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博基尼悄悄地進了曲長柏的莊園，就停在客廳門口。
推開車門，曲瀾長身而立。
頎長的身影，在星空下，被月光拉得老長。
他大步向裡走去。
“曲少，老爺子剛剛在書房裡發了通火，現在去外面散步了。”王媽悄悄指了指方向，“喏，在那裡。老爺子非得一個人，說要靜靜，連容醫生都給轟回去了。”
連容澤軒都給轟回去了？
看來事情有點嚴重……
曲瀾微微擰眉——現在還有什麼事能讓老爺子發這麼大火的？
略一沉吟，他大步向外面走去。
依照王媽指的方向，曲瀾毫不費力就看到老爺子的身影。
曲長柏正負著雙手，擡頭看月亮，臉色凝重。
明明旁邊有桌椅，他卻站著，一動不動。
原本精神矍鑠的老爺子，現在看上去竟有些無助。
輕咳一聲，曲瀾噙著淡淡的笑，當做沒事般地走向老爺子。
他在旁邊坐下來：“爺爺，我來陪您賞月了……今天這月色真好。平時看不到的星星，今天都能看到了。”
聽到曲瀾的聲音，曲長柏緩緩轉過身來。
他居高臨下地瞪著曲瀾，一言不發。眼神卻在迅速變化。
縱使月色蒙朧，曲瀾依然清晰地看到，老爺子眼中越來越凌厲的光芒。
看來，老爺子今天還真有事兒……
“聽說——”曲長柏終於發出聲音，低低的，沉沉的，“你現在用恆天國際的實力，全力打擊洛城地產。”
老爺子不是在問，而是肯定。
“有這事。”曲瀾坦然承認。
他表面平靜，心裡卻不知不覺浮起疑問。
老爺子對洛世龍恨之入骨，卻從不動洛氏。他偶爾會冷靜分析，以爲老爺子年紀大了，以穩爲上，沒有那個精力去收拾洛世龍。
可看著老爺子這個反應，看著老爺子這個神情，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誰讓你用恆天國際的財力物力，去和洛城拼？”曲長柏厲色呵斥，“曲瀾，我是認爲你穩重，步步爲營，恆天國際在你手裡，不用我操心。可現在看來，恆天國際在你手裡，最最讓我操心。”
曲瀾脣畔噙著的笑容，不知不覺變淡：“爺爺，行業競爭，理所當然。”
曲長柏定定地看著曲瀾。
好一會，他也坐下來，瞪著曲瀾：“洛世龍不是陶夭夭她親爹嗎？你動她親爹，是不想她跟你過了？”
“哦？”曲瀾迎上老爺子的目光。
老爺子說這話，真心給人詭異的感覺。
老爺子什麼時候站到夭夭那邊說話了？
沉吟了下，曲瀾道：“就是因爲洛世龍是夭夭親爹，所以必須動他。”
曲長柏兇巴巴地瞪著曲瀾好一會，又別開頭。
“爺爺，恆天國際會發展得很好，不用操心。”曲瀾平靜地凝著反常的老爺子，不放過老爺子任何表情變化，“洛城地產對於恆天國際而言，現在不算威脅。爺爺大可放心。”
“不行。”曲長柏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有些氣怒，“把你所有針對洛氏的措施，全部停下來。曲瀾，如果你不停下來，我明天就去公司上班。”
曲瀾定定地瞅著老爺子。
好堅決的樣子，看上去可不是開玩笑。
“爺爺，停不下來了。”曲瀾指指恆天國際的方向，面色平平，“停下來，纔是對恆天國際的損失。”
“我不管。”曲長柏氣呼呼的。
曲瀾起身，和曲長柏對視，坦然問：“爺爺，我不明白。你既然那麼討厭洛世龍，爲什麼不直接把他的洛城地產夷爲平地？爺爺年齡大了，可能力不從心，現在我替爺爺了結這個心願，爺爺應該高興纔對。”
曲長柏一怔，接著背過身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曲瀾輕嘆：“爺爺，現在這事，也都是我的事。爺爺可以安心休養，不用操心這些了。”
“……”曲長柏牙咬咬地瞪著曲瀾。
糾結半天，曲長柏別過臉：“反正不行。”
曲瀾靜默無聲。
老爺子這是耍賴了呀……
可是洛城地產的事，值得老爺子這樣耍賴嗎？
曲瀾也看不懂了。
頓了頓，曲長柏聲音緩和了些：“現在洛城地產的頭頭，早就不是洛世龍了，你針對洛城地產，也震懾不了洛世龍。”
曲瀾淡淡笑了：“爺爺，洛城地產是洛世龍一手創立發展起來的，他哪能放手。”
“……”曲長柏憋紅了臉，瞪著曲瀾，就是說不上話來。
好一會，他恨恨地道：“娶了陶夭夭，沒把陶夭夭變厚道一點，反而學了陶夭夭的伶牙利齒。曲瀾，你是個大男人，能不能有出息一點？”
“……”曲瀾無語。
老爺子扯得有點遠……
正說著，王媽送了茶過來。
曲瀾接了，一杯放桌上，端起另一杯，走向曲長柏面前：“爺爺先喝茶。公司的事，我知道輕重緩急。”
“不喝——”曲長柏暴躁地一揮手，撞掉曲瀾手中的茶杯。
茶杯噹啷一聲落地，碎成片片。驚得旁邊的王媽一聲驚呼：“曲少，你手被燙到了。快去擦點藥。”
王媽有些責怪的看了看老爺子，可她只是個請來打工的，有什麼話，也吞進肚子裡，不敢在老爺子面前多言。
聽王媽的驚呼，曲長柏卻紋絲不動，冷冷一哼：“一個大男人，潑點熱茶能怎麼樣！”
“……”曲瀾靜默著看著曲長柏無情的背影。
好一會，曲瀾道：“爺爺，關於打壓洛城地產的事，我沒有辦法停下來，也不能停下來。你說我妻奴也好，不識大體也好。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傷我妻兒，這口氣，無論如何不能忍。就算洛世龍現在不再是洛城地產的頭頭。也是父債子還，沒什麼好說。”
“洛文豪沒傷你！”曲長柏倏地轉過身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曲瀾，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早就沒有連坐這回事。而且傷你妻兒的是洛果果。曲瀾，你什麼時候辦事這麼糊塗了……”
曲瀾有些聽不下去。
他驚異地瞪著老爺子——這是那個他熟悉的老爺子麼？
居然幫洛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