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莫說完,把臉湊近了她,深深地凝視她的眼睛,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鈴兒,你好像對解藥的事特別關(guān)心!”
林鈴兒被說中了心事,眨吧眨吧眼睛掩飾著自己的心虛,故意避開他的視線,笑著說:
“我哪有特別關(guān)心?只是……有一點點關(guān)心罷了。你也知道,冥王可是我們瓦倪的戰(zhàn)神,冥王妃則是大邱和親的公主,不管是冥王還是冥王妃,在我們瓦倪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哪一個都不能有事。我想反正我人在哲北,如果僥倖能拿到解藥,也算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吧?到時國主嘉獎我,說不定我還能做個一品夫人什麼的,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說完,她故意抹了抹鼻子,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哦?”
李莫暗笑,
“這麼說,你很想替冥王拿到解藥?”
他似乎話裡有話,林鈴兒馬上來了精神:
“當然當然,快說,你是不是有辦法?別在這賣關(guān)子了!”
李莫看著她,目光深邃而複雜:
“辦法談不上,只是我對哲北的王宮多少有一些瞭解,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
“那要看你都知道些什麼。”
林鈴兒說。
“我雖然不知道寒蟾血的解藥放在何處,但卻知道它掌管在何人手裡,這樣你感興趣麼?”
天吶,林鈴兒難以形容此刻激動的心情,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怎麼能想到,李莫居然是塊寶,有他提供的消息,省去了她大半的時間。
她激動地抓住了他的手,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感興趣,非常、特別、極其地感興趣,拜託,李莫,快說給我聽。”
看著她眼中的急切,李莫一直翹起的脣角卻微微收了收,心裡一絲酸脹悄然流出。
他把手從她的手中抽出來,略作思索,才道: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也可以助你拿到解藥,但是……”
“但是什麼?”
她急急地問。
“但是,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麼事,你儘管說,別說一件,一百件一千件都行!”
她的回答讓他彎起的脣角漸漸收平,儘管多年的歷練已經(jīng)讓他可以輕易地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可是在面對這樣的她時,他還是泄露了心機。
彷彿有人從他的身體裡抽走了一樣?xùn)|西,讓他突然感覺心裡很空,看著她,才知道那樣?xùn)|西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會讓他喜、讓他痛。
他不想讓她煩心,她說過,他們是朋友。
朋友,也好。
於是重新展開笑臉,學(xué)著她當初的樣子,說:
“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她還是那副性急的樣子,說:
“那你慢慢想,想到了告訴我。”
什麼事都沒有救穆九霄的命重要,只要能救他的命,她什麼都可以答應(yīng)。
他一笑:
“好!”
頓了頓,他開始說起那些他知道的事情,
“衆(zhòng)所周知,有關(guān)寒蟾血的毒藥和解藥,通通掌握在國主手中,但國主日理萬機,是不可能親自握著鑰匙去保管這些東西的,所以,寒蟾血有專人看守。”
“是誰?王后嗎?”
“當然不是。”
李莫笑著搖頭,
“如果王后掌管著這些,她還用大費周章地把毒藥送給哈木朗嗎?”
林鈴兒依然在腦袋裡畫著問號:
“既然不是,那王后這樣做豈不是太冒險了嗎?一旦被國主發(fā)現(xiàn),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想是那哈木朗對此次的戰(zhàn)爭太有把握了,才唆使他的王后妹妹偷毒給他,他以爲用六個人質(zhì)就可以逼穆九霄就範,卻沒想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此事一旦在哲北王宮張揚開來,王后恐怕就不再是王后了。”
“我真不明白這個哈木朗,既然他那麼有把握,幹嗎還非要用寒蟾血?”
“所以他是小人,穆九霄是君子,他這是爲了殺穆九霄不惜一切代價,給自己斷了後路。殊不知勝敗乃兵家常事,能在這天地之間安身立命纔是根本。”
無論是此次戰(zhàn)爭,還是人質(zhì),或是哈木朗與王后的問題,他似乎通通都知道得特別清楚,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無論如何,眼前的李莫與之前在落翠軒的他不太一樣,除了那放蕩不羈的品性,她看到了他的城府,還有神秘。
她沒有說出自己的疑問,只是一拍手,叫道:
“哇,李莫,我才發(fā)現(xiàn),你好有見識哦!”
李莫對於她這副花癡樣表現(xiàn)出無奈,喝了一口茶,繼續(xù)道:
“言歸正傳,受國主之命保管解藥的人,正是國主身邊的親信,太監(jiān)總管段成安。此人跟在哲北國主身邊多年,忠心不二,絕不可能出賣國主。”
林鈴兒揪起了小眉頭:
“那就奇怪了,寒蟾血每年產(chǎn)量稀少,毒死一個宜貴妃恐怕用個一滴兩滴就夠了吧,那王后給哈木朗的那些寒蟾血又是哪來的?”
李莫看著她,眼睛裡全是笑意,伸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
“你還不笨。這就說明段成安也有問題,否則王后不可能拿到超量的毒藥。”
“這麼說,王后和那個段成安是一夥的?”
林鈴兒捂著腦門問。
李莫思考片刻,道: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王宮裡都沒有傳出什麼動靜,說明兩人應(yīng)該是站在一條船上的。”
“這麼說,搞定了王后,也就是搞定了段成安?”
“可以這麼說。”
“太好了,搞定王后,我有辦法。”
林鈴兒激動起來,看來她的想法沒錯,與李莫的話不謀而合。
她不住地在心裡感嘆,宮廷劇沒白看啊!
李莫眼中掠過一絲驚異與讚歎:
“這麼說,我說過的三大難點中,第二大難點就算是能解決了。那麼只剩下第一和第三,如何成功進入王宮,再平安出了王宮,這兩點我……”
他原想說,這兩點“我可以幫你”,可是話未出口,就聽林鈴兒迫不及待地說:
“這兩點你放心,我自然能搞定。”
他不禁更加對她刮目相看:
“哦?你又有辦法?”
“哼哼哼……”
林鈴兒不回答,只是得意地笑,賣著關(guān)子。
若說之前李莫只是賞識她的膽量,那麼通過今天這番對話之後,他對她的頭腦也算是有了見識。
在她得意地笑過之後,一個新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不過,進入王宮之後,我要如何才能單獨見到王后呢?”
她的計劃要在王后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實行,否則就得把自己搭進去。
李莫想了想,說:
“今天晚上王宮會爲太后舉辦壽宴,大肆慶祝太后她老人家的花甲之年,屆時王宮的守衛(wèi)會將大部分精力放在壽宴上,其餘的地方應(yīng)該會鬆散一些,這是個機會。”
“可是……”
可是就算有機會,但她曾經(jīng)在王宮裡當過丫鬟,她怎麼會不知道那些後宮的女人出行,哪個不是帶著一大堆人服侍在側(cè),王后又怎麼可能單獨行動?
見她還是有些爲難,李莫嘆了口氣,終是說:
“如果你需要幫忙,進入王宮之後,可以拿著玉佩到南風(fēng)堂來找我。”
林鈴兒還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乍一聽到李莫的話,還有些迷糊:
“去王宮,南風(fēng)堂,找你?”
她這才醒悟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李莫,突然覺得他變得陌生起來。
他深諳王宮事宜,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分析得清楚透徹,再看他的外表,雖然放蕩不羈、一副無拘無束的浪人模樣,卻處處透著高貴與不凡,這樣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戒備心頓起,同時也責(zé)怪自己怎麼會如此輕信他人。
算起來她雖然對他有救命之恩,也以朋友相待,但她並不瞭解他。
李莫見她像只豎起了渾身刺的小刺蝟,不覺好笑。
他站了起來,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蛋,笑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恭賀姑奶奶的壽辰,順便探望一下久違的親戚。”
“你……”
林鈴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笑著往門口走去。
“喂,李莫,你說清楚。”
她追上去叫著。
李莫卻沒作停留,拉開門的剎那卻頓住了,轉(zhuǎn)過身,端起她的下巴,認真地道:
“鈴兒,無論如何,你的安全最重要,不要讓我擔(dān)心。一切-保重!”
說完,他輕柔地撫摸了她的臉頰,終是不捨地離開了。
走在樓梯上,他忍住沒有回頭去看愣在門口的她。
低下頭看著曾經(jīng)撫摸過她的手,上面殘留著她的溫度,還有她細嫩的肌膚那滑膩的觸感,都讓他留戀,異樣的悸動始終纏繞在他的心房,揮之不去。
出了客棧,一個身材健碩的少年迎了上來,與他比肩而行。
“少爺,您爲什麼要一直關(guān)注她,甚至讓我離開您,去房城打聽她的消息,還一路跟蹤她到這間客棧?您是不是嫌棄阿興了,所以才把阿興打發(fā)去做這些無聊的事?”
叫阿興的少年穿著一身樸素的淡藍棉衣,頭上戴著一頂狼皮帽子,看起來陽光開朗。
他的眉頭一直揪著,好像很不開心,顯然是個心直口快的傢伙。
李莫搔了搔他的下巴,一把摟過他的肩膀,笑著:
“好了,我的小狼崽兒,開心點,晚上有大事讓你做。”
阿興眼睛一亮:
“真的?”
“當然是真的……”
主僕倆說笑著走遠了,下著雪的長街上留下一串串凌亂的腳印。