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爲什麼你們都不喜歡我
他的聲音讓丹珍立刻炸了毛:
“肖九,你在哪,你給我出來!都是你,都是因爲你,若不是你騙了我,我也不會嫁到這裡來,更不會被你們欺負到要出手傷人的地步,都是你,都是因爲你,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絕對不會……籤什麼字,畫什麼押?林鈴兒那個狐貍精,若不是她從中作梗,你怎麼會不喜歡我?若不是她從中作梗,穆天寧又怎麼會不喜歡我?如果沒有她,你們怎麼可能不喜歡我這個公主而去爲她一個臭丫鬟著了迷?她到底哪裡好?她到底哪裡比我強?我不服氣,我不甘心,我就是要殺了她,我要讓她什麼也得不到,什麼也得不到……”
“公主,奴婢求求您了,不要再說了,真的不要再說了……”
彩心大聲哭喊著,
“公主,事到如今,您還不知錯麼?愛是兩廂情願的,肖九不愛您不要緊,太子爺不愛您也不要緊,可您不能用這種方式去爭取您的愛啊,奴婢怎麼勸您您都不聽,如今您害人不成,卻害了自己啊!”
“都是她們,都是她們!”
彩玉氣憤極了,她揪住了彩雲和彩芝的衣領,拼命地捶打起來,
“若不是你們在旁慫恿,小公主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她可是公主啊,她怎麼可以成爲階下囚,她怎麼可以斷手斷腳?她不過是個13歲的孩子啊……”
事到如今,彩雲和彩芝自知自身難保,哪還有當初那副陰險的嘴臉,她們拼命地縮著身子,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真讓丹珍驚訝。
“彩雲,彩芝,你們說,我哪裡做錯了,不是你們說,只要除掉太子爺心裡的女人,他就會愛我了嗎?你們說啊,告訴他們,卦上說,那個女人是狐貍精,只要有她在,就永遠不會有男人愛我,所以只要除掉她……”
丹珍歇斯底里地亂叫著,從未有過的待遇讓她對現狀既充滿恐懼又心有不甘,她覺得這根本不可能,什麼斷手斷腳之類的事完全不可能發生在她的身上。
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是被捧在手心裡,最最受寵的那一個,她怎麼可能遭受這種刑罰?想想都覺得可笑!
點將臺上立著一根一人粗的柱子,而丹珍就被綁在這根柱子上,此刻與所有這些日子以來與她爲伍的人面對面,就算到了這一刻,她仍然固執己見,偏執得發狂。
站在點將臺後面書房門口的春雨,與拓跋九霄和穆天寧一同看著臺上的丹珍,她居然心疼得想要流淚。
“如果殺人便能換來愛情,那這世上的人豈不是要死光了?你愛著我,我卻愛著他,他又愛著她……誰人不知相思苦,可相思本就是一人之事,何必牽連他人?”
春雨的話,震撼了穆天寧的心。
就像他對林鈴兒的單相思一樣,春雨又何嘗不是在對他單相思?
爲何他只看得到自己的苦,卻不理春雨的淚?
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一樣……
不由得將春雨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裡,這世上唯有兩情相悅最是難得,也最是美好,他應該試著去尋找。
“公主,事到如今,奴才勸您有力氣在這裡喊,不如留著力氣去求冥王吧,你動的可是他的女人,且不說太子爺會不會追究你擄走春雨一事,光是這殺人未遂,就夠你喝一壺的了!”
慶源聽得煩了,便又開始數落起來。
“慶源,你這個狗奴才,我讓你殺了春雨,你爲什麼不殺?我看我父王真是白養你了,這麼快就成了瓦倪王爺的走狗,你敢替他們說話,待我稟報父王,讓他給你滿門抄斬!”
丹珍何時受過這等奴才的氣?
她現在喊叫起來的時候,脖頸和喉嚨還是痛的,回想起在太子府裡拓跋九霄那副要殺了她的模樣,她便更是恨得咬牙切齒,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這時,穆雨已經拿著丹珍的手指在慶源與秋雨冬雨等人的口供上按了手印,接下來又給彩雲和彩芝錄了口供,一併交與了拓跋九霄。
拓跋九霄看著白紙黑字,還有他掌握的確鑿的證據,這些應該足以讓他在與斯南的交涉中獲得勝利。
擡眸望了一眼東方的天際,朝陽的紅光已經灑滿了天地,萬物都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紅紗,這風景煞是好看。
他走上了點將臺,腳步在離丹珍一米遠的地方停住。
這個高大的銀色身影很快便被丹珍捕捉到了,他像個天神一般屹立,無論何時,都能佔據所有人的視線,讓人無法不將全部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一如她初見他時,那個負傷狼狽的他。
再次看到拓跋九霄,除了恨,在太子府那一幕讓丹珍心有餘悸,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可是與生俱來的驕傲讓她馬上恢復了神氣的姿態,她瞪視著他,咬牙切齒:
“肖九,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一連說了三句“我恨你”,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句來表達此刻內心對肖九的痛恨,
“你爲什麼騙我說你叫穆天寧?爲什麼要騙我嫁到這裡來?你爲什麼如此陰險?”
拓跋九霄嘲弄地笑了:
“丹珍,本王記得,從前你一口一句喜歡,沒想到如今出口便是恨,你的感情,變得可真快!”
“我……”
拓跋九霄的一句話,噎得丹珍啞口無言,肖九從未迴應過她的感情,如今一出口,竟然讓人如此難堪!
“還有,本王從未說過本王叫穆天寧,是你一廂情願地這樣認爲,何來陰險之說?”
“你……那日在北江邊飲馬,分明有兩個男人說你叫穆天寧的!”
“當時本王可有答應?”
“那倒沒有……”
丹珍的臉一陣紅一白,當時他的確沒有答應,還說那兩個人認錯人了,可就算是這樣,她怎麼能甘心被糊弄,
“總之,就是因爲你,若不是以爲你是穆天寧,我也不會嫁到這裡來做太子妃……你知道我父王有多寵我的,他捨不得我嫁,是我求著他嫁過來的,可誰知道,我居然被你們這羣人給騙了……你們都不愛我,你們都討厭我,我有今天全是被你們害的……”
再也見不得丹珍這副愚蠢的模樣,拓跋九霄走近她,殘忍地說出了一些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丹珍,你身爲公主,從出生之日起,有些事便是註定。你左右不了自己的命運,因爲你是公主,你是斯南國主的女兒!知道嗎,身爲王族後人,你必須是一個有用的人,或成爲安撫外域的工具,或成爲拉攏重臣的手段,你想要嫁給誰,不是你能左右。就算今日你嫁的人不是瓦倪太子,日後你要嫁的,也必然是對斯南有幫助的人,你以爲你父王是白白讓你嫁過來的?難道在你出嫁前,他沒有告訴你,要經常給太子爺吹吹枕邊風,待瓦倪繼續壯大之後,不要侵犯你斯南?難道他沒有告訴你,身爲公主,你是兩國之間的重要紐帶,你要爲兩國的和平安定起到一定作用?你以爲公主嫁人只是爲了談情說愛,還是爲了殺害你的情敵、不擇手段、不顧後果?”
“我、我……”
出嫁前,父王的確跟她說過同樣的話,可她當時心心念念地想著肖九,哪裡聽得進去?
又或者,她還太小,根本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聽到拓跋九霄跟她說出這些,卻是格外地入木三分。
“不是這樣的,如果我不喜歡,父王他是不會逼我嫁的……”
“天真!”
拓跋九霄冷笑一聲,
“不管你父王有多愛你,只要與國家有益,他會當仁不讓地選擇國家利益而放棄你,只因爲,他是君王!”
穆天寧的手不由得用力,因爲他知道,拓跋九霄說的是事實,這樣的事就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感同身受,卻無能爲力。
自古君王多薄情,任何事情與江山相比,都會成爲敗者。
歷代多少君王,就算再寵、再愛他的女兒,也不會爲了她而有損國家利益,忍痛割愛、流淚相送,多少公主遠嫁異國他鄉,終生再見不到她的親生父母,這就是現實。
而丹珍和親這件事,不過是巧合罷了,拓跋九霄料到斯南國主會同意,只不過丹珍願意嫁,便會少些麻煩而已。
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今日的丹珍竟會因爲和親變成這副模樣,著實讓人爲她感到悲哀。
“丹珍,你才13歲而已,我還記得當初在斯南那個天真純粹的小姑娘,她喜歡打獵、喜歡騎馬、喜歡跟在王兄們後面學習拳腳,她雖然驕縱、霸道、任性,但她不壞,她的內心是乾淨的。她就像她在歌中唱的那樣,她就是天上那朵潔白的雲彩,隨風飄蕩,無憂無慮,藍天是她的家,她有天空一般廣闊的胸懷,百花一般絢爛的笑臉……”
沉吟片刻,他似是陷入了沉思與回憶當中,
“現在的你,還是當初那朵潔白的雲彩嗎?”
不知不覺中,丹珍已是淚流滿面而不自知,她拼命地搖頭哭喊著: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爲什麼你們都不喜歡我,爲什麼你們都喜歡林鈴兒,不喜歡我?你當初拒絕我也一定是因爲她,穆天寧不喜歡我也是因爲她,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