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驚懼中回過神,看著明明說:“姚醫(yī)生看著你被殺死,居然無動於衷嗎?”
明明高聲辯解道:“當然不是!姚姚見我死了,哭的很傷心呢!”
“那她怎麼不替你報仇?阿離到現(xiàn)在還活的好好的,而且她倆關係似乎不錯,還合起夥來害我。”
明明臉色一黯,說:“姚姚被她抓住了把柄,她不能不妥協(xié)……”
我能感受到她對姚醫(yī)生的愛意,也不再說姚醫(yī)生的壞話了,嘆一口氣,問起了我急切想知道的事:“那天在注射室發(fā)生了什麼,姚醫(yī)生爲什麼會失憶?”
明明看了我一眼,臉色怪異的說:“是你乾的呀,你竟然忘了?”
我一頭霧水,指了指自己,說:“我?”
她臉上閃過一絲驚悸,壓低聲音說:“那天姚姚給你打了針,之後就開始問你話。你胡言亂語了幾句,嘴裡忽然跑出來一個怪物,嚇得姚姚差點瘋掉!”
我震驚的問:“我嘴裡跑出來一個怪物?怎麼可能,你沒看錯吧?”
她認真的說:“絕對沒錯,那個怪物太可怕了,我都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躲著。但是那個怪物還是發(fā)現(xiàn)了我,還把我拉進了你的身體。”
“你上過我的身?”我不由皺起眉頭。
這倒是能解釋她出現(xiàn)在我潛意識裡的原因了,但……那個怪物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偷偷瞥了我一眼,說:“也不能算上身,當時我被拉進了一片黑暗裡,根本不能控制你的身體,一直轉呀轉呀的,要不是我變成了鬼,早就被轉的吐出來了。”
我對她說的情景很熟悉,當時我的意識也在轉,可這究竟怎麼回事呢,爲什麼她會被吸進我的身體裡?
想了會兒,我還是摸不著頭腦,抱著一絲希望問:“你看見那個怪物長什麼模樣了嗎?”
明明搖頭說:“根本沒有模樣,只是一個虛影,也許是鬼吧。”
我眼皮一跳說:“也就是說,我身體裡藏著一個鬼魂?”
她點了點頭,我苦笑一聲,自嘲的說:“原來我在就被鬼上身了,那你還殺我?guī)致铮慌挛宜泪崴艹鰜碚夷懵闊﹩幔俊?
明明居然把玩笑話當真了,看著我思考起來,呢喃說:“殺……不殺……”
我一陣無語,沒有理會她,繼續(xù)收拾起地上的屍骨。
過了一會,屍骨收集齊全,我用地上的毛氈將其包好,站起身說:“走吧,李半仙的符篆沒了,路應該能走得通了……”
明明回過神來,又飄到了前面帶路。
我跟著她走了幾分鐘,果然沒了無盡的岔路,看來鬼打牆也是李半仙弄出來的。
或者不應該叫鬼打牆,而是叫奇門遁甲。
再往前走出一段,我們又一次回到了鐵網(wǎng)前,她的屍骨還在牆邊靜靜地躺著。
我嘆了一口氣,鑽回到鐵網(wǎng)另一邊,打開毛氈,想要把她的屍骨也裝起來。
就在這時,明明忽然顫抖了一下,低聲叫道:“有東西過來了!”
我吃了一驚,左右看看,還沒看到人影,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嘶叫。
“咿呀!”
刺耳的聲音在下水道里迴盪不休,震得我鼓膜發(fā)疼,我捂住了耳朵,瞇起眼睛朝聲音發(fā)出的地方看去。
藉著手電的亮光,我看到黑暗之中走出一個人影,懷裡抱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他走近一些,我纔看出那是一個身穿西裝的人,脖子往上空無一物,懷裡抱著的是一個骷髏頭。
無頭鬼!
烏鴉見過的無頭鬼!
我沒想過會在這裡遇上無頭鬼,心裡不禁有些發(fā)慌,顫聲問明明道:“你……你認識他吧?”
明明搖頭說:“不認識,只是見過幾次。”
眨眼間,無頭鬼已經(jīng)來到了我跟前,緩緩將骷髏頭放在了地上,然後一言不發(fā)的用身子正對著我。
如果他有頭,此刻應該在凝視我吧……
我腦子裡生出一種怪誕的感覺,看了看地上的骷髏頭,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這不是李半仙那個骷髏頭嗎?
無頭鬼居然能從李半仙手上搶回頭骨?
我微微怔了怔,隨後抱起骷髏頭,將那塊蝴蝶型的頭骨摳了出來,用斷裂的那兩塊頭骨填了回去,果然完全的吻合上了。
驟的,一陣陰風平地而起,地上的骨頭急速顫慄,隨著陰風舞動。
過了一會,骨頭自動組合起來,變成了一具完整的骨架,直挺挺站在了無頭鬼身旁。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張開嘴發(fā)不出半點聲音,然後看到了更加詭異的一幕。
無頭鬼居然像是枯木逢春一樣,脖子上重新生出了一顆腦袋,一點一點,漸漸的凝聚成形。
我驚訝的朝他的臉看去,那是一張蒼老的臉,看起來大概六十歲左右,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他朝著我微微點頭,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
隨著他話音落地,旁邊的明明驚叫起來:“院長!你是院長!”
老人朝她微微一笑,身子漸漸變得透明,轉眼就消失無蹤,與之同時,站立的骨架也散作一團。
這種景象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了,他應該是去投胎了。
明明看著他消失的地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向了我。
我也很奇怪,感覺她認錯了人,說道:“應該不是院長吧,姚醫(yī)生前些天還說要去向院長要人,說明院長那時候還活著。這個無頭鬼死了最少三年,不可能是院長的。”
明明劇烈的搖頭,說:“我絕對沒看錯,他就是院長!是他把我?guī)磉@裡的,我絕對認不錯!”
我愣了一下,說道:“有沒有可能現(xiàn)在的院長是冒充的?畢竟這個醫(yī)院裡有那麼多妖魔鬼怪,冒充一個人應該能做得到吧?”
明明用力點頭:“一定是這樣,是李半仙,是他的話,一定能辦到!”
我心裡不禁泛起一絲困惑,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李半仙不是早就掌握了醫(yī)院的生殺大權,那他爲什麼還不出院。
連院長都要聽他的,出院對他來說不是小菜一碟麼?
我想了半天,完全捉摸不到這個瘋子的心思。
也許他只是覺得這裡好玩,想要多呆些日子吧……
我搖頭驅散了腦子裡紛亂的想法,蹲下身將地上骨頭再次包好,連帶著收起了明明的屍骨。
將毛氈挎在肩上,我朝明明說:“接著走吧,我還想去男院那邊的管道看看。”
她微微點頭,領著我往後走去,又一次穿過鐵網(wǎng),經(jīng)過剛纔的房間,來到了一條鐵管道前。
明明指著這條管道的盡頭,說道:“上面是澡堂,男女澡堂是連在一起的,中間用牆隔開,過了這裡就是男院了。”
我爬上去看了看,隱隱能看到一絲光亮,應該是從窗戶射進澡堂的月光。
推了推鐵柵欄,紋絲不動,想要推開得花很大力氣。
休息了一會,我順著管道爬了回來,指著前面問:“從這裡過去就是男院了?”
明明點頭,領著我又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了一個鐵井蓋的前面。
鐵井蓋上綁著拇指粗的鐵鏈子,上面還拴著一把大鎖,想要從這裡過去,必須得有鑰匙。
我看著鐵蓋子犯起了愁,明明在旁邊一笑,說道:“想過去麼,一頭撞上去就行,只要你一頭撞死,馬上就能穿過去了。”
我翻個白眼,然後沉沉嘆息。
要是007在就好了,憑他的本事,一定能打開這道鎖。
可惜的是,他已經(jīng)被張主任單獨關了起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放出來。
笨人也有笨人的辦法,雖然我不會開鎖,但是給我一個鋸子,我還是能把它鋸開的。明天向王先知要把鋸子,花上一個晚上功夫,我就不信弄不開它。
打定主意,我算了算時間,已經(jīng)不足夠我再去找逃生出口了,便說道:“回去吧,天應該快亮了,再不回去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嗯,那就回去吧。”明明說著看了眼我肩膀上的毛氈,似乎在問我怎麼處理她的屍骨。
我說著將毛氈放到了地上,解釋說:“先放在這兒吧,我逃出去的時候一起帶出去,到了外面幫你安葬。”
明明微微一顫,說:“沒用的,阿離不死,我就沒辦法去投胎。”
我對那個護士恨之入骨,沒好氣的說道:“那你就去殺了她,反正她活著也是個禍害!”
明明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說:“阿離也很邪門,我懷疑她和李半仙是一樣的人。”
我不禁愣住,也覺得阿離和李半仙有很多相似之處,同樣的漠視生命,同樣的瘋狂,同樣的讓我無能爲力……
我苦笑了一聲,安慰她說:“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也許她突然就喝水嗆死了。”
明明噗嗤一笑,說道:“我決定不殺你了,以後你就專門負責逗我樂。”
我無語的抽了抽嘴角,邁步向前走去,明明跟了過來,一直送我到了地上,停住腳步說:“你自己上去吧,我白天雖然能出來,但是感覺不舒服。”
我點了點頭,將換下來的衣服包好,丟進了下水道,然後合上井蓋,通過103病房,重新回到了住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