綿綿抱?。骸白婺棠淘谶@兒呢、祖奶奶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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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7章 357 樓鬱霆提醒綿綿:“跟奶奶說再見?!保?000字1)
綿綿被席老太太抱得太緊,但也覺察到席老太太的情緒跟平常很不一樣,所以即便是嘴巴和鼻子都被席老太太的肩給捂住了,她也憋著,憋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最後她實在憋不住了,才擡起肥肥的小手,輕輕地在席老太太身上推了推。
席老太太回過神來,忙將綿綿從自己懷裡推開。
綿綿大大地吸了口氣,又鼓著腮幫子長長地吐了口氣,一副終於得救了的小模樣。
席老太太看著她,看這個臉蛋圓嘟嘟白嫩嫩、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小巧好看得好像只有一顆櫻桃那麼大點的小嘴巴的綿綿,想到自己這輩子恐怕再也見不到這個可愛靈巧的小姑娘,一顆蒼老卻堅硬了許久的心,非但沒有因爲元書和樓鬱霆的緣故而遷怒眼前這個小姑娘,反而被她融化得易發地柔軟易悲了醢。
席老太太擡起手,想要去摸綿綿的臉蛋兒,又怕自己枯枝似的手擦破了她嬌嫩的皮膚,便停在半空中不動了,就那麼哀哀地笑望著綿綿。
綿綿眨眨眼睛,看了看席老太太的臉又看了看席老太太的手,最後她主動走了一步,偏頭將自己的臉貼靠在了席老太太的掌心。
做完這個動作後,她還咧開小嘴,露出那麼幾小顆牙齒,對席老太太靦腆害羞地笑了笑緹。
席老太太本就發熱的眼眶驟然一酸,一時間沒忍住,頓時老淚縱橫。
看見席老太太哭,綿綿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無措地看著一旁站著的萱萱。
萱萱雖然不喜歡席老太太這幾天的霸道作風,但她看得出來,這個老太太是真心喜歡並疼愛綿綿的,再想著自己和綿綿等會兒就要離開了,便也不準備再計較,於是忙蹲下來,輕輕抱住綿綿的小腰。
“祖奶奶傷心了、哭了,咱們綿綿寶貝應該怎麼做啊?”
綿綿看了看萱萱,似懂非懂,但頓了頓後還是轉身,噠噠地跑到一邊,一手扶著鬥櫃的邊緣,踮起腳尖,從鬥櫃上面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後,又噠噠地跑回來,捏著紙,動作笨拙地給席老太太擦眼淚。
一邊擦,綿綿還一邊用小手在席老太太肩上輕輕地拍,並用糯糯的奶音哄慰地說:“祖奶奶不哭哭。麻麻說過,哭多了眼睛會變醜的哦?!?
席老太太的眼淚越流越多,但還是配合地努力點頭:“好,祖奶奶不哭,祖奶奶不哭!”
說著,強勢了一輩子的席老太太瞥了眼身邊站著的周嬸和萱萱,自己將綿綿手中的紙巾拿過來,三兩下將眼淚擦乾淨了,又笑著問綿綿:“綿綿寶貝,要是祖奶奶變醜了,綿綿寶貝還喜不喜歡祖奶奶???”
“不會!”綿綿斬釘截鐵地答,還用力地搖了搖頭,搖完頭她自己又懵了下,反應過來後又趕緊點頭,“不會不喜歡祖奶奶。麻麻說過,要永遠喜歡祖奶奶、也要永遠喜歡席鼠鼠的?!?
席老太太心中一梗,不願意把話題往元書身上扯,又輕聲問綿綿:“那綿綿寶貝自己喜不喜歡祖奶奶呢?”
綿綿認真地點頭,點完頭了又往前走了兩步,在席老太太身邊站定後,蹲下去,小手一撐地,貼著席老太太也坐在地上後,兩隻小胖手抱住席老太太的胳膊。
席老太太眼含熱淚,偏頭去看這個心思玲瓏的小姑娘。
綿綿抱緊席老太太的手臂,仰著小臉蛋兒,對席老太太咧嘴兒笑。
席老太太忙又擡手去抹眼淚。
萱萱看著這一老一小在地上並排坐著,也於心不忍,忙拿過綿綿的洋娃娃的小裙子,遞給綿綿:“綿綿寶貝,讓祖奶奶給你的娃娃穿衣服,好不好?。俊?
“嗯,好!”綿綿接過洋娃娃和洋娃娃的裙子,獻寶似地遞給席老太太。
席老太太接過後,綿綿跪起身來,趴在席老太太腿上,認真地看著席老太太毫無章法地將小裙子往洋娃娃身上套。
席老太太弄了半天,也弄不好,便笑著嘆氣:“綿綿寶貝,祖奶奶不會穿,祖奶奶真是太笨了。”
綿綿猛地搖頭:“祖奶奶不笨!麻麻也不會穿,綿綿也不會穿?!?
席老太太正準備回話,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原本在元書身邊的林媽進來說:“老太太,他們過來接人了?!?
席老太太的手一抖,原本那在掌心的洋娃娃掉落在地。
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席老太太擡起手,一邊站著的周嬸立刻彎腰,雙手將她扶住了。
席老太太站起身來,問萱萱:“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萱萱點頭。
席老太太默了默,也點了點頭,看著正坐在地上給洋娃娃穿衣服的綿綿,臉上笑意不再:“走吧,下樓?!?
周嬸嘆了口氣,扶著席老太太先行一步。
林媽過來替萱萱拿包,萱萱則抱起懵懂不知的綿綿,跟了出去。
……
席老太太拄著柺杖在樓鬱霆和鍾離面前站定,一雙精明的老目在兩人臉上淡淡一掃,什麼都沒說,側身看了眼萱萱。
萱萱在心裡嘆了口氣,抱著綿綿站到了樓鬱霆身邊。
綿綿有好一陣子沒見過樓鬱霆了,現在一見他,大大的葡萄眼裡溢出絲光亮。
可樓鬱霆當時看著席老太太,並沒有看她。
綿綿眨了眨眼睛,擡起小肥手,用圓圓的手指頭在樓鬱霆手臂上輕輕地戳了戳。
樓鬱霆心裡一動,偏頭看她,目光不自覺地就柔軟下來。
得到自己被喜歡的訊號,綿綿抿起小嘴巴害羞地一笑,並聲音甜甜低低地叫了聲:“樓鼠鼠?!?
樓鬱霆的目光一凝,但還是轉身面向綿綿,並作勢要去抱她。
綿綿看了眼萱萱,萱萱點頭後,綿綿才小身子往樓鬱霆懷裡一趴,一雙小手臂也向他張開,要他抱。
席老太太看著這幅畫面,心裡又感慨又不甘。但血緣這種東西,真的說不清的。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面上卻仍舊是一副穩操勝券的高高在上模樣:“自此,咱們兩家也沒什麼交情可談了。我現在把人交給你,也希望樓總不要食言,要嚴格履行自己的諾言,完成我們之間的交易。”
樓鬱霆雙手抱著綿綿,恭敬客氣地答:“請您放心?!?
話不多,就四個字,但他說出來,完全足夠讓人信服。
席老太太也不再多說,最後看了眼綿綿,拄著柺杖就要上樓。
綿綿目不轉睛地看著席老太太的背影。
樓鬱霆低聲提醒綿綿:“綿綿,跟奶奶說再見。”
“祖奶奶,再見?!本d綿擡起小手,乖巧地對著席老太太的背影擺了擺手。
席老太太身子一顫,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強忍著老淚,笑:“綿綿寶貝,再見?!?
話說完,席老太太終是沒忍住,淚還是掉下來。
她自己笑著打圓場:“這人一老,這神經就是脆弱,一點事兒都經不起咯!”
樓鬱霆難得福至心靈,理解到了席老太太的心思,便蹲下身去,將綿綿放在地上,在她背上輕拍了拍。
綿綿也是真心喜歡席老太太,沒要樓鬱霆多說什麼,便噠噠地跑過去,小手拉著席老太太的衣角,仰頭看著她。
見席老太太一直掉眼淚,綿綿小嘴巴一癟,眼淚珠子也往下滾,轉頭看著萱萱,抽抽巴巴地問萱萱:“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祖奶奶了?”
聽到這話,萱萱差點淚崩,忙拿著綿綿的洋娃娃走過去,哄她:“我們只是暫時要離開一段時間,以後我們隨時可以過來看望祖奶奶的。這樣吧,綿綿寶貝,你把這個洋娃娃放在祖奶奶這裡,以後我們再來拿,好不好?”
綿綿擡手抹了抹眼淚,點點頭,然後從萱萱手裡拿過洋娃娃,踮著腳遞給席老太太:“祖奶奶,娃娃給您?!?
席老太太接過娃娃,因爲強忍情緒而嘴脣顫抖。
萱萱咬了咬牙,抱起綿綿,也不管樓鬱霆和鍾離了,直接就快步出了房子。
席老太太忍不住跟了幾步,最終還是停下來。
樓鬱霆轉身,面對著席老太太,將腰彎成九十度,隆重的鞠了一躬:“盛姨,這是我一生,對您和席家的虧欠?!?
席老太太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她轉過身,邊走邊說:“虧欠不虧欠,都是老天爺說了算的。你以爲我是爲了你爲了元書?”
搖了搖頭,席老太太笑:“我只恨,綿綿寶貝不是我自己的親重孫女兒。我只恨,我那臣孫兒跟你一樣,都是個死心眼。小樓,你走吧,我老婆子經不起折騰咯!”
樓鬱霆一直站著,一直看著席老太太上樓並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他才轉身,往門外走。
鍾離將房子內部打量了遍,嘆了口氣,也轉身跟了上去。
樓鬱霆的腿還沒好全,走路仍舊有點一瘸一拐的,是以鍾離很快就跟了他。
兩人一直走到席家莊園的門口,鍾離讓萱萱抱著綿綿坐上車以後,正準備替樓鬱霆拉開車門,一輛賓利車從遠處駛來,緩緩地??吭跇囚d霆的車後。
車門推開,鍾離看到車上下來的席幕臣,眼皮突突地跳了下,立即轉眸去看樓鬱霆。
樓鬱霆站著沒動,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正朝他走來的席幕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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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8章 358 大少爺,是時候收手了。(3000字2)
而外表看起來頹唐不堪、落魄異常的席幕臣,那一雙因爲充血而猩紅的眼睛,卻並沒有半點落在樓鬱霆身上。
他一直目不斜視地邁步往前走,似乎只打算經過樓鬱霆身邊,然後進莊園。
然而就在兩人擦肩的時候,席幕臣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兩個同樣挺拔高大、但氣質截然不同的兩個男人反向並排站著,各自都目視自己的前方。
鍾離凝聚著目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兩人。而江笙和成釜也屏氣凝神,再沒敢動醢。
幾秒鐘後,樓鬱霆的喉結率先滑動了下,主動偏過頭去看身邊站著的席幕臣。
而變故,就是發生在樓鬱霆偏過頭的一瞬間:席幕臣突然掄起拳頭,一拳就砸在了樓鬱霆的臉上。
一聲悶哼過後,猝不及防地樓鬱霆被那一拳砸得向旁邊一個踉蹌,本就有點瘸的腿更是沒穩住身體,直接摔砸在了旁邊停著的車子的車身上,那堅硬的撞擊,疼得他又悶哼了聲緹。
坐在車裡的綿綿被嚇得小身子一抖,就要回過頭來看,萱萱趕緊將綿綿抱住,哄騙她:“綿綿寶貝,你閉上眼睛,萱萱阿姨跟你玩兒個遊戲好不好?”
綿綿眨了眨圓溜溜的黑亮大眼睛,沒點頭也沒搖頭。
萱萱也顧不得了,擡手就將綿綿的眼睛給輕輕捂住,開始哄她、轉移她的注意力。
而車外,樓鬱霆靠著車身緩了下,擡手用手背抹了把自己被席幕臣一拳掄過的地方,這才發現剛拆了紗布、原本好得快差不多了的傷口又裂開了。
他這一擦,又是一手背的血。
他略略勾脣笑了笑,然後單手撐著車身站直身體,看向仍舊捏著拳頭、渾身都似乎在顫抖的席幕臣:“席公子的手勁兒,倒是不如3年前了?!?
聽到這話,席幕臣的眼睛驟然一瞇、像是有熊熊的火光噴出來。
他什麼都沒說,垂在身側的一雙拳頭捏得骨節咯吱作響!
樓鬱霆擡手,單手將自己的襯衫釦子解開兩顆,眼眸瞇成似笑非笑的弧度,又道:“還是說,傳說中堂堂的席家大少爺,就這麼點本事和膽量了,嗯?”
樓鬱霆的話音剛落,原本在五步之外的席幕臣驟然衝過來,掄起拳頭,有一拳狠狠地砸在樓鬱霆臉上!
樓鬱霆也不只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怎麼,被砸了個結結實實,連悶哼聲都沒發出來。
這一次,因爲憤怒而青筋迸裂的席幕臣沒給樓鬱霆半點反應的時間,幾乎在砸下那一拳的下一瞬,就揪住樓鬱霆的衣領,將撐著車身的樓鬱霆猛地提起來,再往旁邊猛地一摜摔,將他摔在地上後,對他就是一陣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
最開始樓鬱霆還反抗了一手,直到席幕臣提起腳,一連幾腳狠踢在樓鬱霆的腹腔位置後,樓鬱霆痛苦地擰眉,頎長的身子驀地蜷縮起來的同時,他原本緊繃的薄脣驀然張開,噴出一口血來。
一直站在一邊的鐘離在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上來插手,從後一把控制住席幕臣的雙肩、扣住他的雙臂,將他往後猛拉:“夠了!”
席幕臣已經打紅了眼,哪裡聽得進去!
全程一聲不吭的他,從第二次動手的時候,所有壓抑的情緒頓時就流瀉出來,此時此刻只想將樓鬱霆置於死地!
所以一個鐘離,哪裡拉得住現在的席幕臣,反而再被席幕臣仰頭向後一個猛撞後,被撞得頭暈眼花後就讓席幕臣掙脫了。
鍾離眼冒金星,向後一個踉蹌,極快地緩過來睜開眼睛去看的時候,席幕臣已經將蜷縮在地上的樓鬱霆一把又提了起來,將他往車前蓋上猛地一丟後,按著他的腦袋,朝車前蓋上竭盡全力地撞去!
樓鬱霆眼前一黑,意識暫時地失去空白,卻仍舊能感覺到腦袋上面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往下流。
“席幕臣!”眼看著席幕臣抓著樓鬱霆的頭髮,還要將他第二次往車前蓋上砸,鍾離一聲暴喝,飛速過去,飛腿就是一腳,踹在席幕臣身上。
席幕臣猝不及防,被踹得向旁邊急退了幾步。
本就對樓鬱霆主動找打還不還手的行爲十分不滿的鐘離,此刻見席幕臣這樣沒輕重,一時也急了眼,沒有去管癱軟在地的樓鬱霆,反而是拎住席幕臣的衣領,將他幾步逼退到圍牆上按著,對著他就是一頓狠揍!
護主心切又性子粗暴衝動的成釜,本就從婚禮前夜就對一肚子怨氣,再加上江笙的緣故,此刻見席幕臣被揍,再也按耐不住,猛地衝過去,在背後對準鐘離的腰背,也是狠狠地一腳踹過去!
鍾離重哼了聲,還沒反應過來,成釜攥住鍾離的後衣領,力氣大得驚人的將他往旁邊一扯,鍾離反應奇快,返身就跟成釜扭打在一起!
江笙咬著牙盯了眼鍾離和成釜扭打在一起的身影,沒再管他們,而是蹲下身去,快速地檢查了下躺在地上似乎沒了生息的樓鬱霆。
恰好這時候被鍾離走過的席幕臣走過來,江笙神情凝重地道:“大少爺,該住手了,再這樣下去該出人命了!”
席幕臣瞥了眼地上的樓鬱霆,眼睛裡的猩紅顏色慢慢褪去了些。
江笙看了眼席幕臣,連叫了幾聲樓鬱霆,等樓鬱霆費力地睜開眼睛後,她才架著樓鬱霆的胳膊,吃力地將他給扶著站了起來。
“樓總,你傷得太重了,應該立刻去醫院。”
樓鬱霆推開江笙的胳膊,勾脣笑了笑,這笑使得他的氣息不勻,劇烈地咳嗽起來,這咳嗽使得他身體顫抖,以至於他被血染溼了的那一邊的碎髮不斷地抖動,看起來極其地駭人。
他右邊白襯衫的領口,都染紅了。
江笙看了眼席幕臣,想要尋求他的意思:畢竟發泄是一回事,鬧出人命那又是另一回事。
結果視線一晃,江笙看到本來應該在和鍾離毆打的成釜,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車裡拖了一把他以前混社會時的西瓜刀出來,雙手掄著就要往正叉著腰歇氣、頭髮都被全部汗溼了而完全沒有防備的鐘離砍去!
江笙驚駭過度,一聲“成釜”卡在喉嚨裡,愣是在那一刻沒有喊出來!
而席幕臣察覺到江笙的不對勁,忙轉身去看,眼看著成釜那把刀就要落在鍾離腰上,席幕臣沒來得及多想,猛地衝過去,就擋在了鍾離面前。
幾乎是在電石火光之間,江笙只感覺到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樓鬱霆突然動了下……等她再去細看的時候,成釜的那把西瓜刀,沒有砍在席幕臣身上,反而是砍在了樓鬱霆的腿上!
血瞬間溼了西褲。
樓鬱霆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而被樓鬱霆在電光石火之間推開了的席幕臣,一聲暴喝,忙又奔回去,猛地攥住了還要往樓鬱霆身上去西瓜刀的成釜。
成釜雙眼爆紅:“大少爺,你今天就讓我替你殺了這夠兩個狗/娘/養的!我成釜不怕死!我今天就替你出氣!我…”
席幕臣喘著粗氣,偏頭看了眼已經倒地的樓鬱霆,顫著嘴脣對成釜怒吼:“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大少爺,我沒瘋!我早就看不慣他們了!我要給你報仇!!”
席幕臣沒再跟他多說,將西瓜刀從成釜手裡奪過來後,趕緊吩咐江笙:“趕快打電話,趕快幫鍾離救人!”
因爲這場變故而滿頭是汗的江笙趕緊點頭,一邊看著鍾離手忙腳亂地幫樓鬱霆止血,一邊給醫院打電話。
席幕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轉過身,去看躺在地上、因爲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的樓鬱霆。
鍾離急得眼睛都紅了,對著席幕臣吼:“你他/媽還站著幹什麼,趕緊幫忙?。?!”
席幕臣默了一秒,飛速返身回了莊園內,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拿出醫用急救箱,找了止血顆粒出來救急止血!
鍾離是懂得一定的急救知識的,動作沉穩而快速地替樓鬱霆包紮後,指揮席幕臣幫著自己把樓鬱霆移上了席幕臣的車子。樓鬱霆的車上,還坐著萱萱和綿綿。
鍾離要全程照顧樓鬱霆,席幕臣主動安排江笙開車。
安排完後,席幕臣正想退出車子,滿手沾滿了樓鬱霆的血的鐘離攥住他的手臂。
席幕臣瞇眸看著他。
鍾離不復平日的笑呵呵,一臉陰鷙:“搶婚的事情是我哥對不住你!但是能彌補的我們已經彌補了,我哥今晚也是故意要讓你出氣!而且在關鍵時刻替你擋了刀!席大少爺,你也該好好管管你的手下,有些事也要知道適可而止!有些事,我哥可以忍,我鍾離可忍不了太久!”
席幕臣看了眼一眼已經昏迷過去的樓鬱霆,隨之將鍾離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掰開,冷漠:“他替我擋刀,不過是因爲他不想我受傷,不想書書再因此而在我身上費心?!?
鍾離咬了咬牙,沒說話。
席幕臣轉頭看向江笙,說了句“開車吧”後,就退出了車子,關上了車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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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晚上11點左右還有一更4000字。
正文 第359章 359 非逼我把你綁起來是不是??。?000字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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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0章 360 被他這樣看著就已經是一種罪過。(3000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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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1章 361 書書,你真的要走?(3000字2)
樓鬱霆看著元書的背影,薄脣動了數次,但一向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他,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元書等得久了,回過身來,眼神淡漠地看著他:“樓總要是沒事,我真的要走了?!?
樓鬱霆的喉結滾動了下,明明想讓元書留下來,可最後卻憋出一句:“那我讓鍾離送你。”
連“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這句話都沒說出來。
聽到這話,元書攥緊指尖,默了默後點了點頭醢。
可是再轉身離開的時候,元書要離開的心就沒那麼決絕了。
樓鬱霆看著已經再度轉過身的元書,終是沒忍?。骸澳憔瓦@麼恨我?”
恨緹。
元書搖了搖頭,然後笑,儘管那笑意不達眼底:“我記得我以前就說過的吧,我這人從小缺愛所以性格也極端得厲害。一旦我認可了別人對我的好、確定了別人的真心,我就會牢牢抓住不放手。若是對方突然先放了,我就會將他之前對我的所有好全部消減乾淨?!?
樓鬱霆嗓音平緩地補充:“你當時還說了一句。你說你還會徹頭徹尾地恨他?!?
元書猛地咬住脣,但隨後說:“我現在不恨了,只是不想記得了?!?
“是因爲席幕臣?”樓鬱霆眼眶一瞬不瞬地盯著元書,“爲了席幕臣,連你自己的原則和極端都丟了,只知道感恩、只知道爲難自己了,嗯?”
一語中的。
元書低頭想了下,再擡起頭來時尤其地平靜。
她偏頭,水眸微瞇地看著窗外:“如果說我因爲席幕臣把自己的原則和極端都丟了,那也是因爲席幕臣他值得我這樣做?!?
“就我不值得。”就在元書的話音落下的同時,眼眶陡然猩紅的樓鬱霆接了這樣一句話。
元書心尖微顫,驀地轉頭來看樓鬱霆。
樓鬱霆卻錯開視線,閉上了眼睛。
元書看著他的側臉,很久都沒有說話:這個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這般怯弱委屈。
他委屈什麼?
他有什麼好委屈的。
世間感情不就得這樣麼,乾淨利落決絕,何必拖泥帶水抱團糾纏。
元書也錯開視線,渾然不提席幕臣已經要求自己離開酈城的事情,反而說:“樓鬱霆,當初我們分手以後,如果我沒有離開燕城,也許這就沒席幕臣什麼事,那是你跟我之間的糾纏??墒俏耶敵跫热浑x開燕城來了酈城,不管這當中的緣由,3年後的現在,沒你的事情就是沒你的事情了。你要是覺得累要是覺得不值得,你回去吧,乾乾淨淨地放手,你我都輕鬆。”
“放手?”樓鬱霆低低地笑了聲,掀眸看過來,“元書,你讓我放手?”
他的笑,讓元書瞇起眼睛,沒有接話。她知道他聽得很清楚。
樓鬱霆拔掉手背上插著的針管扔在一邊,然後掀開被子,擰著眉拖著那條腿下牀來,拖著腿挪向元書。
看著他這樣,元書的眼眶都隱隱地刺痛。但她沒動。
時間彷彿過去了很久,渾身綁著紗布的樓鬱霆纔在她面前停下。
元書已經有169的身高了,可這個身姿因爲傷痛而佝僂的男人此刻立在她面前,她平視過去,也只能看到男人佈滿青色胡茬的下巴。
樓鬱霆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字字句句鏗鏘又暗?。骸霸獣?,我34歲了,不是14歲,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我都有我自己詳細的考量和後果估算。旁人以爲我是衝動是暴躁,於我而言卻是不得不做的選擇,也是非死即生的選擇。”
“元書,我既已走到這一步,你就應該很清楚我的用意和執拗程度。你可以避我逃離我,但你不能再叫我放手!”
樓鬱霆擡手捏住元書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與他直視,一字一句地補充最後一句:“我樓鬱霆這輩子,對你元書是放不了了?!?
猛地錯開視線,元書本能性地擡手,一把將他的手揮開。
但樓鬱霆此刻瘸著腿、右腿根本不能用力,此刻元書這一揮,使他的重心失衡,他沒站穩,一下朝斜旁邊栽過去。
元書心裡突突一下,根本來不及多想,趕緊挪過去,擡起雙手將他撐抱住。
樓鬱霆自己也本能地用右腿使了力,痛得悶哼一聲。
好在,他自己的反應加上元書的撐抱,樓鬱霆沒有倒下去,勉強站穩了。
但是他身上的重量,幾乎全部依靠在了元書身上。
元書撐抱著他的胸膛,像個柺杖支柱一樣,兩隻腳在地上死蹬著,因爲太吃力,一張飽滿精緻的臉蛋兒漲得通紅。
她緩了口氣,氣息不穩地問:“樓鬱霆,你站穩了沒?我要鬆手了?!?
樓鬱霆垂眸癡看著緊貼著自己的元書,儘管胸膛上的傷口和腿上的疼痛疼得他額頭冒汗,他也不敢吭聲,生怕打破了這難得的和平。
見樓鬱霆不說話,元書將他的身體往後輕推了推,嘗試著要放手、要退開:“你自己站穩,我要放手了?!?
樓鬱霆眸光微動,但還是啞聲說了個“好”,並自己咬著牙去用右腿著力、以便站穩。
元書感覺他已經自己站穩了,便慢慢鬆開手,退開兩步後擡頭去看他。
這才發現他額上的細汗密佈,一張臉也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重抿了抿脣,元書重新扶住他的手臂:“我扶你回牀上躺著吧,要是出了事,我可負不起責任?!?
“好?!?
……
悄悄溜進來的鐘離、在外間聽牆腳的鐘離,看到這裡,真是牙癢癢。
他家哥哎,怎麼就是塊榆木腦袋呢?
要是別的男人,這都天賜良機地抱上了,再怎麼也要趁機揩揩油、裝裝柔弱來博取同情、來增加相處機會??!
他家哥倒好!
他千辛萬苦地把元書帶過來並勸進病房,他一開口要麼是讓他送元書回家,要麼就是半點幺蛾子整不出來,老實巴交地讓元書甩脫他!
恨鐵不成鋼啊恨鐵不成鋼!
這要是回了燕城,手術萬一不順利的話,這以後哪兒還有什麼機會有這樣跟元書摟摟抱抱的機會哦我的哥哎。
……
元書將樓鬱霆扶到牀上坐穩後,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退到一邊站著。
樓鬱霆也就保持著被元書放開的姿勢,靜坐在那裡。
本已經敞開了的心扉和打開了的話題,因爲這個小插曲,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冷凝下去,彼此沉默著。
樓鬱霆本就是個話極其少的人,元書此時也不可能主動找話跟他說。
大約十幾秒鐘之後,元書率先開口:“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不等樓鬱霆回答,
元書徑直離開。
樓鬱霆撐著牀站起來,幾次想要開口,卻一個字都沒憋出來,就那麼望著,一直望著元書走出房間,再聽見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的下一瞬,樓鬱霆驀地跌坐回牀上,手臂撐著身體緩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無力地躺了下去。
……
事先退出房間的鐘離在門口攔住了元書。
“書書,勸好了?”鍾離之前的暴躁已經消減的差不多了,但是也不似往日那般總是笑呵呵的。
元書點點頭,沒有多說其他的,只說:“既然要動手術,就趕緊帶他走吧。我知道,燕城的東城醫院是你們的私人產業、凝聚了最尖端也最昂貴的醫療團隊,會比這爲人民服務的酈城人民醫院要好?!?
鍾離深看了元書一眼:“這是……開始擔心我哥了?”
元書笑,笑的很無力,連帶著聲音都輕得有些虛幻縹緲:“鍾離哥,現在就算是一哥小動物在我面前奄奄一息,我也得把我的人性拿出來亮一亮,是吧?”
鍾離馬上意有所指的接話:“可我好像記得,你讓我哥永遠消失在你面前,哪怕是去死都沒關係?”
元書指尖微顫,撇開視線:“那是我的氣話。哪怕別人做的事情會給我帶來嚴重困擾,也不代表我有權利要求命令對方。我只是,只是希望撇清關係,活得輕鬆一點?!?
說白了,就是自私。
鍾離從西褲口袋裡摸出煙盒,控出一根想要抽,元書擡手就將他的煙奪過來:“鍾離哥,這是醫院?!?
鍾離愣了愣,失笑。
元書將煙還給他:“鍾離哥,你能派個人送我麼?我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去打車。”
“確實不適合,恐怕你剛坐上出租車,媒體下一刻就會圍上來?!辨R離頓了頓,“我哥待會兒要做一個大檢查,剛好這段期間我沒事,走,我送你?!?
元書沒有拒絕。
…
鍾離將元書送回東酈別墅區後,下車跟自己安排在元書別墅裡的安保人員叮囑了些東西,便直接離開了。
元書站在院子裡,將鍾離安排的那些人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遍,這才低頭走進房子。
綿綿大概還在睡覺,萱萱抱著平板電腦,一個人窩在沙發裡發呆。
見元書回來,萱萱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書書,你回來啦。”
元書有點懨懨的點點頭,往樓上走:“萱萱,你跟我上來下?!?
萱萱疑惑,但還是跟了上去,一直跟著走到元書的臥室。
元書從自己的衣櫃裡拿出一個容量挺大的手提名包,用手撐開後,撿了幾件她平時常穿的衣服放進去。
萱萱懵了懵,反應過來後奔過去:“書書,你真的要走?”
元書沒有擡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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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2章 362 我不希望你透露給任何人。(3000字1)
得到元書的肯定答覆,萱萱一下子就炸毛了。<她快步過去,一聲不吭地將元書手中的手提袋奪了過來。
元書有點無奈:“萱萱,我……”
“我不管!我不讓你們走!”萱萱將手提袋胡亂往櫃子裡一塞,“你就算不考慮你自己,你也得考慮下綿綿寶貝吧?綿綿寶貝從3個多月就開始在這邊的學校上早教課,她的小夥伴和小閨蜜全在這邊!”
聽到萱萱提起綿綿,元書垂眸,心尖瀰漫上說不出的難過和惘然。
一想到自己會和元書、綿綿分開,性子有點炸的萱萱都忍不住眼圈發紅了醢。
她發泄般地往地上一坐:“我知道,席家要你離開嘛,你覺得對不起席家,所以要離開??墒俏抑岸几阏f過了,你現在在酈城,不是你自己選擇的,那是當初席幕臣替你選擇的。憑什麼到現在你還要繼續聽任他給你的選擇?”
元書抿了抿脣,走到萱萱面前盤腿坐下後拉住她的一隻手,避開了席幕臣的話題:“萱萱,你對我和綿綿的好,我一直知道,也會永遠記在心裡。”
以防萱萱繼續說其他的,元書趕緊拉著她站起身,將她帶到衣帽間深處,指著裝包包的一個櫃子說:“這些都是各大品牌送的,我已經拍過照在社交平臺上感謝過了。萱萱,你要是有喜歡的,就隨便挑,都是新的。對了,還有這邊的這些衣服和護膚品彩妝什麼的,也都是新的,你也隨便挑。緹”
萱萱撇開臉:“我不要!自從開始帶綿綿以後,我用的這些東西不是幾乎都是從你這裡挑走的麼?我哪裡用得到那麼多,你自己留著吧!反正衣帽間的空間大!”
元書輕嘆了口氣,然後上前擁抱住她:“萱萱,我是必須要走的。我身邊沒有其他親近的人了,只有你。這些衣服護膚品之類的東西,只要是新的你都拿走,不要扔掉,也是品牌的心意。就當做是我感謝你幫我把綿綿帶得這麼好,也當做是我走後,你幫我把別墅售賣出去的一部分報酬?!?
“都要賣別墅了?”萱萱一下沒忍住,眼淚珠子滾出來,脾氣一炸,不管不顧地將自己的手從元書手裡抽出來,“要賣你自己賣!我憑什麼幫你賣!”
元書走過去重新捉住她的手,柔聲:“萱萱,以後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的,嗯?”
萱萱淚奔:“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次是打算帶著綿綿徹徹底底的消失,以後哪裡還會有機會再見!”
元書微怔,默了默後笑:“你想多了,我……”
“你就繼續哄我吧!”萱萱推開元書,“你這次離開,肯定是想帶著綿綿去國外定居,不但讓席家的人再也找不到你,也不會讓綿綿的親爸爸找到你!書書,我在你身邊3年了,我還是瞭解你的,你別想騙我!”
元書垂眸,默了好一會兒後沒有抑制住情緒:“萱萱,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好嗎?席家和席幕臣都對我太好了,當這種好我難以回報的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從再順從。你那晚說的那些話,有一句是對的,那就是與其留在這裡讓席幕臣在他的家族和我之間爲難,我乾乾淨淨的離開纔是給他最好的解脫?!?
萱萱氣得一梗:“可你在順從的時候,你也得想想他對你的不好?。〔荒芤驙懰麑δ愕牟缓枚即蛑鴲鄣拿x,他就全都是對的,你懂不懂?。俊?
一連串的事情,已經讓元書精疲力盡,連話都不想說了,但是爲了安撫萱萱,元書還彎了彎脣,笑:“萱萱,席幕臣沒有對我不好,他……”
“我說的這種不好,不是他打了你罵了你!”萱萱舉起雙手又往下摔,情緒激動,“因爲要帶孩子,我學過心理學也學過哲學!他對你的不好,就是意識形態的侵犯和逼迫??!別的不說,就說這次結婚,他們家擅自公佈婚訊就是一種逼迫和侵犯!”
元書失笑:“萱萱,沒有那麼嚴重的。公佈婚訊後,我自己也沒反抗啊,不能全怪……”
“反抗?”萱萱冷冷一笑,“書書,就從席家擅自公佈婚訊這件事的做法,你知道我怎麼想麼?他們就是杜絕了你反抗的可能。因爲你是公衆人物,一旦消息公之於衆,你就已經被綁架了。這種時候你如果再反抗,你會考慮到這種反抗帶來的嚴重後果和對自己事業的影響?!?
“書書,你想象一下,如果席幕臣不是先公佈婚訊,而是先要求跟你登記結婚,你有沒有可能出現很激烈的反抗?因爲這時候你主要考慮的是你不愛他而不是反抗會造成的嚴重輿/論後果!”
“而一旦你在登記結婚的時候就激烈反抗,後面這些什麼婚訊啊什麼婚禮啊就全都不可能發生了!”萱萱頓了頓,平復了下氣息,“我是主攻理念教育的,所以我特別在乎這些東西。書書,我知道我可能有點偏激,但我就是不喜歡席家這種,更不喜歡你這種做法。你現在移居,對綿綿影響很大很大。”
元書擡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還是耐著性子勸慰萱萱:“萱萱,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單純乾淨得像一張白紙,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污點。但是不能因爲這樣,我就否認席幕臣和席家對我的好。儘管我心裡清楚一些東西,但是他們對我的好已經遠遠超越了這些可能存在的污點,這纔是最重要的?!?
“還有啊,萱萱,現在陷入死局了,也許我離開會打開新的局面呢。不管怎麼說,我已經決定要離開了?!?
萱萱知道自己再也勸不動元書了,之前高昂的情緒一下子就跌落下來,身上像是失去了力氣。
她的眼淚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哽咽著說:“那你現在就開始收拾東西,是準備明天一早就走嗎?非要這麼著急?”
元書走過去將衣帽間的門關上,輕聲說:“鍾離哥的人一直在別墅裡守著,我要是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走,肯定走不掉的?!?
萱萱抓了張紙巾、一邊擦眼淚鼻涕一邊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得要你幫忙?!痹獣鴮⑤孑嬷叭M櫃子裡的手提袋重新拿出來,“萱萱,先幫我收拾東西,好麼?不然綿綿一會兒該醒了。”
萱萱愣了愣:“難道要我像電視劇裡那樣,假扮成你,把人給引開麼?”
“噗……”元書沒忍住,笑出聲,頓了頓後輕聲道,“我要你先幫我把東西帶出去,剩下的,我後面再告訴你。不過萱萱,我要離開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我不希望你透露給任何人,好嗎?”
萱萱低下頭,垂眸掩去目光:“我知道?!?
……
鍾離回到人民醫院,樓鬱霆剛做完檢查回到病房。
穿著黑色尖跟鞋、一身同色女士時裝西服套裝、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的江笙,將窈窕修長的身站得筆挺,正面對著樓鬱霆,說著什麼。
鍾離的目光在江笙身上溜了圈,俊美得看不出年齡的臉上蓄起不正經的笑:“江小姐,你怎麼又來了?”
聽到鍾離的聲音,江笙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握了下,隨之轉身,神情冷豔地跟鍾離打招呼:“鍾先生?!?
鍾離看了眼牀上的樓鬱霆,一邊解開領口的扣子一邊繞到江笙面前,笑呵呵地:“江小姐來得這麼勤,是……”
江笙擰眉打斷他:“我是根據老太太和大少爺的意思,過來察看樓總的情況。”
“哦……”鍾離拉長尾音,隨即又笑,“不如江小姐順便連我也一起察看察看?我也受傷不輕?!?
江笙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顫了顫,沒說話。
鍾離站在江笙面前,開始解第二顆釦子:“那我開始脫衣服了啊?!?
“……”江笙捏拳,轉向樓鬱霆,“樓總,那今天我就先走了?!?
樓鬱霆輕點了點頭,江笙立即轉身離開。
鍾離跟了幾步,看著病房門被關上,鍾離才返身回來。
見樓鬱霆瞇眸瞧著他,鍾離挑眉:“席家打發個丫頭來天天跑腿,純粹看不慣?!?
莫寒宵推開衛生間的門走出來,嘴巴上叼著根沒有點燃的煙,身上的黑色襯衣照例是鬆鬆垮垮。
鍾離看見他:“嘖嘖,莫三哥也在啊。我還以爲當年的那件事情過後,你是第一個希望我哥早點嗝屁的那一個,沒想到莫三哥大發慈悲,還親自來醫院看我哥來了?!?
莫寒宵掀眸瞥了他一眼,然後朝她走過來,舉起兩隻才洗過、水還沒幹的手,悠然自得的在鍾離身上擦乾,末了還略微嫌棄地說了句:“沒找到幹手紙,用你衣服也算將就?!?
“……”鍾離。
莫寒宵拖了把椅子,在樓鬱霆的牀前坐了下來,雙腿往牀上一擱,靠在椅子上,睨著一雙丹鳳眼瞧了瞧樓鬱霆:“傷著哪兒了?”
樓鬱霆閉著眼睛,不搭理他。
鍾離過來,指了指樓鬱霆的右腿:“這兒捱了一西瓜刀,全身傷得最重的地方?!?
莫寒宵問:“那疼嗎?”
鍾離正準備答,微一瞇眼:“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很好奇,要不自己問問我哥?!?
莫寒宵略略勾脣,擡起一隻腳就蹬在樓鬱霆的右腿上。
樓鬱霆疼得重重地悶哼了聲,身子都微躬縮了起來。
莫寒宵神情散漫地轉向鍾離,道:“看來有點疼?!?
鍾離一本正經地點頭:“我也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