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叫聲是花花的聲音,聽到聲音,我和梅雪慌忙跑到了門外。
定睛一看,花花背對著我們站在走道中間,旁邊還有另一個護士,她倆前面的地板上,躺倒著一個身穿西裝的老人。
我來到老人跟前一看,發現他已經斷了氣,頭上繫著一根斷開的絲線,明顯也是和這件事有牽連的人。
“怎麼回事?”我吃驚的問花花道。
花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瞳孔有些發散,結結巴巴道:“鬼……鬼……”
“那個鬼醫生?”
花花點頭,隨即又搖頭:“還有食堂的老頭,他……他們是一夥的!”
我不禁愣住,隨即明白老頭之前說的話全是在騙我,他根本不是害怕躲了起來,而是和鬼醫生混到了一起!
我懊惱的一嘆,又問道:“死的這個人是誰?”
梅雪低聲說:“是張院長,那批有問題的藥就是他經手的。”
霎時間,我恍然大悟。
這件事情是因有問題的藥品而起,這個張院長才是導致一系列悲劇的罪魁禍首,在食堂老頭的刻意誤導下,我居然把他給忘了。
擡眼看向旁邊發懵的護士,她頭上的因果線正在緩緩消失,看樣子因果已了。
這件事和護士沒有多大關係,厲鬼不殺她也正常,讓我想不通的是,他們爲什麼臨走前還要騙我一次……
我被他們合夥戲耍,心情不禁有些失落。
鬱悶了半天,我感覺他們背後有人在操縱,這些事都是那人對我的試探。想到至今沒有出現的通靈人,我越發覺得有這種可能。
去病房看了眼魏主任,他活的好好的,性命無憂,我索性不再去糾結,回到病房躺下,等待著那個通靈人到來。
我在病房裡等了大半天,無聊的昏昏欲睡,正迷迷糊糊間,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將我驚醒。
“嚶嚶”的哭泣聲很微弱,若有若無,但確實存在著,頓時讓我提高了警惕。
這裡既不是產科,也不是兒科,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嬰兒的哭聲……
我穿上鞋子下了牀,來到走廊,發現嬰兒的哭聲還是很遙遠,似乎並沒有因爲我出來縮短距離。
循著哭聲走了一段,我來到了二樓的一個病房前,隔著門板,哭聲漸漸清晰起來。
透過玻璃往裡看去,病房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的背後不由冒出了絲絲冷汗。
果然又撞邪了,進還是不進呢?
我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進去,一咬牙推開了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我不禁一愣神,看向房間各處,確實沒有發現嬰兒的哭聲,不由得疑惑起來。
這個鬼魂什麼意思,引我來到這裡,卻不現身……難道也是通靈人對我的試探?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悄悄退出了病房,看了眼走廊上的掛鐘,已經下午六點了。
估摸著飯點還沒過去,我沿著樓梯下樓,來到了食堂裡吃飯。
弄清食堂裡沒有人肉之後,我安心了不少,去買飯窗口打了飯,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
拿勺子舀起一勺飯,一個暗紅的東西出現在白色的米飯堆裡,看起來有些像肉。
我愣了下神,停下咀嚼,拿勺子撥開了周圍的米粒,看清餐盤裡的東西后,嘴裡的米飯一口噴了出來。
餐盤裡,一個剛成型的胎兒躺在米粒的包裹中,暗紅色的皮膚下,細紅的血管還在隱隱的跳動著!
我騰地站起,手中的勺子不由自主跌落,頭皮發麻的看向餐盤中的胎兒。
就在這時,胎兒猛地睜開了眼,一聲尖銳的詭笑從嘴裡發出。
我再也不能保持鎮定,本能的去掏口袋裡的符紙,手伸進口袋,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這纔想起我穿的是病號服,符紙全在我自己的衣服裡……
我想要拔腿逃跑,卻怎麼也挪不動腿,只能眼睜睜看著胎兒在餐盤中坐起,一步一步的朝著我爬來。
胎兒一邊笑一邊爬著,爬到桌子邊緣,然後順著我的衣服爬了上來,血紅的眼睛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一絲嗜血的紅芒從他眼底閃現。
我被這妖異的紅光一照,眼前有些暈眩,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
忽然間,我好像又能動彈了,睜開眼一看,眼前空蕩蕩的,桌子上歪斜的放著餐盤,已經沒了那個胎兒的蹤影。
鬼嬰?
我心有餘悸的朝著四周觀望,見他真的走了,纔敢大出一口氣。
這東西是通靈人養的嗎?
他還在試探我?
經過這麼一折騰,我一點食慾都沒有了,愁容滿面的回到了病房裡。
推門進去的時候,梅雪和花花正坐在病牀上閒聊,看起來等了我有一會了。
見我進來,梅雪有些不滿的擡臉看來:“你去哪了?”
我無力的說道:“吃飯去了。”
花花偷偷拉了一把梅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幫我……”
我疑惑道:“你怎麼了?”
花花一臉哀愁的說:“我不想要陰陽眼,你能幫我把它恢復正常麼?”
她眼巴巴的看著我,模樣十分可憐,我愛莫能助道:“我不懂陰陽眼什麼的,過些天我一個朋友會來,我讓她幫你看看。”
花花連忙點頭:“好,我等她!”
我坐回牀上,又想起了鬼嬰的事情,問她們二人道:“醫院裡有過鬼嬰的傳聞嗎?”
“鬼嬰?沒聽說過……”
梅雪一凝眉,話沒說完,花花就一個激靈,打斷道:“有!”
梅雪驚訝的望向她,她歉然一笑,說:“前幾天我剛遇到,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我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你親眼看見的?”
花花搖了搖頭,說:“不是親眼看到的,我只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梅雪翻個白眼,說:“這裡是醫院,聽到嬰兒的哭聲不是很正常嘛?”
花花臉色有些發白,輕聲說道:“我是在停屍間外面聽到的……”
梅雪瞳孔一縮,猛地打了個寒顫,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倒吸一口冷氣,繼續問道:“停屍間裡有夭折的嬰兒?”
花花臉頰微微抽搐,說:“沒有,一般死了嬰兒,家屬當天就回送去活化。所以我在停屍間門口聽到嬰兒哭聲,才覺得可怕……”
我打斷道:“你去停屍間做什麼?”
她眼中出現一絲憐憫之色,說:“那天我遇到了一個小朋友的鬼魂,他要我帶他去停屍間找他媽媽,我看他可憐,就帶他去了。”
她說的小男孩應該就是我來的第一天遇見的那個,我沒有感到意外,又問道:“之後呢,小男孩見到他媽媽了麼,嬰兒的哭聲什麼時候停的?”
花花脖子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顫聲說道:“小男孩進去了停屍間,卻沒見到他媽媽,我想應該是送去安葬了。
那個嬰兒的哭聲……它……
它根本就沒停下!
哭聲一直在我耳邊響,我嚇得跑到了樓外面,哭聲才停下。我緩了很久纔不再害怕,轉身看去,並沒有見到鬼嬰,只是……只是我的背後留下了一個嬰兒的血手印……”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顫抖的更加厲害了,我安慰道:“別怕,鬼嬰不會害你的,剛纔我也見到了他,應該是人養的。”
梅雪眼睛發亮道:“養小鬼麼,我聽說過!”
我朝她看去,見她一臉興奮,潑冷水道:“別作死,養小鬼的那人可不會縱容你胡來。”
梅雪微微有些失落,很快又振作起來,撇嘴說:“我就不信了,他還能生吃了我!”
見她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就知道勸不動她了。
她對靈異事情的好奇心太大了,偏偏又膽子很小,恐怕我再怎麼好言相勸,也勸不住這倒黴孩子,還不如讓鬼魂嚇她幾次來的有用。
我拿白眼球掃了她一眼,好奇的問花花道:“你是什麼時候有的陰陽眼?”
花花頓了下,說:“是我上初二的時候,那年我們學校組織爬山,我從山上掉了下去,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能看到那些東西了。
起初的時候,我還以爲他們是人,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我家窗戶外面……”
梅雪不解的道:“站在窗戶外面就是鬼?”
花花苦笑著一指窗戶外,說道:“我家跟這個病房一樣,也在四樓……”
梅雪僵笑了一聲,抽著嘴角朝窗戶外看去,下一瞬,她的身體忽然就僵住了,表情呆滯的盯著窗外,良久回不過神。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頓時也僵住了。
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站在窗外,微笑著看著我們,和花花講的故事一模一樣……
“啊——”
梅雪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朝我跑來,我汗毛聳立,伸手抓起了掛在牆上的衣服。
手往口袋裡探去,裡面空蕩蕩的,我的心往下一沉,驚慌道:“我口袋裡的東西呢?”
梅雪抓著我的胳膊微微顫抖,聲若遊絲的說:“我拿著玩,不小心弄壞了,怕你發現,都衝到馬桶裡了……”
我欲哭無淚的推開梅雪,咬牙看向了窗外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