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柏一聲吼，果然吼出辦公室裡的曲一海。
曲一海下一秒就筆挺地站在門口，微微錯愕：“爸，上班呢。什麼事？”
還裝？
不錯，幹了幾十年高管，當然第一要學會裝。
但在他這個爸面前，裝什麼裝！
曲長柏一指傻站的曲曼琳：“你，她，一起進我辦公室來。”
“好。”曲一海沒事般地應著，一邊揚高聲音，“曼琳，上班去哪呢？爺爺喊你，快點回來。”
曲長柏負著雙手，踩著大步，回自己辦公室了。
踩進董事長辦公室，曲長柏就吩咐：“汪小姐，讓秦文武上來。”
“啊?”汪雅婷一愕。
秦文武可是曲長柏的司機兼保鏢。
她當了曲長柏十幾年秘書，從新婚當到兒子都上中學了，這還是第一次，曲長柏需要保鏢進辦公室。
“讓秦文武三分鐘內進我辦公室來。”曲長柏吩咐著。
“啊……好。”董事長居然還說兩遍，看來這事情又嚴重又緊迫。汪雅婷趕緊將碎瓷片倒進垃圾桶，放好掃把，趕緊就回自己旁邊的小辦公室，撥給秦文武。
曲瀾靜默，他站在金魚缸旁邊，淡淡一句：“爺爺，要不……我回避一下？”
本來老爺子要找曲一海父女，他就得回自己辦公室去。還跟在老爺子身邊，怕老爺子氣出個什麼好歹是其次，更怕曲曼琳狗急跳牆，傷害到老爺子。
現在既然保鏢來了，他自然可以安心閃人。
看到秦文武上來，直直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曲瀾這才輕籲一口氣，無視曲一海和曲曼琳，頭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喂——”曲長柏沒好氣地瞪著曲瀾，“我就是法官，現在有了被告，也得原告在場是吧。”
曲瀾無奈地嘆了口氣。
依老爺子平時的脾氣，喜歡“家醜不可外揚”，纔不喜歡有任何一個多的人在董事長辦公室。
今天實在反常，不僅把保鏢叫了來，也不許他迴避。
看來，他還是小看了老爺子的怒火。
略一沉吟，曲瀾依然回到金魚缸一側，靜默不語。
“爸，到底是什麼事？”曲一海還樂呵呵地笑著，“和曼琳有關嗎？曼琳從小不在我身邊，也許真的沒帶好，所以讓爸生氣了……”
“閉嘴！”曲長柏不悅地喝住。
他搬過曲瀾今天新裝的電話機，在那裡打量好一會。
這電話機看上去挺高檔，曲瀾不是說有錄音功能嗎？他得找找。
曲長柏一開始確實不知道曲瀾裝個電話放他桌上幹嘛。可後面接聽了電話，他堂堂一個企業創始人，當然知道，曲瀾這是接了曲曼琳的號碼分機在他辦公桌上。
有來電的話，曲曼琳那邊的電話機，和這個分機都會響，他不能先接電話，他要是先接了，曲曼琳那邊以爲電話沒響了，就不會再接。
但只要曲曼琳先接電話，他後接，自然能聽到曲曼琳和對方的談話。
“爺爺，我還有事。”相對於曲一海的鎮定自若，曲曼琳已經嚇得六神無主。
她臉色蒼白地看著曲長柏慢吞吞地研究電話機，只覺再也站不住了。
等待她的懲罰，不知道會是什麼。
“曼琳，難道你真做了什麼壞事？”曲一海厲聲問，透著絲警告，“自己想想，怎麼做最好，不要讓爺爺一生氣，什麼退路也沒有了。”
“爸，我知道。”曲曼琳腿肚子打顫，聲音如蚊吶。
別人不知道，她這個女兒當然知道——曲一海在警告她：如果她把曲一海這個爸扯出來，那麼萬一曲一海被連累，他們父女就完全沒有退路了。
她美麗的富家千金的生活，當然不能掐斷退路。
她不能把曲一海也拉下水。
“好了。”曲長柏總算找到播放錄音的鍵，不客氣地摁下。
立即，曲曼琳和步雲江的通話記錄，一句不漏，全部重播出來。
曲曼琳面如土色，她嫣紅的脣輕顫著，忽然一咬牙，撲向曲長柏，似乎要搶電話機。
“不許碰董事長。”秦文武敏捷上前，一把拉住曲曼琳。
曲長柏瞪著曲曼琳。
“你這混帳東西！果然幹了要不得的事，果然買通人家醫生。”曲一海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刮上曲曼琳的臉。
立即，曲曼琳白淨的臉上，立即浮現清晰的五指印。
曲一海看著自己的巴掌，似乎還想甩上去。
事到如今，這戲如果不演全，他自身難保。這一巴掌，必須狠狠下手。
“爸——”曲曼琳眼淚鼻涕一把抓，“我知道錯了。”
“你知道錯了有什麼用？”曲一海臉色嚴厲，“今天是陶夭夭命大，沒出事。要是她服了那藥，曲瀾的孩子就被你害死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曲一海。”
說完，曲一海一把抓住曲曼琳的長髮，“啪啪”連聲。
巴掌紛紛落上曲曼琳還算嬌嫩的臉。
打得曲曼琳頭暈眼花，只知道哭，卻有苦不能說，捱打也只能忍著。
兩邊臉，都不由自主高高腫起。
這苦肉計，不得不演。
她要是不配合著演，很可能真的會被曲長柏給扔出去，而且曲一海會受牽連，再無東山再起之勢。
汪雅婷在隔壁看到，驚訝地瞪大眸子，手輕輕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董事長這幾年來事情慢慢交給曲瀾後，很少再動怒。今天這麼氣憤，想當然是大事。
她知趣地悄悄離開，當做沒看到。
聰明的秘書，就該知道什麼時候閃人。
秦文武只盯著曲長柏，執行保鏢的任務。只要董事長安全，別的人就算被打個半死，都不關他這個保鏢的事。
曲瀾靜靜地看著，不發一言，臉色平靜。
他不介意曲一海把戲演得更逼真一點。
父女相殘的事，他以前覺得大逆不道。可現在覺得，這戲演得挺好。
曲曼琳一力挑起全責，做一個孝順女兒，他曲瀾也沒法子。
那就讓曲曼琳先把所有的罪過承擔得了。
逮住一個是一個。
就算打死，他也不覺得過分。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夏小蒙撞掉墮胎藥，那今天是他和夭夭的寶寶沒有了。
曲一海似乎打累了，終於停下手來：“爸，要不……曼琳就交給我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